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这就是陆地!我站立着往前趟水,忽然有些失稳,又急忙保持住平衡。恐怕是我在海中漂流了太久,以至于大脑有些恍惚了吧!
就好像我以前为了省钱坐绿皮火车,从成都到哈尔滨,五十个小时的路程结束后,起码有两天,我都会感觉自己的脚步有些轻浮。
我往前趟着水,试图走出环太平洋里巨型机器人在水中跑步的质感;但我心里清楚,实际上我的脚步更像猩球崛起里黑猩猩的跑步姿势,不能说是邯郸学步吧,也只能说是初具人形了。
倒也没什么关系,我知道,这样的趟水姿势其实是很有效率的:高抬腿,往前跳着走路,这样能稍微减轻一些海水带来的阻力。
如今,我左手提着背包,在狂风暴雨中到达了陆地——我松开左手,任由背包砸起一串沙砾,然后跪在沙地上,抚摸起地面,......天啊,我忽然感到大地是多么的敦厚沉着!
我面对暴雨,张开双臂,哈哈大笑,迎接着生还的快乐。是否可以拍一部电影,就叫做《谢龙笛的救赎》,正好拿我现在这副样子做海报或者封面?
“如来佛祖观世音,雅威耶稣**,多谢保佑!”我大喊道,“还有你,勾子,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
“......少在这发疯。如今暴雨肆虐,我觉得你还是先找个容身之所比较好。”勾子倒是很冷静。
“那我去找个地方借宿?或者找个岩洞,在里面住一晚。”
“随便你......我倒是觉得,你可以跟这些精灵打打交道,说不定他们愿意让你住下呢。”勾子忽然说。
我愣了愣:“精灵?哪有精灵?”
我可对精灵的长相感到十分好奇呢!耳朵长,寿命长,身材也修长;面容姣好,历史悠久,不待见异族......这些算是我在地球时,由各种虚构作品所塑造的刻板印象了。
如今已然到了异世界,既然有亲眼见识一下的机会,我当然得好好参与进来了!
不知为何,也许是勾子有些奇特的力量,它总是先我一步知道一些事情——当然了,我觉得更有可能是因为我没戴眼镜,所以看不大清。直到这时,我的近视眼才看见两个人影,他们提着提灯,就着黯淡的灯光,朝着我这边慢慢蹭过来了。
“勾子,”我在脑海里招呼它,“你说让我跟他们打交道,我却不懂精灵的语言啊!你得帮帮我才行。”
“你开口说话就是了,他们听得懂。别担心,我既然和你在一起,那么我的一些基本能力你应该也是有的。”勾子有气无力地回应我。
听这声音,它大概是真的累了?也是,毕竟在海上流浪,又给我施展仙术,累了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好,那就多谢你了。”我说了一声,也不打扰它,然后站起身,提起包,朝着那两个人影走过去。
一边走,我一边对他们喊叫:“好心人!我不幸落水,所幸漂流到此,能不能借个宿?”
这时,我发现自己的语言变了——我说出口的是汉语,但不知为何,音调和构成却与汉语完全不同,更像是某种字母组成的语言。不仅如此,我甚至还清楚这句话的意思!
这不就是内置自动翻译?作为一个翻译硕士,我对这样的事情相当敏感。这让我想起了地球上日益完善的翻译器,倘若它们有这样的翻译能力,那我大概也就会失业了吧?
那两个人影没有立刻回应,我就在狂风暴雨中站着,等他们回话。几次呼吸过后,提灯的那个人往前走一步,我才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你是谁?姓甚名谁,又为何到此?”
我正要回答,勾子的声音却在我脑海里响起了:“我觉得你还是想个假名比较好。”
“为什么?”我好奇地问道。
“因为你很重要。对于像你这样的人而言,真名很重要,就像那个男人一样,我们从来不知晓他的真名。......”勾子耐心地解释着。
“行吧,那我就用假名,”我思索着,“我当年给自己起的用来装x的英文名,......‘路漫漫其修远兮’,我从里面提取出来的,翻译成英语好像是Lucious,路求思。这个就当作姓了,然后就是名。干脆就叫我以前的旧名字,谢茵泽,取后面两个字。”
飞快地思考完毕,我就回答说:“我叫‘茵泽-路求思’。请放心,我没有恶意,也没有武器,只是落难至此,希望有个地方可以住。”
这时,那两个人影才靠到近前。借助提灯的光芒,我定睛一看,这是两个男人,面容相当年轻,一个有些瘦削,另一个就是正常身材。
至于长相?他们的确有些精灵所特有的俊俏,但并不能提起我的兴趣。
他们穿着皮革制的长外套,戴着遮雨的宽檐草帽。除此之外,我还看见他们又长又尖的耳朵,我确信这就是精灵了!哈,活的精灵!奇妙的异世界!
拿着提灯的那个瘦削少年扫视了我一遍,盯着我的耳朵,顿时睁大了眼,好奇地问道:“你的耳朵,为什么这样圆,又十分粗短?”
“哈哈,这就说来话长了,......”我搪塞了两句,“敢问你们姓名?”
拿提灯的人就说:“我是‘怒波-碧蓝’,这里......”
“嚓啦!”
忽然,一道火光在我左侧爆炸开来,我“啊”地尖叫一声,往右边跳了一步。
“谢龙笛!”勾子忽然大喊一声,“快跑!折线跑!”
“啊?!”我大惊失色,勾子的提醒完全没有上下文,弄得我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难不成眼前这两个人要谋害我性命?
无论如何,我还是相信勾子。也顾不得背包了,我撒开脚丫子往前跑去,狂风在我耳边刮过,豆大的雨点打在我脸上,脚底的沙粒弄得我十分疼痛,但我并没有停下脚步——因为又有一道闪电打在我面前,刺眼的白光把我弄得不能视物,我只好乱跑。
与此同时,勾子很贴心地解释了起来:“那个男人的怒气还没有消除,他还在发癫!你可小心了!”
“他要干吗?拿闪电劈死我吗?”视力恢复了些许,我看见数道火绳从云层中垂下,抽打在地面上,弄出一串串黑烟。这很不妙了!
“不是他,而是元素在向他谄媚,......”勾子却不怎么慌张,反倒十分冷静,“你别担心,我会保护你的。”
“我草,你这么有安全感的吗?你什么时候变个双开门大冰箱让我靠一下呗,那样更有安全感!”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到了生死关头居然还能开得出玩笑。
“金刚护体术!”勾子忽然喊了一句。我正在思索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仙术,就感到身躯忽然变得异常沉重,然后失去了平衡,咚的一声,摔倒在地上。
只不过,这一次摔倒居然一点也不疼?仔细想想,“金刚护体术”大概就是类似于金钟罩铁布衫的东西吧?只是目前的情况,我大概是牺牲了移动能力,换来了保护能力。
“勾子,这玩意儿有多大用处?”我勉强爬起身,坐在沙地上问它。眼见着又有好几道闪电劈在我附近,我却跑不动,逃不开。这道仙术把我的身子弄得非常笨拙,我也不清楚它的保护效果,只能盼望着勾子给我一个答复了。
“应该能保你一时平安,”勾子的声音听上去十分虚弱,“等他的怒火消退,你就安全了。......我不行了,先睡一会儿,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勾子?”我招呼了它一声,“喂!勾子!你还真睡着了啊?”
的确没有回应。我想了想,索性就待在这里,等着雷电来劈吧。面对着这样的威势,我一个普通人,初来乍到异世界,也没有什么应对的办法,倒不如相信勾子的仙术。
“啪!”一道白电劈在我前方不远处。
我坐在地上,抱着膝盖,这个姿势比较舒服,也能让我的脑袋靠一下。今天实在发生了太多事情,别说勾子了,其实我自己也累得要命,干脆就闭目养神吧。按照这个表情和动作,我即便被劈死,也能落得个稍微安详点的死相。
眼睛倒是闭上了,我的内心却仍然活跃:有些担忧,但同时我还在胡思乱想,比如说,上面那个不能提到名字的,是不是闪电五连鞭的创始者马老师。......
仿佛是要印证我的想法,又或者只是单纯地和我开个玩笑,我立刻就感到一道闪电劈在我头顶,随后就是极大的麻木感流遍全身,从皮肤到骨头,从血管到脉络,全部陷入了无穷的酸楚与无力之中。我的小心脏仿佛为此停跳了好几拍,弄得我浑身冰凉、喘不上气。
“勾子,救我呀!”我在脑海中大喊。
无人回应。紧接着,又是一道闪电;随之而来的还有第三、第四、第五道,正正凑齐闪电五连鞭。这到底算是巧合,还是一种玩笑?我可开不起这个玩笑啊!
五道闪电还真挺像鞭子,劈里啪啦地抽在我脑袋上,让我的意识迅速陷入了黑暗。昏厥过去的前一瞬间,我仿佛看见了那两个精灵,他们拿着提灯,正往我这边跑来。
我最后的一点想法是:“他们最好是用木棍来拨动我,而不是直接上手。否则我死的时候还能把他们带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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