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至于为了这么点小事……打我吧？”久瑶不可置信，表情微微扭曲。
林枫北还是眸中含笑的样子，看不出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久瑶激灵了一下，没来由后颈发凉。
“所以，你确定让我辅导？”林枫北轻飘飘地问。
“那……”久瑶没听出他话里的试探，“第一次辅导你什么时候方便？”
林枫北看着她静默了片刻，眼中戏谑的东西缓缓沉淀，浮现出一片清透的澄明。
“中午，社团教室。”
久瑶下意识欢呼。
“午饭你请。”
“没问题~”久瑶小手一挥。
中午铃声一打响，久瑶先是闪身到林枫北旁边，轻轻丢下一句“先去等我”，顺手将钥匙放到他桌边，而后风一样窜了出去。
她要去买午饭！两人份！
等林枫北在社团室等到久瑶的时候，他简直惊呆了。
久瑶手上提着一袋，胸前还抱着一堆，慢腾腾地进入了社团室。
林枫北合上久瑶之前放在桌上的书，打量久瑶，“你这是要开饭馆？”
久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这不是怕不够吗？”她在家的时候，看成玄每次都能吃她两倍那么多。所以，参照着自己的饭量，买了……
盒饭、烤玉米、卷饼、面包、零食……
“我九个头都够吃了。”林枫北从久瑶手上接过东西，顺口说道。
久瑶没来由胸口一窒，她虽莫名，也只好暗自缓和心绪，笑着道：“第一次孝敬师父，没什么经验……不如剩下的你晚上带给武馆的朋友吃。”
“这是要被包养的节奏啊。”林枫北暗想，没有说出来。
“下次别买这么多，要不然我可不敢教你。”他整理着桌上的东西，“你先来选一样。”
久瑶把手伸向了零食。
“换个热的。”
久瑶觑着他的脸色，然后拿了烤玉米。
林枫北打开卷饼吃起来，“功课呢？”
久瑶眨巴眨巴眼睛，然后露出生无可恋的表情，“忘了。”
“合着我们俩是来干嘛的？”林枫北失笑。
“马上。”久瑶叼着玉米，迅速闪退。
十分钟后，久瑶捧着今天的卷子回到了社团室，林枫北已经吃完了，将桌面清出一块位置。
他接过她手里的一摞纸，在桌上铺开，“那就讲错题。”
说是讲，其实是林枫北在一张白纸上写出解题过程，偶尔加入几句说明，久瑶边听边看，哪里不懂再提问，等一张卷子上的错题都讲完，林枫北再单独把错题誊出来，让她再做一遍。
大体上也都能做对。
一张卷子过后，午休结束大半，午餐后昏昏欲睡的感觉也慢慢上来了。
“我睡会。”久瑶已经眯眯眼了，“快到时间你叫我。”说完不等林枫北回答就伏在桌上昏死过去。
看着她毫无顾忌的睡颜，林枫北无声地笑了一下，而后也坐着闭上了眼睛，想缓一缓神。
操场上学生们运动和嬉闹的声音隐隐传来，成为催眠的白噪音。偶尔有一丝带着凉意的风拂过，宣告着秋季的来临。
久瑶醒来的时候下意识看了眼手表，好在时间没到，她重新无力地倒在桌上。
身上的毯子传来暖意，让人不忍结束眼下舒适的状态。
毯子？
久瑶无意识地摸了两下毯子绒绒的表面，抬起眼皮，看林枫北微垂着头靠在椅背上，仍在假寐。午后的光线倾洒在他沉静的面庞上，为挺拔的鼻梁落下阴影。此时此刻，他眉目舒展，好像其上从未有阴霾染指，眼睫齐整服帖，唇际线条流畅，整张面庞显得……
圣洁。
她的心里有轻飘飘的东西在缓缓沉淀。
人与人的机缘真的很难说。就像她和林枫北，几天前还是没怎么讲过话的普通同学。她对他的全部了解，不是同学背后含混不明的议论，便是那抹瘦削孤傲的背影，还有那总是显得不近人情的眼神。
如今竟变成了可以这样融洽相处的朋友。
久瑶的嘴角不自觉弯起。
林枫北睁眼的瞬间，久瑶连忙装睡，演得毫无痕迹。
林枫北微微俯身，就着久瑶腕上的手表看了下时间，然后不假思索地在她耳边打了一个响指，“时间差不多了。”
久瑶装作如梦初醒的样子直起身，顺手将身上的毯子简单折起来。
“午安。”她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总觉得从醒来的状态打照面，不打个招呼好像说不过去。
林枫北皱起眉古怪地笑了一下，没理她。
“走吧。”久瑶起身，而后看到了中午没吃完的饭，“剩的这些怎么办？”
林枫北看了一眼，“零食可以先放这儿，这个饭……”
现在吃是不可能了，如果晚上再来拿，会不会坏掉？两个人同时思考着。
“没事，交给我。”久瑶笑着说。
两人先后走出社团教室，林枫北在后面，顺手锁了门。久瑶走在前面，林枫北便将钥匙收进口袋，准备找机会再还给她。
回教室的路上，两个人心照不宣没有讲话，慢慢拉开了距离。
久瑶回到教室的时候，刚好成玄在座位上，久瑶笑眯眯地凑过去。
“哥，你中午去哪了，怎么没看见你？”
“我？”成玄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我一直在这好吧？”后半句他没说出来。
“给你买的午饭，趁热吃。”久瑶把盒饭放在他桌上，就信步回了自己的座位。
成玄低头看表，还差一分钟上课，“？？？”
于是，成玄起身，拎着盒饭来到了冯隆桌边，将饭放到他面前，“快吃吧，我妹给你买的。”
冯隆不可置信，“你妹？”然后偏头往久瑶的方向看了看，嘴边不自觉露出微笑。
上课铃声响起，林枫北踏着铃声进了教室。久瑶余光看到了，但是故意没有抬起头，笔尖在本子上无意识地画着。
只有余景注意到，久瑶和林枫北是最后进来的两个人。
快放学的时候，久瑶想到，或许该和林枫北说一下，今晚不去武馆，但是一直没有寻到合适的机会。早知道，中午时候该说一下的。
其实，也不过是走到他身边一句话的事，久瑶却无端扭捏起来。
没想到，放学铃声一响，反倒是林枫北先来到久瑶面前，随即久瑶面前多了一个亮亮的东西，是社团室的钥匙。
久瑶“阿”了一声，眼见林枫北转身欲走，“对了，”她唤回他的注意，“我今晚不去，明晚去。”
说出口，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林枫北也立时明白了她的意思，微微点头后转身走了。
但是坐在前后左右的同学，都露出了一副“有瓜？”的表情。
其实说起来，不知是邻近高考压力太大，引起体内激素发生变化什么的，这段时间确实班里有几对在暗戳戳搞对象，大家心照不宣，偶尔起起哄就罢了。但这次不一样。
久瑶在班里是什么定位？时而开朗明媚，时而清秀内敛，像邻家妹妹，甜美无锋芒。学习并不拔尖，故而没有学霸身上那种死板油腻，但好歹也不是倒数，于是也没有吊车尾的那种黯淡劲儿。好多男生暗戳戳盯着，要不是成玄“横扫千军看谁敢动我妹”的架势，保不准每月一封情书还是能收到的。
那林枫北呢？
那好比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大地上一孑然孤松般的存在。无人敢近身，只敢背地里蛐蛐。就这样，据说还真有女生色令智昏堵住他表白过，不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反正姑娘哭着跑了。
这样的两个人，是那种关系？
同学里小范围地沸腾了。
久瑶放学时并不常与成玄一起，这一天也先回家了。冯隆约了人放学再打场球，余景习惯了等他一起放学，而成玄也偶然一起，等冯隆的时候就与余景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余景寻机切入，“你妹最近和林枫北好像关系不错？”
成玄表情没变，延续着刚刚聊天时的微笑，但目光转向了他。
“我听他们好像约了明晚要一起去做什么？”余景微笑着补充。
“哦。”成玄不露声色，“他们好像在同一个课外班。”
见成玄波澜不惊，余景也不好多说，但过半晌，还是补充道，“班里有同学起哄来着。”
“别理他们。”成玄始终淡淡笑着。
过一会。
“你，”成玄看向余景，脸上还是万年不变的微笑，“你这么关心我妹的事，不会是喜欢她吧？”
余景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口，凝神看了看成玄的表情，随即笑了。
“你笑什么？”成玄追问。
“有你这么可怕的哥哥，我可不敢。”
“我？”成玄失笑，“可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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