“班长,建筑结构,热源信号就扫出很多,生物探测就更多了,我都标在图里了,他们真的是,不拿人当人。”
“好了,一群杂兵,检查隐身系统。”全息地图上标出了百余人的位置,隐身系统是一个士兵的标准系统装备,能够躲开热源搜索,在没有受伤的情况下也很难被探测到生物痕迹,而这座大楼里,恐怕大多数都没有完备的装备。
“班长,我们都有装备,但是孩子没有,行动起来…”
“我带一个火力组晚半分钟出发,你们正常行动,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们被缠住,或者其他情况,别傻等。”
“我不依!就剩我们一个班了,怎么样也要一起走,谨慎些就是了。”班副明显急了,紧紧拉着这个壮汉。
“全体注意,休整结束,火力二组随我殿后,各单位按计划进入地下。”班副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班长用手抓着头盔推到一边,“就这么定了,你觉得谁能有我把握大。”
“别说对面有没有探测装备,就算有,他也不一定常开,我就是脑抽问一嘴,我们就按原计划走,半分钟,半分钟太要命了,说不准,就差这半分钟呢!”
“你应该知道我怎么想的,从捡到这孩子我就开始想了,你们一定得把资料带回去,这孩子也得是周全的,这两天务必做到,前面大部队带了那么多群众走,都不是困难,我们这就这一个孩子,更不是困难。”
“这孩子跟着你,你断后,这孩子出意外怎么办!”
“我愿意跟着叔叔。”小烟寻插在两个人之间,把两个人隔开,“我不怕的。”
沉默良久,终是再没有人说话,“出发!”
半分钟实际上没有那么久,不过是几个人将头盔擦了又擦,陪着小烟寻看了看外面被硝烟朦胧胧遮盖着的太阳,“走。”
楼梯很短,小烟寻是这么觉得的,叔叔很快就走下去了,周围的一切都黑洞洞的,不过半分钟,先前下来的人却好像已经走出很远。小烟寻跟着叔叔的头灯四处看着,一个人趴在柱子上,和全副武装的叔叔们不一样,他身上只有制式的服装,唯一的照明设备便是现在正躺在地上的枪灯,柱子周边都是顺着脖子流下来的鲜血。
“关灯。”应是察觉到了小烟寻猛地一下冷战,几人的头灯都关上了,只剩下小烟寻自己在班长的背上抓瞎。
“这里。”不知走了多远,静默的队伍突然停了下来,“不太对。有人在包围他们。”
前方,十几个人鬼祟地钻到柱子后,明显是堵了班副他们的退路。“怎么回事,班副他们不会这么容易暴露才对。”
“之前楼下探查到的,也就几十个人,我们一路上已经遇见十来具尸体,他们哪来这么多人布置。”频道中的沉默很快被打破,“除非,有人混在这些炮灰里,而且,他们还已经……”
Boom!!!!小烟寻捂着耳朵把头埋在班长背上,所有人的微光夜视仪都在一瞬间变得爆白,“操!”
不远处响起不间断的枪声,近炸弹的爆炸光团在班副队伍的四面八方炸开,混着碎肉的鲜血与破片一起糊在支撑柱和地面上,叛军的进攻因为这血腥的画面明显停滞,可在他们身后,零星的两声枪响又逼得他们再次冲了上去。
“他们背后就是撤离隧道的入口了。”源源不断的叛军从四面八方靠过去,看上去一**只有几十人,可他们一个加强班只有十几人,“广场里能抽出来的叛军差不多都在这了,都是乌合之众,稳住!”
Boom!步枪燃烧室里的热浪穿过排气孔,被负责冷凝的氮液冰成冷气,细长的钢针穿透了一条线上的数个杂鱼,妖冶的血花顺着钢针前进的方向绽放,身前不远处还在埋伏的叛军听到身后的枪声刚转身,便被火力组的近炸弹炸成碎糊。
“推进!”小烟寻被护在队伍中间,整支队伍有条不紊的向班副的临时阵地推进着,而在这个方向,班副也撤掉了火力,不过几分钟,两支队伍便再一次合在了一起。
“班长,你们终于到了,正在开门,这会应该快了。”班副从另一边摸过来,近炸弹不断在数米外炸开,热浪卷着碎片像热烈的冬风刮过。
嘎!嘎嘎!!干涩的轴承转动声刚刚响起,喷口里便喷出储存好的润滑油,阵地之后的地面无声无息的降了下去,两盏白炽灯条发出的光亮像是圣洁的光幕,将整个地下入口笼罩,漂浮的灰尘在光下,大雾似的。
“火力组交叉掩护,撤入坑道!”班长转身叮嘱班副,“这里面混的有……”
话音未落,是寂静的嗡鸣,眼前的一切都像是水面中的涟漪,刺目的光亮跟溅出的水滴似的刺来。
“拖走!挂上!!”
钢针精准的打在压制火力上,两侧的火力组在爆炸的同一瞬间哑了火,那威武的铁甲顺着坡道,由血润着直直的滑下去。
“走!”牵引绳的一头是向隧道冲去的站着的,另一头是向后宣泄火力的却只能躺着的。
几颗手雷骨碌碌的滚下来,却在半路被几道激光引爆,是火力组被打碎头盔,顶上那两个激光防卫器仍在血泊中工作。Booooo!沉闷的波段从入口后震出,四面八方的枪声一瞬间寂静下来,坡道上的众人也都直挺挺的倒下,被护在怀里的小烟寻死死拖着班长沉重的身体,指尖都被圆润的外甲片磨破,却也拖不动分毫。
“小朋友,我拖班长下去,来,我抱着你。” 有人自光幕中奔出,光洁的护甲折射出圣洁的光,两人分立两侧警戒,剩下的人将一个又一个人用牵引绳挂在背上。
六个人拖着扛着在EMP冲击下完全不能行动的战友,隔着护甲除去已经残废的,其他根本分不清哪个是死了,哪个是瘫倒了,只过了几分钟,陆续站起不少人,除了要拖着已经伤到站不起来的伤员外,剩下的都像是没事人似得,“技术组别拖人了,交给我们,你们快去启动列车,小心埋伏,防爆门挡不了多久,有正规军混在这群炮灰里,快!我们要抢时间!!”
几阵剧烈的爆炸后,在后面断后的战士已经交上火,那些被赶在前面的炮灰像是被撕裂的浸满了鲜血的海绵,碎成絮迸出汁液。
远处列车的灯光闪烁,一切都近在咫尺,包括后面的追兵。钢针和弹托在身侧扎进隧道里,偶尔漏过的近炸弹在近前炸开,破片在甲片上留下深深的划痕。
年幼的小烟寻不明白,却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当然,不论是挂在牵引绳上的伤兵,还是这些大叔叔肩上扛着的死去的战友。谁也来不及向谁道别,拖在最后的残缺的人组成了一道完整的城墙,用单薄的盾迎着脱壳的尖锐的矛,不论这一刻的生,或是下一刻的死,前进,前进。前进!
列车的最后一节车厢停靠在站台,只要登上去,一切的危险都将被甩在身后。技术组单薄的火力堪堪压制着潮水般的叛军,他们一次次拍在碣石之上,直至碣石崩碎,潮涌般追出,列车上的几把步枪不停歇的开火,却只是杯水车薪。
十米宽的站台,只需要几秒钟的时间。
啪!!!照明弹叮叮当当弹出来,刺目的光亮晃的人眼和头盔的光学瞄具都看不清,在那炮灰群中冲出一支同样装备精良的士兵,靠后的战士端着枪向来路冲去,将那些本要优先攻击列车的敌人死死缠住。
只剩下最后几步。
踩在血水中,被半跪着的班长揽着的小烟寻却来不及踏出去。不知道哪放的冷枪,将班长的右腿打断,膝盖连带着不完整的小腿拄在地上,车上的同志想要冲出来接人,却被扫过来的火力死死压制在列车上。
那些挡在后面靠着血液外循环和激素才重新站起来的战士,用鲜血淋漓的身体,阻挡着潮水一样的敌人,战至油尽灯枯,卷刃的钢刀拄在地面上,眼眸中仍燃烧着怒火,可救生系统里的血都已经流尽,身体的最后一丝薪柴也已经烧干。
“走!总不能,一个人都出不去,这趟车不能给这帮畜生留下,你们要对撤离区的同志们负责!”站台上能站起来的人越来越少,列车上的同志就算能在火力压制下抬起头,也快是弹尽粮绝。
“走!!”列车的外装甲已经变得坑坑洼洼,哪里有什么奇迹,哪里有,神仙,菩萨。班长紧紧抱着来不及送上列车的小烟寻,几滴混着血的泪水打在盔面上,小烟寻什么都看不见,只感觉大叔叔在轻轻颤抖。
列车缓缓开动,班副和剩下的两三个战士终是败下来,被叛军围在被血浸透的站台上。
“操,孩子怎么没送上去!”
几人肩靠肩围在四周,炮灰们举着枪,不敢上前,也不敢在这么近的距离开火。
小烟寻咬着嘴唇,苍白的小脸看不到血色,“叔叔,是疼的吗,很疼吗?”
“叔叔不疼。”
“拼了!”几人迎上被逼上来的炮灰,如砍瓜切菜般砍杀,这些炮灰手中的刀刃甚至砍不破护甲,不一时就将这些炮灰杀的四散逃开,可就在这群炮灰乱作一团之时,叛军在炮灰群中潜出截杀,班副几人,凭着卷刃的长刀在身周活活杀出一条缓冲圈,三四个叛军混在炮灰中将几人围住,人群中的厮杀声也陆续寂静下来。
“孩子,听我说。”班长把军刺悄悄塞到了小烟寻手里,“你看叔叔的头盔,下颚这里,很软,所有的战甲,在这里,一定会用,软的,更脆弱的材质。”
“孩子,我们,这些叔叔,我们都会尽力保护你,听叔叔的,拿着它。”班长轻轻握住小烟寻的手,将军刺抵在自己下颚上,四周的叛军慢慢靠了上来,“孩子,他们会说你很多坏话,但是你一定要记得,叔叔们,还有我们国家的所有人,他们都会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不要怕,你是清清白白的。”
噗!!班长猛地用力,小烟寻握着军刺直直扎进了班长的下颚,温热的鲜血顺着军刺流下来,流到小烟寻的手上。班长有力的手臂,随着班副几人一齐跌落在冰冷的站台上,小烟寻呆呆的趴冰冷冷的战甲上,一团阴影拢过来,身上的装备和班长,和地上的尸体,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换了涂装。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良久,咔嚓,清脆的上膛声。
“司烟。”
“有字吗?”
“寻迹,是循规蹈矩的循,避影敛迹的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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