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轮转,星辰迭变,昔日的渔村早已成为怪石林立的海岸,风一吹,道不尽的萧瑟海声纷至沓来。
中元节,建安。
从城门直到抚顺路,处处点灯处处结彩,城中卯时钟响,一行祭祀长龙舞狮吹唢地前行,所过之处百姓欢呼喝彩,数不尽的彩带花束自街边阁楼飘落。
突然,护城河边发生一阵骚乱,祭祀的队伍开始从东南面混乱,流窜的人群扰的一辆马车的马儿受到惊吓,飞尘自马蹄下起,正当直直撞到一个行人时,只见一个白色身影从车内飞出。
千钧一发之际,缰绳被那白衣人高高扯起,马儿腾空嘶鸣,终是乖顺了下来。
“大人,您没事吧?”一个侍卫模样的女人匆匆来到白衣人身边问。
“无事,”白衣人摆了摆手说,“去查查刚刚是怎么回事。”
“回大人,”侍卫招呼着压上来一个衣衫褴褛的人,那人头发长至脚踝,密如海藻,虽是粗布裙衣却难掩曼妙身形,尤其白嫩嫩一双腿,藏在衣下若隐若现,“刚刚就是这个人打扰到祭祀游行,惹得马匹慌乱大人受惊,属下这就把他压回衙门处理。”
白衣人不置一词,略微扫了一眼地上的人便打算离开,谁知那地上的男子突然起身推开上前缉拿的人,一阵风一般来到白衣人面前抓住她的衣摆。
“阿蘅……”那人喃喃说。
心口处突然传来一阵奇异的悸动,商蘅一惊,平静的面色有一瞬间动容。
“大胆!”
“等等,”商蘅止住上前的人,转而问他,“你是何人?”
男人不语,只是紧紧地盯着那张日思夜想的脸。
是了,他花了那么久的时间才上岸找她,阿蘅早就应该不记得了,人鱼的寿命以百年为记,可是人类却只有短短的几十载,往日的行水轩早就换了面貌,阿蘅又怎么会一直不变呢?
商蘅看着他那双与众不同的眼睛,仿佛一眼望进一片悲伤的海洋里,空气似夹着海咸的湿气,商蘅的心莫名揪了起来。
他在伤心。
商蘅垂下眼眸,这人莫名牵动自己的情绪,商蘅觉得怪异,面上却不动声色地掏出怀中一方手帕轻轻擦了擦他脏兮兮的小脸。
“你只管回答便是。”
“长歌……”
长歌顺势蹭了蹭女人的手心,“我叫长歌。”
商蘅手下一顿,兀自念了两次,“长歌,倒是衬你,可会唱曲?”
长歌点了点头。
商蘅勾唇一笑,“如此甚好,”下一刻,长歌便被人拦腰抱起,众人一惊,商蘅已经稳稳当当地将人放进马车里,放下的围帘遮住一众探究的目光,只有女人清冷的声线从里面传来,“此人本官要了。”
“回府。”
白壬目送着马车远去,心里不免回想起刚刚商蘅怀中美人的模样,当下有些可惜。
这样一个美人却是冲着商蘅去的,要是能弄到手上不知该有多么**噬骨,只是这天下人无人不知,宫中九皇子对这位少年丞相可是用情颇深,商蘅带这样一个人回去,京中可有得热闹了。
临京。
一处低调安静的大宅前门早早就围了一大群佣人,为首的一个男子华服金冠,清丽无双,一双纤纤玉手时不时捏紧手中锦帕,滴溜溜一对杏眼望着街上的官道。
终于一辆马车来到视野,鄢伽忙理了理鬓发,脸上的笑容在商蘅出现时恰到好处地挂在嘴边,刚刚往前一步,商蘅却转身把车里另一个男人领了下来。
鄢伽的笑容一僵,脸色肉眼可见地低沉下来。
“参见九殿下。”商蘅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鄢伽敛起脸上的不高兴,对着商蘅道:“阿蘅快起来。”
“谢殿下。”
“阿蘅怎么还是这么客气,本宫说过平日里不用这样殿下来殿下去,你这回去岭南治水那么久,期间也不知道给我多写些信件,害我在宫中好生无聊的。”鄢伽忍不住抱怨。
“殿下,宫中最重礼节,您又这般偷跑出来,陛下要是知道了该怪罪微臣了。”商蘅无奈。
“母皇才不会呢,”鄢伽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小声说,“反正我迟早是丞相府的人,我来看我未来妻主有谁敢说我不是?”
“殿下您说什么?”
“没什么,”鄢伽正了正神色,偏头看向躲在商蘅身后的人,心里越加不高兴了,“对了阿蘅,你带回来的这个人是谁?他为什么和你一起?”
长歌悄悄抓住商蘅背后的衣服,对于男人不善打量的目光下意识有些排斥。
“他是水患的流民,路上见他无依无靠便收了回来。”商蘅随意编造了长歌的身份,随后吩咐一个下人带长歌进府。
“阿蘅对他倒上心的紧。”鄢伽见商蘅的目光落到旁的男子身上便酸溜溜地说道。
商蘅叹了口气,领着鄢伽进了内院,呵退下人后,放缓语气哄道:“天灾无情,不过暂时给他一个安身之所罢了,他日若你不喜他在这府中大可打发了去。”
“阿蘅可说真的?”
“自然。”
鄢伽霎时高兴起来,他大胆地搂住商蘅的腰身,嘟囔道:“我才没那么小气呢,他愿意住便住下吧,只是你不能主动与他说话,住的地方得离你屋子越远越好,你可依我?”
商蘅点头应是,“自是依你。”
“阿蘅你要记住,你是我的妻主,我不准你看旁人半分。”鄢伽得寸进尺地说,就算最后商蘅免不了纳侍,他也要商蘅的心只装的下他一人。
“殿下姝色无双,天下无人比拟,蘅爱之深矣。”商蘅垂眸认真道。
“阿蘅却不是哄我?”鄢伽面上害羞地转移话题,“我适才瞧那男子也是有几分颜色,阿蘅以为如何?”
“胭脂俗粉,不值一提,”商蘅道,“殿下可是不信我?”
“自然信的。”鄢伽忙说,“只是不日便是你我大婚,我身边正好却一个内房小侍,阿蘅怜他,不若让他过来?”
“恐粗鄙扰了殿下,”商蘅抬起他的下巴轻啄了下,笑道,“不若我亲自来。”
鄢伽轻轻捶了捶女人的肩膀,只羞得埋进商蘅怀里,心里哪还记得那男子的事情。
商蘅见人不再追究便朝长歌离开的方向投去一眼,一双勾月般的眼睛闪过脑海,商蘅微微一笑,手下越发搂紧怀里的人儿。
商蘅五岁进宫伴读,与鄢伽在宫中相伴近十年岁月,两人可谓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女帝于商蘅高中之日当朝赐婚,后封丞相,一时风光无限。
天庆四十五年,祭天采婚,红装绕城,三月将歇。
洞房花烛夜,满月当空。
商蘅满带着一身酒气,刚刚迈进长廊,一段奇异优美的吟唱突兀地传入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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