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贤弟。”崔灏路过张景初的号房,见面孔眼熟,于是驻足多看了一眼,“原来你也在这间考场。”
张景初抬起头,睡眼惺忪的看着崔灏,“巧。”
“贡院里这么多人,没有想到我们还能遇到。”崔灏高兴的说道,“当真是投缘。”
“贤弟考得如何?”崔灏又问道。
“勉勉强强。”张景初回道,“崔兄这般高兴,看来第一场考得不错。”
“比不得你,”崔灏道,“你可是解元。”
“崔兄不也是吗。”张景初道。
“好了,”崔灏捂着肚子,“我去行个方便,不与你闲聊了。”
“好。”张景初点头,再次坐下伸了伸懒腰,崔灏是她来到长安结交的第一个好友,说不定日后还能成为同僚。
经过一夜歇息后,时间很快来到第二天,随着钟声响起,第二场考试的试题被一一分发到了考生的手中。
第二场考试杂文,考的是诗、赋,考生们按照出题,在限定的时间内进行创作。
因而能通过进士科金榜题名的官员,几乎在文坛上都占有一席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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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和坊·昭阳公主宅——
“四姐姐。”华阳公主抱着一只长毛白猫来到了昭阳公主宅。
刚踏入屋内,白猫便从她怀中挣脱,紧接着跑到了炭盆前取暖。
华阳公主于是追上前,拎起她的脖子,“哼,你这猫,和五哥一样坏。”
昭阳公主看着妹妹手中拎起的白猫,“这是哪里来的猫,不像是中原之物。”
“啊。”华阳公主抱着猫在姐姐身侧坐下,“是五哥在波斯邸店买的一只舶来猫。”
“我瞧着它好看,于是给顺来了。”华阳公主笑眯眯道,“姐姐也喜欢吗?”
她本想将猫送给昭阳公主,却遭到了她的摇头拒绝。
这只猫的毛色,让昭阳公主想起了自己曾经饲养过的一只白猫,“我幼时也曾养过一只猫,是从东瀛来的贡品,它很狡猾,很聪明,所以我给它取名狸奴。”
“啊?”华阳公主听后,“四姐姐养的猫,为什么我不知道。”
“那会儿还没有你呢,”昭阳公主笑道,但很快她的脸色便又沉了下来,甚至还有些阴暗,“可惜,狸奴并没有一直陪着我,而是死在了十年前的一个夜晚。”
“死了吗…”华阳公主听着,皱了皱眉头,觉得很是伤感,“姐姐。”
“所有陪在你身边的,无论是谁,最后都会离开你。”昭阳公主突然道,“只有一种,不会离开。”
“只有一种?”华阳公主好奇的看着姐姐。
“没有呼吸,没有心跳,死亡让一切都成为了永恒。”昭阳公主回道。
这样的回答,将华阳公主吓了一跳,就连她怀里的猫也察觉出了什么,警惕的竖起了毛发,龇牙咧嘴。
“为什么我觉得,姐姐说的好像不是猫?”华阳公主听着姐姐的这些话,觉得十分奇怪,并且倒吸了一口凉气,“倒像是人。”
昭阳公主没有回答妹妹的猜测,只是自顾自的问道:“如果结局一定是分离,带来这么多痛苦,那么相遇的意义又是什么?”
“是说人和人吗。”华阳公主思索了片刻,反问道:“相遇的那段时光,姐姐不快乐吗?”
“快乐吧。”昭阳公主回道。
“这就是意义。”华阳公主道。
“可人总是贪心的,”昭阳公主又道,“想要的,也只会越来越多。”
“既然得到了,谁又甘心失去。”
“忘记,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华阳公主抬起手,拍向怀中龇牙咧嘴的小猫的脑袋,“老实点!”随后她又看向姐姐,“华阳怎么觉得,姐姐回来之后,就像变了一个人。”她没有去细想姐姐的话,因为不曾体会,便也无法感悟,更不理解。
“阿娘说,想太多从前的事,只会徒增烦恼。”华阳公主抚摸着屈服于淫威下的小猫,“反正除了自己,没有人会在意,伤心事也好,又或是难堪的种种,都只有自己会记得,人生本是多艰,又何苦为难自己。”
“裴昭仪还真是豁达。”昭阳公主道。
“昨天我在皇城看见了三哥和五哥。”华阳公主突然想起了昨天的事。
昭阳公主拿起身侧摆放的竹简,不以为意。
“是在尚书省礼部的贡院门口。”华阳公主又道,“四姐姐知道我瞧见谁了吗。”
“不是魏王与赵王吗?”昭阳公主打开手中的竹简,轻描淡写道。
“不,是胡姬酒肆的那个书生,他真的是通过乡贡的举人。”华阳公主激动的说道,“不过他迟到了,贡院里的考官不再许他入内参考。”
昭阳公主抬起头,妹妹的话让她想起了昨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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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礼部贡院为省试搜身的两名官吏回禀说,一直到入场时间结束,也不曾见张景初这个人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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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她迟到了?”昭阳公主问道,她的眼里充满了疑惑,似乎并不相信。
“是啊,作为一个参加省试的举人,这样的日子,怎么会迟到呢。”华阳公主也觉得奇怪。
“后来呢?”昭阳公主又问道。
“后来是三哥的出现,令那几个官员放行,他才进去的。”华阳公主道。
“魏王?”昭阳公主皱起眉头。
一种失去掌控的强烈不安涌上心头,她喃喃自语道:“为什么要这样。”
“是因得罪了东宫才投靠魏王吗。”
“还是为了投靠魏王,所以得罪东宫呢。”
尽管她不想去揣测张景初的意图,但以她对她从前的了解,加上潭州的事,这些,都让她控制不住的去猜想。
“你那么在乎功名,又怎可能在开考的日子误了时辰。”
“换做是别人,我或许会相信是巧合。”
想到在潭州时,从张景初衣物中搜出的那些密信,昭阳公主的心便越发不安,“你真的,要这样做选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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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贡院——
啊啾!在连打了几个喷嚏后,张景初摸了摸已经泛红的鼻子,“这几天是怎么了,难道着凉了?”
桌上的考卷早已经作答完毕,是应照试题所作的诗词与赋,但和其它考生一样,并非是一气呵成,旁边还有一些手稿,写满了填诗的字词。
咚!——香柱燃尽,钟声响起。
“时辰到!”
所有考生停笔起身,不得再触碰考卷,直到监考收完试卷,才能够动身。
数千考生在贡院度过了两个寒冷的春夜,一直到第三日,最后一场考试,也是最重要的一场,策论。
对于国家的时务策,除了要了解朝廷已经颁行的政策外,还要阐述自己的见解与看法。
以此来考察,考生是否具备入仕为官的资格与能力。
试题刚刚发下,考生们便开始冥思苦想,奋笔疾书。
张景初一边研墨,一边思索,但她想的却并不是试题中的策论。
“恭喜齐国公,四郎状元及第,顾家又添一桩喜事。”
“同喜同喜,犬子有此成就,都是圣人福泽,和他自己用功。”
“令郎于殿试上的策论,可是让圣人都赞口不绝。”
“四哥,你在策论上写了什么?”一个扎着总角,不过五六岁年纪的孩童,拽着兄长的衣角问道。
头上簪着红花,穿着一身红色袍服的年轻人将她抱起,“怎么,我家七娘也想考状元么。”
“他们说探花郎长得最好看,我要考探花。”孩童回道。
“哈哈哈哈。”年轻人开怀大笑,勾了勾妹妹的鼻子,“好,那咱们就考探花。”
“国朝自那场大乱后,长安,便再不复从前,地方割据,一直为朝廷的大患,尽管经过了宣宗的中兴,也未能尽然,多年来一直动荡不断,直到今上继位,对地方的隐患再度重视,并启用我们顾家为谋。”年轻人并没有因为妹妹的年纪小而对她进行敷衍,而是认真的为她讲解着,“有时候,安稳四方,不止武力有用,还有我们的谋略。”
“上位者喜欢的,无非就是最为省力,也最为有用的,以最小的代价,获得最高的回报。”
“攻城为下,攻心为上,不费一兵一卒,仅靠我们的头脑,也能攻城略地。”
片刻后,砚台上的墨已经研磨好,张景初提起笔,一直写到了下午黄昏之时。
斜阳慢慢爬上桌角,她放下笔揉揉了手腕,片刻后再次提笔,直到纸张被写满,砚台上的墨添了两次。
答完之后,张景初放下手中的笔,但这次却没有检查。
她抬起头,落日的余晖仍然有些刺目,于是抬起手遮挡着。
哒,哒,哒,监考带着一众官吏从旁经过,滴答,滴答,计时的水漏,响着水滴落下的声音,随着水位的下降,标尺慢慢浮出刻度。
咚!——昏时的鼓声从长安东北侧大明宫中的钟鼓楼传出,也告示着,贞佑十七年的省试,落下帷幕。
几天后,省试放榜,并将入试名单张贴于皇城前的告示栏上。
“十一娘子,这上面怎么没有张解元的名字。”胡姬酒肆内的小厮铆足了劲才挤进去,却没有在榜单前列找到张景初的名字。
华阳小太阳
昭阳公主回来之后一脸苦相,悲伤春秋(因为她认为张景初把她忘了,甚至是喜欢上了别人,所以她才说了那么多话,只是因为生气而已,我吃我自己的醋。)
那什么,昭阳公主和上本书的平阳公主都是那种很疯的,但是不一样的是,昭阳会有点阴暗(阴暗疯批)真的会得不到就毁掉,她找了张十年,如果张真的喜欢上别人…(就目前来说,张喜欢上自己扮演的替身她都有点接受不了)
除了对张尽乎偏执外,别的还是很正常哈(武力和智力都很强,强直觉,非常准的判断力)
后面会有天雷勾地火的婚恋,大概是,她追她逃,毕竟结婚了嘛,逃是逃不掉的。
本文于明日入V,到时候会有三章掉落,感谢大家的一路支持,鞠躬致谢,V后将会保持日更,看情况双更,写作不易,请支持正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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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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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长安行(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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