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日,这帮人既不审问他们也不放开他们,只是每日按时派人送来吃食强制喂他们吃下。
京城已经许久没有收到殷弃三人的来信,平熙焦急等待着他们的消息,却是什么也打探不到,好像这三人凭空消失一般。
平熙愁眉苦脸地杵着脑袋在院中发呆,景弘被忆安推着来到平熙身旁。
他伸出手想抚一抚她的背安慰一番,却顿在半空又收回手,良久他才缓缓开口:“阿熙,放宽心。”
“不,不对!我同阿弃约定每五日写一封信,就算信使脚程再慢也不会那么久没有来信。他们定是出了什么事!”平熙说着说着一拍膝盖站了起来。
她出神地盯着地面,转而下定决心道:“我放心不下,我要亲自去岭南一趟!”
“阿熙别冲动,你一个小姑娘家怎么去,路途遥远加之山匪横行,我不能让你贸然前往。”景弘拉着平熙的袖口让她坐下,苦口婆心劝说道。
“爷爷,再听到他们的行踪,我真是要担心死了,这几日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我真的无法安心待在京城,您就放我去吧,阿熙会万事小心的。”平熙殷切地望着景弘,眼中隐有泪光闪烁。
景弘长叹一口气,抬头望向天空,从袖中掏出一枚骨哨放在口中吹响。
哨声刚落,便有数十人从墙上齐齐落下,纷纷单膝跪于景弘面前。
平熙震惊地看看景弘又打量打量跪着的人,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反应,她又观察起那枚骨哨,是她从前未曾见过的。
骨哨通体焦黄,但是表面似有一层釉质光滑流动,釉质里头的白骨布着浅浅的裂痕,虽然只是小小一枚,却能看出做工异常精细。
“老大、老二、老三,你们护送阿熙去岭南,切记要保护好她。”景弘一一点了前头三位,朝他们点着头嘱咐道。
“是!”那三位齐声回道。
景弘再一挥手,那些人便各自散开,翻上墙头不见了踪迹,只剩下被点到的三人仍留在原地。
“爷爷,这是......”平熙目瞪口呆,说话也是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
“哈哈哈,你以为爷爷是如何能在京城立住脚跟的?”景弘抬手拍了拍忆安的手背,示意她将自己推到屋里,嘴里继续道,“既已决定要去岭南,那爷爷也不希望约束你,这些侍卫都是从前阿弃派来保护我的,现在就由他们保护你,爷爷愿你得偿所愿、此去平安。”
他眼中熠熠闪光,慈爱地看着平熙,眼中既是欣慰也有担忧。
平熙鼻头发酸,喉咙也有些哽住,她直直跪下,朝着景弘磕了三个头,似是在做最后的告别。
大家都知道此番岭南之行必定危机重重,能否安然归来都不是定数,因此大家默契地没有再提到岭南。
忆安帮平熙收拾好行李,突然扑入平熙怀中,小声呜咽起来。
平熙轻轻抚摸着忆安的发丝,柔声哄道:“忆安乖,姐姐很快回来。你要照顾好爷爷,多和爷爷学些技艺。有了技艺傍身,日子会好过许多。”
“呜呜...姐姐能不能不走,看不到你我心慌......”忆安哽咽着,声音有些闷闷的。
“谢谢你惦念着姐姐,但是姐姐也有记挂的人,见不到他们我也会心慌。你长大了,可以帮姐姐承担起这个家的责任吗?”平熙搂起忆安的小脸,让她仰面与自己对视,不止是在劝慰她,更是在嘱咐她。
忆安鼻头红红的,一颗颗泪珠从眼角滑落,双目通红,像只可怜的小兔子。
平熙不忍心她哭成这样,无奈地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又将她搂入怀中拍拍背安抚着。
第二天平熙一行人踏着清晨第一缕薄雾便出发了,为了加快速度,平熙没有坐马车,而是骑着马疾驰。
平熙虽不会武功,但也断不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前世她在殷羡麾下学了医术、毒术、马术,骑马对她来说是不在话下。
他们一路疾驰,直到太阳快要下山,才找了家客栈休息。
“姑娘,我们就在隔壁,有事就唤一声。”其中一侍卫抱拳道。
“多谢,辛苦你们陪我走一趟。”平熙感激地对他们点点头。
三个侍卫一同抱拳回礼,没多做停留就回了屋。
平熙独自在屋里收拾包袱,里头都是些男子的装束,她以女子身份出门终是不便,因而乔装扮成了男子。
一夜无事,第二日天未亮,几人便继续赶路。
再走一段距离就要进入南北交界之地,此处崇山峻岭环绕,只能沿着陡峭的山路前行,一不留神便会坠入山崖。
因地势险峻,这里也是山匪纵横的地界,要想顺利穿过这片山区,只能小心再小心。
四人渐渐深入山地,一路上未见其他人,甚至连一只动物都没见着。
“停。”平熙压低声音示意大家停下,望着前方的山路眉头紧锁。
“姑...公子,可是发现什么异常?”一侍卫小声询问道。
平熙食指在唇上点了一下,“嘘”了一声。
她仔细观察前方土路,发现有一片土路平平整整,上头覆着一层沙石,不细看与其他路段差不多,但观察一番能发现人为铺路的痕迹。
平熙当下便猜到那段土路下方应该设有陷阱,贸然上前必会中招。
“我们从小路进。”平熙一手拎起缰绳调转马头,率先朝着林中小路骑去。
沿着小路骑了很长一段路,前方能够看到连接大道的出口,果然从小路走是正确之举。
一行人刚出小路,就被从天而降的大网盖住。马匹受惊开始乱窜,将网搅得越缠越紧。
“想不到你们挺聪明,竟能识破我们设的陷阱。可惜我们也不是傻子,要想从此过就留下买路钱!”一群山匪从林间蹿出,其中一人双手抱胸吊儿郎当说道。
平熙艰难地扒开覆在脸上的网,透过网格能瞧见一帮精瘦的山匪乌泱泱围着他们,说话的那人相对来说更加矮小一些,长相也略显稚嫩,应该还是个小毛孩。
正想着怎么应付山匪,后方突然冲出几匹马,直直将聚在一起的山匪冲散开。紧接着几个武夫样子的男子跃起将山匪打了个底朝天,没想到看起来凶悍的山匪在那些武夫手下却毫无反击之力。
不一会儿,山匪们便横七竖八瘫在地上哀嚎,其中一位武夫将那小毛孩反扣在地上,死死压着他的脊背。
“痛!痛死了!大爷行行好,放过我吧,再也不敢了!”小毛孩龇牙咧嘴求饶,嘴皮子一动就有尘土飘进嘴里。
武夫冷嗤一声松开手,快走几步帮平熙等人扒开网子。
“噗噗......”平熙从网子里钻出去,小声吐出嘴里的泥沙,不停拍打身上粘着的泥土。
“没事吧。”等所有人从网子里出来,那位武夫才开口问道。
“多谢兄弟!”平熙急忙上前压低声音道谢。
武夫直接扶住平熙的小臂,双眼**裸地盯着她。
平熙目光扫过那人的脸,不动声色地将手臂抽回,面上仍带着不失礼貌的笑意。
不知为何,平熙总觉着这人有些熟悉,明明是自己从未见过的长相,但一举一动却似曾相识。
“公子!有一匹马受惊过度死了!”侍卫检查过马匹之后,发现一匹马躺在地上神志不清,后退还微微抽动着。
平熙急忙来到马匹边上,将手指搭在马脖子侧边,发现没有丝毫跳动,口鼻也没有出气。
“这可如何是好,没了马怎么赶路......”平熙面露焦色,小声喃喃道。
武夫将这些看在眼里,他踹了踹山匪,勾起唇角大声问道:“你们老巢何处?带我们去住一晚呗!”
一听这话,不光是山匪们,平熙等人也惊讶地瞅着那武夫。
武夫对平熙挑挑眉,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平熙愣愣地看着他,觉得他这样子更眼熟了,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没想到最后山匪们还是带着他们去了匪寨,只不过大家都是各怀心事。
小毛孩在前头带路,眼睛却时不时偷偷斜瞥着四周,不知他在心里藏着什么鬼点子。
一进寨子,那小毛孩就瞬间蹿了进去,口中大喊着:“放箭!放箭!”
话音刚落,四面塔楼里冒出不少人,一人一把弓箭,同时射出。一瞬间似有万箭齐发,直冲平熙等人而来。
一眨眼的功夫,侍卫和武夫们已经抽出刀剑将平熙围在正中,剑花抡转,火花四溅,只消片刻四周便堆了一层箭矢。
眼见着大家体力开始消减,平熙忙从包袱里掏出一个布包,里头装着许多银针。她又取出一罐药膏,将几枚银针插入药膏浸润片刻,再拔出银针已经裹着一层白色的药膏。
平熙一只膝盖着地,半蹲着俯下身子,从人墙的缝隙里捕捉到那小毛孩的身影。
她两指捻住银针,手掌弯曲收拢,盯着小毛孩面门猛地发力,几根银针破空而出。
未等大家反应过来,银针便刺入小毛孩眉心,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他就摇摇晃晃扑倒在地。
如平熙所料,见小毛孩昏倒,一群人冲过去查看,弓箭手也纷纷停下动作。
“小峰!”一个身形魁梧的男子爆喝一声,从门楼上一跃而下,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土。
他狂奔上前抱住小毛孩,神情十分慌张焦急,一遍遍呼唤着。
可是小毛孩却像死了一般一动不动,任由男子晃来晃去。
“别晃了,在晃他就要死了!”平熙盘坐在人墙之中开口,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叫众人听清。
“来人!把他们都杀了!”男子指着平熙等人面色扭曲狰狞地狂吼。
平熙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腰板,昂着头大声道:“杀了我们!他就真的要死了!”她说着伸出食指指向烂泥般瘫着的小毛孩。
男子这才意识到是平熙搞得鬼,他纵使心中愤恨,还是咬牙忍了忍,放缓了语气道:“那!要如何才能让他醒来......”
平熙缓缓起身,侍卫立即散开让出路,她脚步轻快地走向小毛孩。
先前救她的那位武夫立即跟上,探着脑袋小声问道:“他是你弄晕的?”
“对,擒贼先擒王。”平熙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武夫,回过头又恢复了平静。
平熙没有停留,经过男子身边时扔下一句:“找一间清静的屋子,我来救他。”
男子回头盯着平熙的背影,一把捞起小毛孩驮在背上大步跟上。
将小毛孩放到床上,平熙只在他额间拔下了银针便要转身离开。
“诶!这就治好了?”男子阴着脸不可置信地拦住平熙,“还有你拿走的是什么?”
平熙扬了扬手中的银针,道:“银针,你方才没见着他额间插着银针吗?”
男子一脸狐惑地趴在小毛孩脸上,果然发现额间有细小的针孔,看来是方才太过紧张没能注意到银针。
“想必你就是这匪寨的头头,我奉劝你不要打我们的主意,我有的是手段。”平熙一边用布巾擦拭银针,一边漫不经心道,“他明日便会醒来。”
“等一下!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给他下毒!”
“是下了点东西,不过对身体并无伤害。我本就是大夫,医者仁心,不过,如若你们企图伤害我们,那我可就不客气咯!”平熙嘻嘻一笑,气定神闲地警告男子。
男子瞪着平熙,突然气哼一声,转而满脸柔和地看着小毛孩,不再搭理平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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