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天空黑透了。
合欢宗除了门宗内,周遭空寂,除了飞禽走兽、重山高垒外,便在无别物。
方圆十里,无人敢踏入半分。
林鹭悬起半颗心,同他们勾心斗角又你来我往猜忌了一日,也该到休息的时候了。
毕竟逃避现实最好的方式是睡觉。
“宗主今日是要召哪位公子侍寝呢?”
侍女碧桃跪在床边询问林鹭。
“我今日自己睡…”
林鹭挥了挥手,几乎条件反射性赶人走,话才出口便发现事情不对。
侍寝?还有这种好事!
她忙坐直了问:“我后院有哪些人?”
碧桃微微思索又说:“宗主上一次回来,常常召枫公子。”
林鹭一听,原主怎么还搞独宠。
碧桃瞅了瞅林鹭的脸色,低着头又给后院里的公子们端了端水。
“宗主后院中的每位公子都是极好的人儿,多才多艺,对宗主温柔体贴,只要得了空回来,宗主便会召公子们到殿前侍奉。”
林鹭拿不准主意,碧桃也只提了“枫”这一个名字,她旁的也不知晓,便说。
“那便让枫公子来罢。”
原主的规矩不能破,她怕破了规矩遭人怀疑。
但是她不知这个所谓的“枫公子”究竟对原主了解多少,要如何应对才能搪塞过去。
林鹭长这么大,床上塞人还是头一次。
她绝非贪图原主后宫的美色之人,就是为了贴近原主性格罢了。
真的,千真万确的真,比真金还真。
但是她也确实好奇,是什么样的大美人,能让原主心心念念,日夜召见。
碧桃了然,答应下便退至门外安排去了。
也不能说林鹭完全不期待吧。
母单二十多年,作为纯情少女的林鹭,对于这房中之事还是颇为期待的。
在美人面前攻略对象又算得了什么,没人规定她一定要为了祝如疏守身如玉。
就算有也不听。
不一会儿,美人着一身轻飘飘的绯衣,由碧桃引了上来。
那美人虽为男子,却面如冠玉生得好看极了。着一袭撩人轻纱红裳,温文尔雅之气却宛若浑然天成。
林鹭眼睛都看直了,不得不说确实是万里挑一的美人。
原主这审美还算不错,比她住的这宫殿的审美好多了。
“见过宗主。”
枫抱手行礼,声音中半分泠然半分喑哑,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
碧桃将枫领进来后,就十分识趣地,轻手轻脚退了出去顺便为自家宗主将门带上。
房中留了林鹭同枫两两对望,还留有桌上一盏暧昧又颇有气氛的灯。
林鹭觉得,这眼前的美人好看是好看,但是有种说不出的要求。
二人久久对视,谁也不先开口说话,一来二去林鹭尴尬的毛病就犯了。
想跑,不是一星半点想跑。
枫却看穿了林鹭的心思,缓缓靠到她身边。
距离不近不远,枫是得体而有分寸之人,两人之间始终保持着一寸之距。
枫笑吟吟开口同林鹭道。
“宗主今日劳累奔波想来是累了,可要先歇下。”
枫逐渐靠近,林鹭心中七上八下,此时甚至觉得。
这车到山前,她确实有点怂了。
一听枫问,她赶紧回答:“是有点累了。”
枫却佯装失落,轻轻扯住少女的衣摆。
“往日宗主定会亲昵地唤奴一声哥哥,再唤奴给宗主讲故事,怎么几日没见反倒生疏了。”
林鹭听了目瞪狗呆。
他又问:“宗主是在外面又寻得新‘哥哥’了?”
照枫这个话和这个“又”字,看来原主在外面“捡”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林鹭顺着枫的接话随机应变接了上去。
原主本就生了副天真无邪的妹妹模样,这甜软一笑,便将人唬上七八分。
林鹭喊得别扭,心中直给自己顺气。
“哥哥为何这样想?”
枫见少女笑容天真,似乎眼角都要被他逼得泛红晕了,便柔声敛了先前的话音。
“奴并非此意,只是太想念宗主,如今这样生疏让我心中不免伤心。”
他又叹一声。
“罢了,奴给宗主讲故事听。”
林鹭这才知道,枫从前是人间茶楼之中的说书人,原本就赚得盆满钵满。
可惜有几分姿色,遇上了原主这么个混世魔王,便被掳回了合欢宗。
林鹭怎么看都觉得是这男人自愿的。
枫讲起故事绘声绘色,不愧是吃这碗饭的人,再者他在人世间飘零数年,见识也不浅。
这还不是重点。
重点是。
林鹭觉得自己跟祝如疏是有几分孽缘在身上的。
不如说是冤家路窄。
好巧不巧,枫开口娓娓道来的第一个故事便是有关祝如疏的。
讲的很好,下次不要讲了。
林鹭是不乐意听。
睡觉前听祝如疏的故事就犹如原本愉快闲暇的周末,老板却突然塞了一堆工作让你今天之内做完。
林鹭在心中仰天长叹。
内容无非就是祝如疏在人间行善积德,颇受人世众生歌颂和爱戴。
再说他虽为剑道奇才,却待人宽厚,不自视清高。
枫又言。
人世间有有一女子爱慕祝如疏,祝如疏又是如何将其温柔拒绝的。
在枫口中,祝如疏的原话是这么说的。
“姑娘貌美,受姑娘爱慕是在下之幸,只是在下志不在尘世羁旅,恐辜负了姑娘的一番心意。”
林鹭一听便知祝如疏这话有多假。
看不见的人又怎么知晓那姑娘究竟生了何种模样?
就这么个事儿,都能一传十十传百,传到她水路陆路都不通的合欢宗来。
也算他祝如疏有能耐。
不过故事中的女子长相清丽动人尚且都没办法打动祝如疏,林鹭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平板身材。
原主的长相也是属于可爱那一卦,圆脸婴儿肥下巴微尖,眼睛浑圆又大又亮。
可以说跟什么妖媚动人,清丽可人毫不沾边。
别说还要跟女主这个清冷大美人抢人。
可是往好了想。
攻略对象他看不见啊,哪里分得出什么好看不好看。
可是,林鹭难免又想起那个雨夜,还有当时少年那个“看”向她的,让人瘆得慌的笑。
天色再晚些,林鹭手一挥便让枫下去。
她听了祝如疏的故事后什么兴致都统统被绞杀了。
枫不紧不慢起身行礼,神色有几分忧虑。
“宗主当真要一个人睡?”
林鹭点了点头:“正是。”
枫见她神色如此,倒是难免嗤笑一声,神秘莫测道。
“宗主还真是长大了。”
他起身出去,将房门缓缓带上。
林鹭松了一口气,总算糊弄过去了。
但是她不打明白为何枫会突然说她“长大了”这样的话,难道往日原主是一定要旁人陪才肯睡?
林鹭觉得怪怪的,但是此时她还不知晓睡着了会发生些什么。
—
夜里。
林鹭夜里做了个梦。
遮天盖地的红色,梦到有男有女在她眼前交欢,姿态犹如入迷的牲畜。
那女子痴迷地扭动着身子,身上还带着阵阵媚香。
女子回眸,不知为何却将目光钉在林鹭身上。
交欢还未停止,那女子不止同一个男人,她的身体上分明都是骇人伤痕,却神色逐渐朦胧已然进入其中痴迷的境界,身体轻飘飘的。
林鹭有些喘不过气,却怎么都逃不掉,像是被谁强制对着那个方向,被强制看眼前的场景。
后来她在梦中被人发现了。
被那些男人抬起来丢入了焚身大火中,周边炽热,火焰灼烧着她的身体和神魂,将她焚烧成灰烬。
林鹭是被吓醒了。
眼下是温热的泪,额角是密密匝匝的汗,她猛地从床上坐起身来,喘着粗气。
萧蓉则已然坐在床前,面露忧色,还吩咐碧桃给她递上一碗温热的水,递到林鹭手中,拂去她额角的津津冷汗。
“宗主为何昨日非要一个人睡,可是那枫有何处让宗主觉得不顺心之处?”
林鹭听着萧蓉的话觉得,原主似乎不大会一个人睡,几乎睡觉都有人在身侧,如果贸然说些什么,她怕会被识破身份。
她摇头。
“不是枫哥哥的错,是我自己夜里一个人睡做噩梦罢了。”
萧蓉叹了口气盯着面前的少女眼中好似怜爱,话语却愤然又恶毒。
“若是他有何处怠慢宗主,惹宗主不悦了,我可是有数不尽的方法去折磨他。”
林鹭刚喝进去的水咳出来一大半,这才顺着萧蓉的话,给了枫一条活路。
“留着罢,昨夜是我自己想独寝,与他并无干系,枫很好。”
萧蓉闻言,这才作罢。
*
午间刚用膳,萧蓉又将那药引端了上来。
林鹭这次没有犹豫,直接端着碗喝了下去。
萧蓉见她学乖了,神色中倒是多了几分笑意,没一会儿就言不叨扰宗主休息便下去了。
林鹭见她走远,火速去了茅厕,抠着嗓子眼,全部吐了出来。
这样一来二去精疲力竭,林鹭不知那所谓的“药”究竟是何物,系统也不愿说,她更不知这玩意究竟会不会残留在她身体里。
谁又知道吞进去多了会不会死。
若是一直呆在此处,她不疯也得先傻,这几日就必须快点进入主线才行。
*
只是没一会儿时间,萧蓉又来了。
这么多次,林鹭已经感觉到她来准没啥好事。
萧蓉说:“宗主回来已有一两日,也该去阑珊处看看了。”
阑珊处这名字听着文雅,地儿却不是什么好地儿,是合欢宗的地牢。
林鹭觉得这宗门确实奇怪,这名字不知道还以为是逛窑子的雅间名呢。
不过“合欢宗”这名字在此类小说中就是专修男女之事的门派,配上一个“阑珊处”的犹如窑子雅间名字的地牢那倒也还说得过去。
【为什么这里叫阑珊处。】
【阑珊处地牢是原主取的名字,宿主如果好奇可以自行探寻原因。】
林鹭无语:【听君一席话,胜似一席话。】
问了等于白问,说了等于白说。
当林鹭以为自己学聪明了先问系统的时候,系统的回答总是能够给她当头一棒,并且骂她一句啥x。
地牢漆黑,地面湿滑,林鹭嗅到空气中还有腐臭裹着诡异的香气。
萧蓉在旁边给她掌灯。
那微弱的灯芯不知被哪儿来的风吹得摇曳,摇摇欲坠,忽明忽灭。
在如此氛围下,林鹭侧目看向萧蓉张如玉的妖媚面容,一半在灯火里,一半在暗处,诡异极了。
直至踩下最后一节台阶,那灯火一照,林鹭才看清阑珊处的全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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