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戏台前，听着台上人咿咿呀呀地唱着小曲。
“啾咪，很久了，你累了吧，我们回家好吗？”阿娘的声音如流水潺潺落在我的耳朵里。我凭借着源头向那个方向看去，虽然什么都看不到。
自从眼睛看不见后，我的精神也差了很多，常常会坐在一个地方发半天的呆。因为我的世界是一片黑色，我什么也看不到，任何地方都是一样的漆黑。
医师说要让我忙起来，不能再想那日发生的事，也不能刺激我的情绪，恐怕再次失控。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平静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仿佛这个世间没有了我的容身之所，无论处在哪里都是一片漆黑，找不到方向。
“阿娘……”
阿娘把我搂在怀里，轻轻抱着我。周围的戏腔渐渐远去，我才意识到原来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了，时间张牙舞爪地逃离。
我一动不动，阿娘许是认为我又睡着了，就把我背在身后飞起来，耳边呼啸着冬日的寒风，似针尖一样刮过我的耳朵。
如果这样我能在阿娘身上多待一会儿，那我可就不愿意真睡着了。
“啾咪，再过几日，你就不会难受了。”
嗯，医师也说，我的眼睛很快就会好的。到时候，这四周的星辰将全部被我收入眼底。
“枝榈被你的琉璃净火烧得不省人事，已经十日还未醒来。”
琉璃净火？那不是火麒麟兽才无师自通的法术吗？阿娘太粗心了，她少说了一个字，哥哥告诉我那火分明叫琉璃净炽火，因为我是一只黑龙，天生火系很正常，只是我还未进行蒹葭之礼却提前激发还大幅度使用，所以自己倒先承受不住把眼睛烧坏了。
风声停止了，像是落在了什么地方。我听见她踩着雪走路的声音，还有远远传来击鼓的音乐。
走了一会了，她停下来，像是弯了弯腰，又像是把我放在了个什么地方，她的声音变得模糊，不过还是能听清些的。
“雪梅，我为你的后人抚育神根，净化魔气，抵抗诅咒，破得真身，到了她该走的时候，希望你不要怪我。”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阿娘轻轻笑了笑，“死了就是死了，你们清泉州有多大的能耐也绝不可能把她救活。我知道你们灵鸟族的心思，只是你们赌输了，我也有我的目的。”
“你什么意思？你想让她做什么？”
有一只手拂过我的发梢，我强忍着不适应控制身体不要乱动。
“麒麟神族承蒙女娲厚爱，可是祭天的好归宿。”
阿娘一字一句地说下去，“用她的灵魂献祭天地，肉身承载灭世，神女女娲的力量出现并会封印灭世，到那时，他就不用再遭受灭世给予的苦了，他将恢复自由，变回那个魔神。”
我听见那个悠扬如歌的女音激动了起来，“你们的错为何要让她来承担！好一个霜华战神，说什么爱苍生爱世人，结果你只是一心想着你那个魔神！”
“哈哈哈，战神？没有了魔神，这世界上便不再需要战神。是你亲手把他交到我手上的，你太蠢了。”阿娘的声音又变得及其恐怖。
你太蠢了……你太蠢了……
不知为何，这四个字总在我耳边回荡。
忽然，我听见了拔剑的声音，接着锋利的剑刃划破空气，直直朝这里逼来。
我的心感应到来人是哥哥。
莫非是哥哥被魔气控制要杀人了？
他从背后袭来，我不知道阿娘看到没有，但总归我这里是没有任何动静。
不管了，大不了被阿娘训一顿小孩子偷听大人讲话就是了。我飞起来，身侧的风带过缠在眼睛上的白丝绸，通过声音，我挥舞着清水剑挡下他的斩天剑。
“月儿？你怎么会找到这里？”阿娘急切地问他。
“这便是你所有的秘密了吧！那一方水晶柱子里，是不是存放着雪梅仙上的神识？你假意抚养她，只不过是想拿她的命换魔神的命！你可有想过她会怎样！尸骨无存，魂灵俱灭，不得转世，麒麟族也将没入尘埃！”
“月儿别闹，再过几日，你爹爹就能回来了，你不开心吗？”阿娘笑了笑，我也笑了笑，我还没见过爹爹长什么样子呢，是否也像哥哥那样好看。
忽然有一只冰冷的手握住我的手，把我拉离了阿娘那里。随之而来的便是剑锋破空的萧震，我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
哥哥，你怎么能拿剑指着娘亲呢，这样可太不成体统了。我把手指向上探了探，但他握地紧紧的，我挣脱不开，甚至很疼。
“好一个战神霜华！如今的你配不上这样高贵的名讳了。”哥哥冷冷地说。
我张嘴想说什么，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对啊，战神？我们蛟龙族世代和平度日，才终于有一个天生神髓的龙。我也曾拼命练习剑法征战沙场，度日如年这其中的苦，无人知晓。”
“终于让我成了战神，他们总说我们蛟龙族的人淡漠冷酷，少一半情丝无法成神，我就要证明给他们看，蛟龙族绝不是那种无法亲近的人。我的族人们将所有的逆鳞炼化为我重塑情丝，他们希望我有朝一日能够获得苍生的喜爱。”
“可是真正的战神霜华早已死在了那个寒冬的阎罗殿前，他们驱赶我和年幼的你们，逼着我在殿前下跪，因为我不愿杀生的蠢，选择去求饶去妥协以致花芯枯竭，族人们通过逆鳞为我延续海棠花火，他们的生命已无力回天。”
“我只是想要拼命得到些什么，既然善良在他们面前不值一提，那我只好换一种方法了。”
“月儿，他们不懂便罢了，连你也不懂我的苦楚吗？”
“可是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去死啊！”哥哥撕心裂肺地吼道，和阿娘平稳的语调对比鲜明。
阿娘没说话，但我听到他缓缓走路的声音，经过我身边的时候，他分明顿了顿，甚至叹了口气，之后脚步一刻不停。
“哥哥，这是哪里啊，我想回家。”我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
哥哥莫名其妙把我抱在怀里，像是在不熟练地安慰我，“啾咪不必在我面前逞强，你放心，我一定想办法救你。”
“哥哥。”我把他推开，“我的眼睛很快就好了。医师会救我，你还是要好好管理朝政。”
“等眼睛好了，我给你抚琴，你呢就吹萧，我们二人的合奏还没配合好默契呢。”
他不说话，那我就继续说。
“你总说我蠢，可是我奏的琴可是这天上一等一的好，连你也比不过，既然如此，那就是全天下最好的啦！”
“你真蠢，我真没见过比你还蠢的人。”哥哥又在和我嚼舌根了。
“那怎样才算是聪明呢？”我虚心问他。
他一只手按住我的后脑勺，另一只抬起我的下巴，俯下身亲上我的唇瓣。
后来，我不知怎的就被带到一间卧房里。我躺在床上，他压在我身上，紧接着那个吻，绵密柔软一直落到下面。
“哥哥……”我叫他。
“不要叫我哥哥，我不是你哥哥。”他只是说了这么一句。
哥哥，阿娘也说过类似的话，因为他喝酒了，今日你没喝酒，怎么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呢！
“嗯哼……”我又被他咬疼了。
哥哥叹了口气，放开我，坐起身来，“啾咪，你今年只十五岁。”
“嗯，怎么了？”我问。
“你给我五年时间，只有五年，这五年内，不要喜欢其他人，也不要提前成神，我会保护好你的。”
“好啊。”我回答地很干脆。见我如此爽快，他竟然迟疑了会儿，总之沉默了。在他默想的时候，我眼疾手快逮了空问他:
“哥哥，你和娘亲说的那个人我见过吗？”
哥哥说:“没有。”
你骗我！我在心里说，大概是灵姐姐，她一直住在逍遥宗，只比我大两岁，是灵鸟族后人，只是阿娘为何总是不愿放过灵鸟族啊，他们已经为了封印洗髓印付出了很多，灵姐姐又大病初愈，坏蛋阿娘又要她去以命换命。
虽然我很想见见爹爹，但我同样舍不得灵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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