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王辛然家醒来的秦琛,一大早就收到了易钦发来的一大长串消息,言辞诚恳地说明自己已经搬出去了,还发来了在自己家中的自拍。
秦琛并不知道易钦的家长什么样子,这照片背景或许不是易钦家,是他某个相好家也说不定,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不是秦琛家。放大照片,甚至可以看到背景中有今早的晨间新闻。
下班之后,秦琛一点时间都没耽误就赶回家了。从家里那位客人早上发的信息来看,他这次是真的离开了,但难保以后不会再过来然后赖着不走,因此给家中安装摄像头这件事情还是很有必要。他不是讨厌有人在自己家,而是讨厌被欺骗。
回到家后,秦琛发现屋子里果然已经空了,又恢复到从前那种缺少烟火气息的样子。那人走之前收拾过房间,屋子里的摆设又都恢复到原来的模样了,好像从来没有人来过一样。
看了眼厨房和冰箱后,秦琛决定下楼买些东西做晚饭,当他从屋子中走出来转身准备锁门时,听到了邻居开门的声音。很少见到隔壁的人进出,秦琛关上门的同时余光向邻居门口瞟去,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后,他整个人的动作都变迟钝了。
易钦大咧咧地隔壁走了出来,看到秦琛后瞪大眼睛,佯装惊讶,又仿佛故友重逢般和他打了声招呼:“好巧呀,刚搬到这里,没想到邻居竟然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既然这样,以后可要多靠你照顾了。”
见秦琛整个人有些僵硬地答不上话,易钦继续无所谓道:“这么多年不见难道不认识我了?要不要到我家坐坐说说话叙叙旧?”
秦琛淡淡地回应到:“不用了,我还有事要忙,先走了。”易钦看着眼前的人抛下这句话就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也没做挽留,单盯着那人离开的背影不放,直到视野里只剩下空空的走廊。他微微扬起嘴角,好似在旁观他人的玩笑事,又好似在取笑自己,过了一会儿轻哼一声:“反正还会再见的。”然后转头回到自己新租的房子里。
虽说这间屋子与易钦自己的住房比起来相差甚远,但也是动了点关系花了一笔钱才住进来的,时间太短根本来不及装修。这房子的内部结构和秦琛家有点像,再加上这里就在秦琛的隔壁,这些已经让易钦非常满意了。
这边的人躲在新房子里窃喜,那边的人却有些愁云布在心头挥散不去。从电梯下来的片刻,秦琛甚至忘记了自己出门是要做什么,方才的相遇扰乱了他的心神,他有些震惊,感到不可思议,更是无言以对,但事情的发展仿佛都是在情理之中——这就是那人的行事作风。为了达到目的耍耍小心思是他常做的事情,等到不需要的时候会毫不留恋地一脚踢开。无情的时候仿佛以前那些厚着脸皮、死缠烂打的事情都不是出自自己的手笔,好似过往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以前的相处已经让秦琛看清那个人,忘记过去就意味着重蹈覆辙,他要时刻提醒自己不要在深陷泥潭之中。
秦琛看着眼前一排排的货架,塞满了各色各样花花绿绿包装的零食,就像外面的花花世界迷了人双眼,扰了人思绪,乱了人方向,让秦琛一时想不起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
就这样漫无目的地在超市里晃荡了一段时间,他的思绪终于回到了现实中,随后脚步缓慢地走向自己本来的目的地。挑了两样看起来新鲜的蔬菜,又买了一点牛肉,这些大约是他两三顿饭的量,一个人过日子的话。
准备提着这几样东西称重时,又看到旁边的水果摊位,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冬天的应季水果后,秦琛挑了几个个头较大的冰糖橙子,和刚才的蔬菜一起称重结账。冬天,似乎是适合补充维生素的季节,虽然天气很冷,但应季的水果依然很甜,甜得人心头暖。
一个人吃晚饭是有些冷清,但人总是要度过一些一个人的寂寞日子,若为了消遣寂寞、享受片段欢愉,完全不计后果的肆意洒脱,怕是会落得更为凄凉的下场。对秦琛而言,这种方式是绝不可取的,他宁愿把自己不合时宜的心思全都藏起来,不被任何人发现。
然而事情发展经常不遂人意,就像晚饭炒菜时放空几秒钟,导致牛肉炒的老了一点;就像刚买的青菜忘记放冰箱,第二天有些焉儿了;就像本想让工作占据自己的头脑从而忘记生活中的烦恼,却发现工作带来了更大的烦恼。
第二天按时到公司的秦琛,正处于试图让自己沉浸于工作的状态中,但没想到在公司遇到了他当前最不想见到的人。当领导向他介绍面前的客户时,秦琛想掐自己一下来确保自己处于清醒状态。面前的人好像很熟悉,多年相交;又好像很陌生,捉摸不透。
“谢谢您的介绍,其实秦琛和我是高中同学,我们已经认识很久了,只是没想到能在这里遇上,属实有些意外。”
可惜秦琛不仅肢体上没及时接住对方伸出来的手,连思维也变得缓慢,还没及时回应对面人的招呼,一旁的领导就已迫不及待地往下接话。具体说了什么,两人都没在意,零零碎碎入耳的是什么“太巧了”、“有缘分”、“合作”、“有问题随时问”的词句。
等秦琛意识到现状后,两人都各怀心思,又没有什么破绽地演了一场久别重逢的老朋友戏码,除了他们自己,整个办公室里没有人会想到两人的过往,一切都显得那么的平常。
但当这个公司的大客户要了一间空的办公室,并把秦琛的位置也调到一起的时候,有一个人觉得事情的发展有些奇怪了。虽然是大集团的少爷,要一间单独的办公室没什么不妥,但还要其他人和自己一起在里面办公就有些奇怪了。就算是阔别多年重逢的老同学,也不至于非要像学生时期一样坐同桌吧。
如果只是秦琛被调离了原来的座位,不再和自己相邻,王辛然或许还不会有这么多抱怨,但实际上其他人的工位也相对的有了一些变动——比如他自己的座位。他觉得自己被安排的新座位离秦琛十万八千米远,虽说领导给出了一个合理的理由,而且新座位也还是和部门的同事在一起,但总归是少了点什么,怎么看都和这个新客户脱不了干系。尽管带着不满和怀疑,为了不得罪这个重要的公司合作对象,也是为了不得罪易氏集团,他也只能忍气搬走了。
易氏集团将来要由大少爷接手,这是平时喜欢传八卦的人都知道的事情,再加上这些人都知道易家二儿子是个游手好闲的花花公子,对家族、继承、工作一类的事情从不上心,所以这次易钦的突然出现,还是让不少人有些惊讶和好奇。
虽说易钦出来谈合作,用的名头只是个易氏家族控股的小公司,但这是不是意味着易家的二儿子终于玩累了,亡羊补牢为时不晚,有意接管一部分的家族企业呢?这成为八卦爱好者们关心的重点。
可能要令他们失望了,因为身为八卦中心的易钦重点压根不在公司合作上。反正公司不是自己一个人管理的,只要重大决策上不出错,公司就能苟活着。再加上回到易家也是有些年头了,耳读目染的,他对公司的运作并非一无所知,所以想在他面前瞒天过海还是件很有挑战的事情。
此刻,不管外人心里怎么想,易钦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秦先生~秦同学~秦经理~秦哥哥~”顶着一张娃娃脸,看起来人畜无害的他,现在的样子仿佛一条正在讨好主人的温顺的金毛犬。看着他迫切想让主人亲近的表情,把毛绒绒的头伸到主人身前的样子,还有嗓子里哼出来的诱人声调,就仿佛这个人身后真的长了一条摇摆不停的尾巴,头上突出的两只耳朵正往后贴等待抚摸。可惜的是,尽管面前的狗狗非常吸引人,但他的主人似乎不为所动,完全没有想要抚摸的冲动。
难道这就是“一朝被狗咬,十年怕狗头”?不对不对,怎么能形容自己是狗呢?如果是几年的秦琛,肯定抵抗不住自己这副低眉顺眼的样子,没想到几年不见,模样没什么变化,秦琛抵抗诱惑的能力倒是见涨不少。
不过秦琛可听不到易钦这丰富的心理活动,只捡取他话里的几个词句回应。
“……在忙什么呀?”“工作。”
“下班一起吃饭吗?我知道……”“谢谢,不用了,最近没空。”
“……我每天都可以,你……”“有空再说。”
虽说有了正经名义,但还是有些出师不利,碰了壁。不过易钦还是信心满满,工作和生活上双重攻击下,他觉得再次拿下秦琛只是时间问题。他有这个信心,也确实不是自信过头,对于一个分手多年的前男友,手机密码还设置为两人的分手日期,这不是放不下还能是什么?
对方想把这件事情隐瞒起来,那只是因为他不知道有人已经发现了他的秘密,默无表情下隐藏的内心或许早已按耐不住、汹涌澎湃。对自己的猜测深信不疑的易钦,幻想秦琛内心重遇自己后一面激动一面克制的矛盾心理,不由得更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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