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域边缘的天空被雷光撕裂,浑浊的雾气中残留着焦灼的气息。姒婴蜷缩在洞穴最深处,额间的魔印明明灭灭,像风中摇曳的烛火——
就在半个时辰前,她巡逻时察觉异常,发现雷神竟潜入魔域刺探情报。二人当即在边境展开激战,姒婴虽以红伞挡下致命一击,却不慎被一道刁钻的神雷劈中灵台。那道偷袭的神雷虽未伤及肉身,却像毒蛛般在她元神深处织网,此刻正将她拖入层层叠叠的梦魇幻境。
灵曦提着裙摆走进洞穴,衣角扫过潮湿的岩壁。她跪坐在姒婴身旁,指尖凝聚着魔气,轻轻点在姒婴额间魔印上,为她抚平躁动。刹那间,无数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入她的意识——
妺女在至阳真火中挣扎,幼小的旱魃蜷缩在鼎边。就在热浪即将吞噬一切的瞬间,斩天剑劈开鼎身,那双鎏金瞳孔比烈火更令人心悸。
姒婴的呼吸逐渐平稳,灵曦正要抽离神识,梦境却突然扭曲成更私密的场景:
魔宫大殿里,姒婴追逐着那道永远走在最前的玄色身影。口中喊着:“尊上,等等我!”而初魔...竟然停下了。他转身,伸手,唇角勾起灵曦最熟悉的那种弧度。
灵曦看着梦境中的姒婴将手放入那个她无比熟悉的掌心,看着初魔修长的手指收拢——这个曾经只属于她的动作,此刻正被完美复刻在别人的记忆里。
洞穴内的浊气愈发浓重,姒婴的梦境仍在继续扩散。灵曦的指尖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她窥见的何止是记忆?那分明是一面照妖镜,映出自己从未敢宣之于口的独占欲,与另一颗同样赤诚的、正在野蛮生长的痴心。
姒婴追逐着那道永远遥不可及的玄色背影,每一次仰望都带着小心翼翼的期冀。在无数个不被注意的角落,她将初魔赐予的每个眼神、每句吩咐都珍藏心底,如同收集晨露的蜉蝣。
此刻梦境里,初魔竟为她驻足转身。他鎏金色的眼眸低垂,唇边弧度是姒婴偷偷描摹过千万遍的模样。
灵曦的视线开始模糊,眼前的梦境画面却越发清晰。她看到姒婴仰头望着初魔的样子,那双总是恭敬低垂的眼眸此刻盛满了星光。而初魔回望的眼神,竟与当年注视自己时如出一辙——那种带着几分兴味的、居高临下的温柔。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从来都不是特别的。那些她以为独一无二的时刻,那些她小心珍藏的记忆,原来不过是初魔一时兴起的施舍。他可以给她的,同样可以给别人。
胸口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灵曦低头,发现自己的指甲不知何时已刺入掌心。暗红的血珠顺着指缝渗出,滴落在姒婴的衣摆上,很快被布料吸收,不留一丝痕迹。
就像她的存在,对初魔而言,或许也是如此轻易就能被抹去。
"原来...我跟姒婴,都是一样的..."
泪水不受控制地滚落,砸在冰冷的石地上。每一滴泪里都映着那个画面——初魔低头看姒婴时,眼中带着她最熟悉的神情。那种神情她见过太多次,在她学会结印时,在她撒娇耍赖时,在她受伤委屈时。她曾天真地以为,那是独属于她的表情。
灵曦踉跄着冲出洞穴,魔域永夜的黑瞬间吞没了她单薄的身影。她漫无目的地奔跑,仿佛这样就能逃离那个残酷的真相。
她突然停下脚步,站在无边的黑暗中。冰冷的浊气缠绕着她,就像那个挥之不去的认知:她从来都不是特别的。
"魔神没有情丝...你这份痴心,注定错付..."
宇神的话在耳边回响。她可以接受初魔不懂情爱,可以忍受永远得不到回应,却无法面对一个事实——他对姒婴的温柔,与对她的竟分毫不差。
灵曦慢慢蹲下身,抱住自己的膝盖。原来最痛的从来不是得不到,而是发现自己并非例外。数百年来,她一直活在自以为是的特殊里,如今这个幻梦被一个梦境轻易击碎。
她低低地笑了,笑声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凄凉。一个器灵,居然妄想独占神明的心。多么可笑,又多么可悲。
"爹爹..."
她轻声唤着,声音颤抖。那些她珍藏的温柔,原来不过是造物者对器物的例行怜惜。可即便是这样微不足道的施舍,她也曾甘之如饴。
而现在,连这点卑微的特殊都要被夺走。
灵曦蜷缩在黑暗里,将渗血的手掌紧紧按在胸口,她却感觉不到疼。因为心里那个认知更痛——在他眼里,她与旁人,从来都没有分别。
她知道不该有这样的想法。魔神对谁好,本就不是她能干涉的。可那份爱却让她生出这样不堪的妄念:她不愿,也不允许,他对别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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