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后,黎清欢身体内由于月桂和沉水香相克所带来的毒素基本上已经清理殆尽,面色上的苍白和身体的虚弱都是单雪这几日送进来的药丸的功劳。
“路太医,不知本宫今日的诊脉如何啊?”黎清欢依旧是斜靠在软榻上,满含深意的问道。
“回娘娘,您今日的脉案于往日无什么区别,只是又虚弱了一些。”路太医放在衣袖中的一只手的掌心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那日他归家之后,就立刻去到了自己女儿的房间仔细寻找,但是却始终没有找到自己的想要的那样东西。本来想着待夫人回来后询问一番,却直到深夜也没有见到夫人和女儿的身影,只有新生的儿子不断哭泣的声音。
“管家!管家!”路太医心中升起一阵慌张,马上就跑到了外面大声喊着。
“爷,今日管家已经向夫人告假,说是家中有人生了重病,需要回家侍疾。”一旁侍弄花草的小丫鬟走上前回答着路太医的问题。
“那夫人和小姐去哪儿了?怎的还未归家?”
“夫人今日带着小姐去了盛小夫人的府上,说是要在盛府住上一夜。”
盛小夫人,秦安书,那可正是皇后的至交好友。果然,自己的夫人和女儿在她们的手里。罢了,自己虽然没有加害于皇后,但是却也是听从皇上的安排所开出来的药房只是补药,终究是愧对了自己多年苦学、想要济世救人的心。只是希望,皇上和皇后的这场争斗,无论是谁赢,都能够放过自己的夫人和孩子。
“路太医,路太医,娘娘在同您说话呢。”秋月的声音响起,这才唤回了路太医的心神。
“臣昨日办公直到深夜,一时之间有些恍惚,还望皇后娘娘勿怪。”路太医看着一直盯着他的黎清欢,连忙跪在了地上请罪。
“无妨,路太医既然没有听清那本宫就再说一遍吧。你家夫人那日住在安书的府上两个人彻夜畅谈,可谓是羡煞本宫,所以特意将孩子的贴身手链送给了本宫。本宫看着这手链,就好似看到了那白玉一般的小人,日后本宫也会常常派人去看看她。”黎清欢此话有两层意思,一是这手链可是你夫人自己交给我的,并非是我使手段夺来的,二是我早就已经派人日日监视你们府邸,所以也就别想着能够带着人逃跑了。
“娘娘的一番苦心,臣定会牢记于心,日日不忘。”
“行了,今日说了这般多的话。本宫也是有些乏了,路太医便先行告退吧。”黎清欢面容微笑的看着跪在地上的路太医。
很快,顾云帆突然想要外出探查民情。话是这么说,可是黎清欢知晓他就是想出去看看有没有长得同徐苒儿相似的女子,人都已经化作白骨了,早干什么去了。但凡当初他肯同先皇抗争一下,也不至于是现在这般,还弄一些替身梗。
“记住,那一日的计划和那个人的作法一定要吸引住顾云帆的心神。”黎清欢拿着剪子修剪着窗台上的秋海棠,一句话说完,一叶花枝就被她干脆的剪了下去。
“娘娘放心,单雪姑娘那里已经全部都安排好了。”秋月接过黎清欢手中的剪刀,随后又送上了一方帕子。
“我倒是想要看看,若是真的上了钩,面对那些离谱的要求,他顾云帆是理性占据上风还是对于一个人的私情呢。”
本来当初黎清欢想出这个计划之后,还在犹豫是否要执行。可是当她那一夜见过单雪之后的第二日,早朝之上有人启奏说是南疆突发战乱,望陛下派人出兵。朝中大臣纷纷举荐,大家也都考虑到黎家近些日子以来的发生的事情再加上黎家剩余的人基本上都是有些虚弱的,也就没有人举荐黎家的人马。但是,大臣们举荐的武将,顾云帆没有说话同意。这是,一个往日里面不起眼的小官突然站出来说,南疆以往都是黎家老太爷的战场,所以朝中武将恐怕没有比黎家更为熟悉的,臣以为黎家几位公子出征最为合适。还未等其他人说些什么反对的话,顾云帆直接拍手同意了。
也就这样,三日后,黎家几位叔父和三位哥哥全部离开了京都,向着南疆出发。其他的几位哥哥也都不在京都,不是在外地游学就是早早就被外放到其他地方做官。也就是说,京都的镇国公府,只有女眷和孩子在。而黎清欢,亦是察觉到了这件事情的古怪。马上,就派青鸟、轩华趁着夜深人静在家中进行地毯式的搜索。
果然,在祖父和祖母的房间发现了几箱子金银珠宝,这倒是没有什么。毕竟,黎家虽然算不上是百年世家,但是老爷子的四处征战和黎清欢同单雪的经营以及各位叔叔婶婶以及父亲母亲的家业,有这么几箱子的珠宝倒是正常。但是,最后一个箱子里面的东西可以说是大逆不道的。里面装着的,正是龙袍。
“娘娘,这若是被人搜查到了,凭着皇上的态度,咱们也只有死路一条啊。”
“他还真是不将我们一家全部弄死不甘心啊。秋月。你带着人将这些东西全部销毁。记住,千万不要被人发现。”黎清欢双手撑在箱子上,面色沉重。“对了,轩华,你马上带着两个人前往南疆,我怀疑所谓的南疆战乱恐怕也是假的。”
“是,属下这就前去。”
另一边,顾云帆也知晓了自己派人放在黎家的箱子被人带走了。
“好在朕本来就没指望着那几个箱子能够定罪,你传信给齐盛,可以开始了。”顾云帆夹起一块肉,喂给了被关在笼子里面的猎鹰,淡淡的对跪在地上的黑衣人吩咐道。
一阵风吹过,地上的黑衣人消失不见。
没过几日,黎家男儿战死沙场的事情就已经传遍了京都。一时之间,朝野震惊,百姓们更是议论纷纷、不敢相信。
碰,黎清欢端起来的茶杯径直的掉在了地上,碎裂成了几瓣。“秋月,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娘娘,世子爷和几位公子,所有出征的人都没了,甚至您的兄长连尸身都没有找到。”
黎清欢仿佛再一次回到了祖父祖母离开的那一天,失去了全身的力气,就连哭泣也哭不出来,只是呆呆的坐在那里。整整一天一夜都没有休息,她的双眼充血,嗓子也已经哑了,“你去告诉母亲,现在就给顾云帆上奏,就说家中失去了太多人,现在只求能够离开京都回归黎家老宅青州。”
秋月刚要离开,就被黎清欢抓住了双手,“顾云帆若是放母亲她们走,一定会在到达老宅之前派人暗杀,你将我身边只留下三个人其他人都派去保护母亲她们,在将那边的人清理干净之后,替换成我们的人。对了,我记得在我出嫁那一日,祖父交给了我一个盒子,你也给我拿来。”
不到一个月,黎清欢失去了很多的亲人,所以剩下的人她必须要保护好。
打开祖父交给她的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虎符,那是龙虎军的。这是当初先皇特意允许祖父养兵,还说这支军队只听从祖父手中的虎符就连皇上若是没有虎符,他们都可以不听从。
果然如同黎清欢那般想的,顾云帆在郑舒婷一行人快要到达青州的时候,派人进行了暗杀。好在,黎清欢早就派人保护,自然也就成功替换了几人。此外,在离开之前,黎清欢也说了自己的计划,郑舒婷和几位婶婶表示一切都听从她的。就是因为这样,她才坚定了要动用复活这一出戏。
当天,宫人都看见了顾云帆面露喜色的回来了。从那一日之后,他开始不理朝政,一个月能够上朝三日就已经是极限了。对于朝中老臣的以死劝谏,顾云帆可以说是全然不理,这也正是给了黎清欢机会。
“诸位大人,皇上这般举动,还是你们想要侍奉的明君吗?不如,聪明一些,另择明主。”说完,黎清欢推去了热茶。
“皇后娘娘,其他几位皇子全都没有什么治国的本领。皇上也是一时之间被奸人迷惑,臣等相信自然会有清明的一天。”
“如今皇上只是不理朝政,还能够靠着各位大人支撑。可若是杀了我这个皇后呢?若是开始大肆残杀呢?诸位大人,还会这般说吗?”
“娘娘,今日之话我等权当没有听到,就当做您是因为还未走出伤痛胡乱之言。再说,就算是将皇上拉下皇位,又有谁坐上去呢。难不成是您吗?您之时一个女子啊。”
黎清欢看着面前这个一脸瞧不起女子的大臣,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大人们,茶凉了。”
那日他们回到家中之后,顾云帆就以谋逆之罪处死了他们。
当初他们同顾云帆合谋,害了我黎家,今日的一切都是报应。黎清欢再一次剪下了秋海棠的一个花枝。
“秋月,你去将贵妃请来,就说我这里来了上好的珍珠。”
“是。”
不多时,胡芸儿就带着一大群宫女来到了这里。“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妾不知娘娘叫妾来所为何事。”
“秋月不是已经说了吗,我这里来了上好的珍珠想要送给贵妃。不过,怎的带了这么多人,本宫有这么可怕吗。”
“娘娘这是哪里的话,娘娘最是良善的。行了,你们都退下吧。”
待所有人都退下之后,黎清欢让人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娘娘今日不仅仅是想要送给臣妾珍珠那么简单吧。”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你可知道徐苒儿这个人。”
“臣妾只是知道一些,好似是皇上还是皇子的时候喜欢的人。”
“你说巧不巧,在本宫见到你的第一面就觉得你很熟悉,后来才知道,你像极了那位姑娘。”
胡芸儿一听此话,顿时站了起来,衣裙将放在桌边的茶水弄到了裙子上。黎清欢走到了她的身边,轻轻的用手帕擦拭着上面的水迹,“听说宫中近几日来了一个道长,有复活死去之人的能力,但是需要相似之人作为替身。你说,这个人会是谁呢?”随后,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我知道你不会轻易的相信我的话,不若你自己去看看皇上书房里面的那幅画,到那时你再来找我也不迟。”
“不用了,我看过那幅画。娘娘不如直说,您想要我做什么。”
“我要你跟顾云帆吹枕边风,惹怒他,让他处死我,不过送我走的人得是你。”黎清欢退回到自己的位置,平淡的说着这一切。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果然,顾云帆本来就对黎清欢充满着恨意,再加上胡芸儿的有意挑拨,立刻就命令她带着毒酒前来送黎清欢走。
往日里面繁华的宫殿,如今看起来却是十分萧条,宫人早就被黎清欢调走,秋月也被她送出了宫门。
“这就是你要的东西,喝了吧。”胡芸儿拿过就被递给了黎清欢。
黎清欢接了过来,摇晃了一下酒杯,随后一饮而尽,“你可以回去复命了。”
在胡芸儿离开的那一刻,黎清欢将桌子上的蜡烛点亮,随后随意一抛。一个接着一个的蜡烛被扔在四处,火焰也吞噬这周围的一切,她就在这漫天的火光中肆意大笑。火光掩藏了一切,没有人敢靠近。待火苗被熄灭,只有一具烧成黑炭一般的尸体。
太后再知道的那一刻,手中的佛珠霎时间断了线。她来到了顾云帆的宫殿,狠狠地给了他一个巴掌,“哀家说过,无论如何清欢都不能死去,你答应哀家的话,你都忘了吗。”
顾云帆用顶了顶腮帮,“母后别再继续演戏了,当初明明跟黎家老太爷没有关系的事情,但是你就是因为大哥的死恨上了他们。他们死了以后,你不是很开心吗。您可别告诉儿臣,宠着宠着还真将人当成自己的孩子了。您敢说,这一切您都不知情吗。”顾云帆一步一步逼近太后,将她吓得直直的坐在了身后的椅子。
“你是疯魔了不成。”
“这一切不都是母后所期望的那般嘛。我,如今是大夏的皇帝,做到了您想要的一切,您怎的不高兴呢。”
“清欢跟你也是结发夫妻,你竟然一点心痛都没有吗?”
“朕早就没有心了!”顾云帆大喊了一声,“母后,您若是肯好好地不管任何事,朕就让您好好地享受。若是不肯,朕亦是不介意在多一个的罪名。”
“皇帝,你可是让我离开人世。”
“对,从你一再逼迫我抢夺皇位,逼迫我娶了黎清欢起,我就在恨你,恨不得你跟随我父皇而去。但是,您是我的母亲,是在我生病的时候陪在我身边的母亲,所以我不舍得。”顾云帆伸手擦掉了脸上的泪水。
“从今日起,太后身体不适,安养与慈宁宫。”顾云帆走出房门,对着伺候太后的宫人大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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