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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老乡?

一个小时到了。一阵铺天盖地的眩晕感传来,沐染不得不闭上眼睛,以缓解这种难受的感觉 。

不知过了多久 ,沐染感觉自己正被一双冰凉的大手抱着 ,她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另一番情景 ,天空一片灰暗 ,聚满乌云,乌云黑的简直能掐出水来 ,仿佛要掀起一场大雨 。

他们走在一条宽阔的水泥路上 ,水泥路旁有许多黑色的草木 ,草木随风摇荡 ,看起来像是群魔乱舞 。

沐染被一个中年男人抱着 ,那个中年男人长得很奇怪 ,他也没有眼睛,这一点倒是和她很像 ,不同的是 ,他黑洞洞的,眼眶中汩汩的流出了热腾腾的鲜血 ,顺着他的脸往下流 ,一滴滴的滴在水泥路上 ,滴在中年男人的衣服上 ,还滴在沐染的脸上。他目视前方 ,看都不看她一眼 。

在中年男人的身边还跟着一个中年女人 ,她的皮肤如沐染一般惨白 ,她微笑着 ,在这微笑的时候 ,嘴角却已经咧到了耳后根 。

这样看来 ,这对中年夫妇应该是沐染的父母,毕竟沐染身上还是有些他们的基因在的,空洞的眼眶与嘴角的裂痕 ,这说不是遗传谁信啊 ?

放眼望去,在天地一色的世界中心,有一点白色,天上的云像是鱼儿一般 ,向那白色的一点游去,沐染也能够看见 ,路上有许多黑色的点 ,或大或小 ,都在向那白色的一点走去 。所以那白色的一点,估摸着应该就是副本了。

他们离那个白点越来越近,渐渐地,周边不再只有沐染一行人,那些“人”像是凭空出现一样,一个又一个,一行又一行。

它们的长相十分奇怪,都是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但其中也有一些例外 ……

“老乡?”沐染的心中如同惊雷炸起,但这两个字还没蹦出口 ,她便冷静下来 ,闭上眼睛 ,任凭中年男人抱着她向前走。

刚闭上眼睛 ,一阵空灵的声音便娓娓传来:“沐染,怎么又来了 ?”

“苏尔杰,为什么会有我的老乡在这里 ?”沐染看着眼前优美的少女 ,态度比刚才亲和不少 。

“忘了告诉你 ,你进入的是一个角色扮演的游戏 ,是为了让你体验苏长离的人生,这个游戏里还有许多像你这样的人,通称为返生者,你知道为什么这么说不 ?”苏尔杰调皮的卖了个关子 。

“为什么 ?”沐染倒也吃这套 。

“因为等你通过了这一条副本后 ,你将获得新生 。”她在说这句话时,语调染上了一丝疯狂的气息 。

“新生?意思是,我可以回到原来的世界?”沐染的语气很冷淡 。

“是的,你可以这么理解 。而且你可以回到任意一个时间点 ,甚至可以回到你的父亲母亲离婚的时候 ,然后阻止他们 ,顺便也阻止了你的后妈进入你家 ,但你居然会接受那个后妈,不是吗 ?”

“你怎么知道 ?”沐染警惕起来 。

“别紧张 ,我既然成了你的一部分 ,自然有权利知道你的记忆 ,也能够知道你心中最痛的地方 。”苏尔杰戳了戳沐染的肩膀,脸上浅笑着 。

沐染低下脑袋 ,她爱她的父亲和母亲 ……

她本来生活在一个完美的家庭中 ,她的父亲幽默风趣 ,她的母亲温柔贤惠 。但是一场病痛是一切化为灰尽。

她的父亲,从知道自己病重之后 ,就性情大变,他经常大吼沐染和她的妈妈,吵着闹着要和沐妈妈离婚 ,但沐染知道,她的爸爸是不想拖累妈妈 ,是啊,像沐爸爸这样骄傲的人,怎么能接受自己成为了一个累赘呢 ?

沐妈妈宁死不从 ,她深爱着对方,也知道沐爸爸的心思,但她不会嫌弃对方,也不觉得对方是个累赘。

可最后他们还是离婚了 ,离婚那天 ,沐妈妈哭的撕心裂肺,沐爸爸故作坚强的假装放下 ,可那坚强的面具下还是一副哭脸,只愿沐妈妈能找到更好的他,一个没有病痛的他 ,一个能陪她到老的他 。

就这样,两个曾经拥抱的人 ,从此天各一方 。

沐爸爸的父母不愿让他孤身一人 ,逼他再找一个媳妇,沐爸爸是个孝顺的人,不愿让父母担心 ,也为了不再让沐妈妈念念不忘,只能不情不愿的娶了妈妈介绍的女人 ,后来那个女人就成了沐染的后妈。

沐染的后妈对她挺好的,但沐染还是不肯叫她妈妈,沐爸爸知道她与沐妈妈的母女情谊很深 ,也不勉强她,只对后妈说 :“小染这个孩子呀 ,脾气不太好 ,她不肯做的事情 ,没有人能逼她。”

后来,后妈为家里生了一个小弟弟 ,沐染挺喜欢那个小弟弟 ,也就渐渐接受了后妈 ,对后妈的态度比原来好了许多 ,但也算不上亲热 ,她觉得自己所在的家庭也不是很差 ,只不过不太完美罢了 。

“可我是怎么死的 ?苏尔杰。”沐染问出了一直以来的疑问 ,在她看来,她是一觉醒来就到了长离街 ,这一切都毫无根据 。

“你还不明白呢 ?”苏尔杰调笑道 。

“明白什么 ?”沐染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当然是你亲爱的后妈呀 !除了她还有谁会杀你 ?”苏尔杰突然睁大眼睛 ,脸凑近沐染。

沐染被吓了一跳 ,她向后退了一步,回味着苏尔杰刚才说的话 。

“可她为什么……”沐染不解,后妈杀了她对她有什么好处?

“为什么 ?为了她的孩子呀 !你的父亲病重 ,那他留下的遗产给谁呢 ?给你和那个孩子,可是在你的后妈眼里 ,你是肯定会和你弟弟争的 ,所以为了让她的孩子继承遗产 ,就只能把你解决掉喽 。”苏尔杰带着些俏皮的话刺痛了沐染的心,她不知道,她也无法理解 ,她从未对不起后妈和她的孩子过 ,可她的后妈呢 ?竟然惦记上了她的性命。

沐染的心破碎了 ,现在在她看来,原来的世界已经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 ,她能留恋什么呢 ?是她将死的父亲 ,是她恶毒的后妈 ,还是她不知所踪的母亲 ?除非,一切能够回到过去 。

“那为什么会有那些人在这里 ?”悲伤之余,沐染想起来这里的初衷。

“那些人显然和我不一样 。”沐染想了想,又补充道。

苏尔杰等她说完后 ,才缓缓开口 :“他们是被选进长离街的玩家 ,你可以理解为,他们是被无意间卷进来的 。”她的语气一顿,像是在犹豫什么 ,而后她又展开眉毛,语气柔和下来 :“你知道你走后世界发生了什么吗 ?你不知道吧 ,世界已经末日了 !”苏尔杰用最平静的语言,述说着最吓人的事实。

“末日吗 ?关我什么事儿 。”沐染平静的可怕 。

“好吧,不再聊这个事儿了 ,先说说你现在的处境 ,你现在是这一对中年夫妇的孩子 ,也叫沐染,但你得改一下自称 ,这个人平时是自称小染或染儿的,你得学着她,否则就会暴露身份哦 。”苏尔杰不再掐着那点事不放 ,自然的转移了话题 。

“那么原来的‘小染’去哪儿了 ?”沐染问。

“你认为一个诡异能去哪里 ?”苏尔杰反问。

“难道……”沐染的眼中染上不明的意味 。

“是的,她还在这里,她依然在你的身体里 ,只不过,你察觉不到她吧。”苏尔杰认可了沐染的猜想,可忽然,苏尔杰的眉毛一拧,神色严肃起来 :“剩下的你就不要问了 ,她是这个世界的罪人 ,这是她应有的惩罚 ,你现在要做的只是扮演她罢了 。”

“是的,我不会再问了 。”沐染没有继续追问 ,她知道,问了苏尔杰也不会说,反而还会伤到二者间的和气 。

解答了心中的疑问 ,沐染睁开眼睛,呈现在她眼前的,是一座黑色的建筑 ,建筑的四周 ,还围着一簇簇白色的百合花 ,黑白两色 ,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

越靠近副本上空的云越黑,沐染还是被中年男人抱着,一步一步向副本靠近。

不知什么时候起 ,空中开始飘起雨点,一滴又一滴 ,沐染抬起脑袋 ,睁大眼睛看着一滴一滴的雨点。

“滴答”,一滴雨点砸落在沐染的眼睛里,可她却毫无感觉,就连冰凉的感觉都没有。

雨越下越大,雨点砸落在中年夫妇的身上,一滴又一滴,不出意外,中年夫妇没有任何反应,依旧雷打不动的把沐染往副本里送,连脚步都没有丝毫变化 。因为他们是诡异,所以他们不会有任何的触觉,甚至感受不到痛 ,所以,沐染她也变成诡异了吗 ?

他们像是制定好了程序的机器人 ,风雨无阻 ,只管做好眼前的任务 ,事实应该也是这样 。

他们周边的“人”越来越多 ,慢慢的将副本围的水泄不通 。各种奇形怪状的“人 ”,缓缓的向副本挪动 ,让人能够想起百鬼夜行这个传说故事 。

当然,其中夹杂着几个真的人 ,沐染的老乡们神色慌张,被各种各样的诡异父母抱着或牵着 ,一动不敢动 ,他们像是混入了狼群的羊 ,弱小可怜又无助 。

奇怪的是,这些诡异并没有因为他们的外貌而对他们做出反应 ,反而是像没看见他们一样 ,各走各的 ,脚步丝毫不乱 ,甚至透出些优雅的气息 。有些诡异也实在优雅不起来 ,他们有些驼着背 ,有些瘸了只腿 ,甚至有些没了脑袋 ,这些诡异看起来最是怪诞 ,也实在看不出优雅来 。这样看来 ,沐染一家子还算是比较好看的诡异 。

距离副本越来越近 ,沐染渐渐看的真切,这座黑色的建筑本来应该不是黑色的 ,在黑色的墙壁上 ,还有许多彩色的花纹 ,看起来像是幼童的画,色彩斑驳而幼稚 ,本该是童真童趣的画,却又给这座黑色的建筑平添一分诡异的气息 。

而副本外围的百合花白的不可思议 ,它们像是每天都被人精心擦拭,没有半点瑕疵 ,朵朵纯洁美丽 ,似是不染凡尘的仙人 。

不过多时,他们便到达了副本门口 ,那是一扇布满铁锈的大门 ,本应是黑色的 ,上面却布满了黑黄色的铁锈 ,看起来破旧至极,甚至有点穷酸 。

沐染被中年夫妇轻轻放在门口 ,她的脚尖轻轻点在地上 ,然后平稳落地 。她现在变小许多 ,像是一个才上幼儿园的小孩子 ,虽然人变小了 ,但是她的服饰却没有任何变化 ,头上梳着明代人的牡丹髻,插着两只绿色的簪子 ,一个是方的,一个是圆的 ,身上穿着绿色的明制汉服 ,简单又优雅 ,下身浅黄色的裙子一直遮到绣花鞋,黄色绣花鞋上的绒球,俏皮又可爱 。

美中不足的便是沐染身上一条又一条黑色的裂痕 ,最显眼的便是嘴角延伸出的那几条 ,为本该优雅的沐染平添几分诡异的气息 。

关于变小这一点 ,沐染想得通,毕竟是要通过别人的人生 ,自然要从小时候来 。穿着明制汉服这一点 ,沐染也想的通 ,苏尔杰说过 ,原来的沐染是一个古装爱好者 ,那这样来说 ,穿明制汉服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其实沐染本身也挺喜欢明制汉服,也就不排斥这身装扮 。

她与一个个诡异小孩站在一起 ,毫无违和感 ,甚至融入的相当好 。

反观沐染的老乡们 ,一个个手足无措 ,目瞪狗呆 ,完全像是一群异类 。

诡异小孩们似乎对那群老乡格外感兴趣 ,使劲儿凑着凑着去看 ,似乎想将他们看出朵花来 。沐染对那群老乡也十分好奇 ,也如同诡异小孩儿们一样 ,凑着去看那一群老乡,这可把老乡们吓得不轻 。

老乡们也就七八个的样子 ,此刻畏畏缩缩 ,像是一群小耗子 ,任凭诡异小孩儿们观赏 ,这样来说,就像是一群猴儿 。

这时,像是校园一样的副本里面传来一阵悠扬的铃声 ,这铃声空灵而清脆 ,像是海上美人鱼的歌声 。

诡异小孩们听见这阵铃声 ,如同被石头打散的小鸟,瞬间散开 ,向那栋黑色的建筑奔去,沐染并不慌张 ,她看着这群老乡,这群老乡一共有八个人 ,刚好四男四女,一个男人小心翼翼的抬起脑袋 ,在触碰到沐染眼光的一瞬间 ,又如同触电一般低下了头 。

这时,又有一个女人抬起脑袋 ,胆子挺大的,打量着沐染,沐染像是为了更贴合诡异的身份 ,又像是为了表达友好的轻轻笑了一下 。

不笑还好 ,这一笑,她嘴角的裂痕如同蜘蛛网一般向脸部扩散 ,瞬间便遍布整个脸颊 ,看起来更加渗人 ,那个女人惊叫一声 ,疯狂向后退去 ,期间还撞到了另一个女人 。

沐染疑惑的歪歪头 ,不再理那群老乡 ,抬脚,向校园内走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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