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柳胡同的章府,夜色已深,房檐下挑起了羊角的琉璃灯笼,灯芯早换成时兴的电灯了,格外的别致。严鹤咳嗽了几声,他不知道是不是药物的作用,总觉得骨头里隐隐的痛,他低头提了他长袍的下摆,往石阶上走去。门外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跟他低声说:“章先生听说你要来,一直没有出门......
严鹤出门前,已经将那二十万美金作为敲门砖先送来了,章卫平收了,想来今晚的交谈不会太困难。
严鹤也像安秘书一样压低了声音,道:“劳烦安秘书帮我传一声话吧。”
被称为安秘书的人道:“不用传了,章先生让你直接进去。”
灯光一丝丝从槅扇里漏下来,屋子里很安静。
这间屋子就是原京师地方检查厅检查长章伟平在京中的家庭办公室了,严鹤偷偷观察这间办公室,当然比他父亲在家中的办公室要小很多,却也比原先章卫平在京师地方检查厅的办公室小。
这个办公室很小,书架也是空的,地上大大小小的行李箱十多个,一看便知,章伟平马上要离开此地。
“萧家的人见过萧岐山了?”章伟平抽空抬头看了一眼严鹤,继续伏案工作。
严鹤岂会不知章卫平在故意拿架子,若不是有把柄在萧夫人手里,他才不会来跑这一趟,萧岐山的案子说到底就是沈松龄和吴景深内讧引起的,章卫平应该是听命于沈松龄,他来了也没用。
只是他不来这一趟,萧夫人明天就要把他的丑事登报了。
他干巴巴的说:“还没有,但萧素素说,有章先生在,一切还请章先生裁夺。”
“这么大的案子,岂是我能左右的?别说我已经从京师地方检察厅检察长的职务上下来了,即使我还在那个位置上,这个案子也不会因我而有什么不同。”章卫平说到这里从办公桌下拎起了一只法国路易威登的鹰纹皮包往办公桌上一摆,“所以,你不应该给我送这个来。过来看看,我没有开过这个包。”
严鹤作为出生显赫,给人送钱这样的事显然做得还不习惯,但他仍然站在那里笑着:“我相信你没有打开,检察长要是有什么话请直说。”
章卫平点了一支雪茄,吐着烟道:“你告诉我,里面是什么?”
严鹤回敬一个皮笑肉不笑:“我们素素说了,这里面的东西不是送给章先生的,她知道的,章先生向来清廉惯了,也绝不会要这个东西。可为了救萧将军,章先生调了那么多人在帮忙出力做调查,您刚从京师地方检查厅任上卸任下来,检察长派遣人手的调查费便不是从京师地方检查厅出。调查费不少,都是章先生私下掏腰包,这显然不合适,兄弟们出勤的车马费该萧家出。”
此前,章伟平交代安秘书准确掌握萧素素和她父亲的任何资料。以备不时之需!
章卫平心想:调查是调查了,但也不是帮萧家调查,仅仅只是沈家父子踹窝子的把戏而已,也不知道沈松龄到时候怎么收场?
章卫平还是那种皮笑肉不笑:“你还是没告诉我,里面是什么。”
严鹤:“为了稳妥,我到花旗银行现提的,也就二十万美金。”
章卫平依旧皮笑肉不笑:“严公子,为了区区萧素素,你屈尊降贵来我这里,还送来这个,你不觉得有**份吗?”
“这个”当然说的是那二十万美金。挤兑风潮虽过,花国银元兑换券却依旧贬值严重,如今值钱的除了金银珠宝就是美金英镑这些外汇了。
严鹤的侧脸有种淡淡的光辉,如玉的俊美,剔透夺目,他起身,看到窗外的西府海棠已经枯萎了,多事之秋,如今他亦不能置身事外。
他有些泄气,但面上不显:“这是萧家的钱,我只是代为转交。”
章卫平突然严肃起来,他定定的看着严鹤漂亮的眸子,问道:“你和萧素素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的大学同学。”
“哦,能为大学同学做这些事,严公子真是重情重义!”
严鹤望着章卫平沉默。
章卫平淡淡道:“不知道你可知萧素素今天结婚?”
严鹤显然不知道这件事情,踉跄了一下:“她怎么会?她……和谁结婚?”
“沈靳言。”
章卫平说的对,教堂里,牧师为萧素素和沈靳言主持婚礼,没有任何嘉宾,只是交换戒指。沈靳言看到萧素素手上的伤口,略有迟疑,还是将那枚井弘深匆匆买来的戒指戴到了萧素素的左手无名指上。
她心平如镜,父母双亡,她原本也只是想为父亲报仇,却没想到父仇未报,却搭上了自己!
……
话还要从1920年说起。
刚刚从燕京大学毕业的萧素素通过沈夫人欧繁汐的考验,下月将开始在沈家家教,并提前从沈家拿到了薪水。然而拉了10年黄包车才开了一家馄饨店的萧敬兴不想成为她的包袱,让她认萧岐山为父。看着爸爸为了自己和妹妹萧薇的学费劳累,萧素素不忍。
萧敬兴道:“你大伯父当年见我因穷困潦倒、差点病死在路边,救我一命,爹此生报不了他的恩德,他没有子女,你以后一定要代爹报恩。”
萧岐山原与萧敬兴毫无血缘关系,只是对萧敬兴有救命之恩。
得知萧敬兴身患重病,手术成功率仅有5%之后,萧素素忍不住掉下泪水。坚决不同意认萧岐山为父。
第二天,沈靳言的哥哥沈靳亭派手下熊睿带着兴帮去镇压不愿胡同改造的居民。这些居民中就包含萧素素的爸爸,可是没想到沈靳亭手下的镇压困难重重,他们怀疑这些人背后有大人物撑腰。
这天下午要召开紧急理事会的时候,沈靳言在黄河建设的走廊上遇到哥哥沈靳亭。沈靳言转达父亲沈松龄的心愿,希望哥哥不要再和自己争斗,不然此次理事会他定将哥哥上次挪用黄河钱庄银票的事情暴露出去。
手下熊睿这时赶来悄悄提醒沈靳亭镇压失利,可沈靳亭却指使兴帮烧杀抢掠。
沈靳言偷听到沈靳亭与理事会的元老密谋股份的事,只好提前禁止理事们与哥哥沈靳言联系。
萧素素拿着自己的工资带着读女子教会学校的妹妹萧薇去买布做衣服,在回来的路上目睹了熊睿带着地皮流氓镇压胡同居民的情景。
沈靳亭出乎沈靳言的意料,在投票决定裁决他和沈松亭的职务侵占之前,打电话给父亲沈松龄所住医院的医生,暴露了其父犯有老年痴呆症的病情。黄河建设诸理事为了公司的利益,只好赞成拥有嫡长子身份的沈靳亭接任公司事务。拿到黄河建设话事权的沈靳亭的第一个决定就是命妻子倪梦珍接手沈靳言的职务,而胡同改造的镇压行动在他当权黄河后继续进行。
手下的人强行镇压欲征地建楼故意放了火,并持器械□□杀,导致多人受伤,现场被镇压的民众都生不如死。
萧素素躲过兴邦的人绕路回家,才发现自家的馄饨店燃起了大火。这场火灾导致萧素素爸爸全身85%以上皮肤受损,手术费需要2万美元,这对她来讲犹如天文数字。但她只有8小时的时间,不然爸爸就会因为发烧身亡。
事故家属在黄河建设总部绝望抗议,兴邦再一次出面镇压,死35人,伤204人。
萧素素从萧岐山处借来钱的时候,父亲萧敬兴已不治身亡。
因未能参加抗议,萧素素姐妹被事故家属排挤出京师救济所,走投无路的她只能去萧岐山府邸暂住,等待着与沈府约定的时间去做沈府幼女沈静雅的家庭教师。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前言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