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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苦橘

路凌海腹部微微疼痛,但腰弯了一瞬间就挺直,和晏礼打照面的时候更是用看好戏的表情观察二人之间微妙的动作和神态。

“我...” 脑子,快转啊,自己来这里的理由赶紧解释。

“ 来找你。” 陈纾宁向前一步,靠的离晏礼近了一些,努力调整面部表情,把惊讶慌张转化成类似关怀的情感。身后面一声嗤笑,简直假的不能再假了。

信了他倒立吃屎。

“是么。” 他打量了人几许,还穿着早上出门时的那一件衣服,在外面呆到现在根本就没回家。最重要的是,她没有自己的行程。

又是他,总是和路凌海那个讨厌的家伙搅在一起。

晏礼当着人的面牵住陈纾宁的手,眼见她不适应想挣脱换成了严密的十指相扣。“吃晚饭了吗?” 压低声音尽量温柔的问,身上沾染的香水味刺激着她的感官,让人觉得一阵恶心。

“和朋友一起吃的。” 她皱眉,嫌弃又不能说出口,只好屏住呼吸。

男性朋友还是女性朋友?手上传来力气,两人暗中较劲。即便如此扮演起恩爱夫妻还是唬住了一边看热闹的始作俑者。在盛南的时候,路凌海对晏礼的印象停留在极度的不通人性上,做什么都很有效率如同高速运转的机器,没见他对谁有过好脸色,假装都不屑。

仔细观察,蛛丝马迹都不放过,敌人很容易发现敌人的漏洞。或许陈纾宁是装的,晏礼可不像。

发现这一点后心情复杂。

“回家吧。”

“但是...” 还要替吴茵茵找人。

还想说些什么,被不由分说的揽着肩强制带出去,扯的脚下踉跄几下。细碎的灯光打在扭在一起的人脸上,彩色小方片飞舞从天花板朝下落,如四月纯爱的樱花瓣。

人群随着DJ蹦跳,踩了又踩落上灰,KAZA是销金窟也是爱的消声器。

“今天有事,下次一定。” 上车前看见在门口等待的吴茵茵,回过头无声对口型示意。少女震惊的看着充满杀气的商务型男将漂亮姐姐大力塞进豪车后座,敏锐的嗅到了强制爱的味道。

密闭空间,挣开他坐得老远。

卧室里男人和陌生女人在纠缠,未成年的她看着,讨厌齐韵,也讨厌把齐韵变成齐韵的男人。商业联姻中的某些心照不宣都成了遮羞布,障眼法蒙住眼木塞堵住耳朵,傀儡面对面在八音盒上随着音乐转。

从包里掏出75%酒精湿巾疯狂擦手,只恨不是95%消毒不彻底。

“你什么意思?” 眼见白皙的手背微微发红,手指在大腿上轻点,只有公司里最熟悉的人才能发觉是Boss动怒的前兆。

司机被这摄人的寒意逼得调高冷气。

细细擦拭他碰过的地方,每一根手指都不放过,陈纾宁不正面回答,一举一动都充满挑衅意味。态度很明显,就算是商业联姻,碰过别人就不能再维持和平。

她的底线。

“回答我。” 指节骨头缝咯咯作响,再不解风情也能听得出的压抑怒火。

是讨厌他,还是在别的男人面前想撇清与自己的关系,去那种地方如果不是正巧被他遇到, 她究竟要做什么。

保持沉默,有理由怀疑这是冷暴力。

一个平缓的停车,水云间到了,夫妻争吵没波及外人,司机松懈下来。

女人拉开车门率先走出去,密码锁上按了几下推门而入丝毫不管后面如何。

“我叫你回答。”

他将她堵在玄关处的墙边,双臂一左一右严丝合缝的围起来,无形的铁丝网将她罩住,熟悉又惊恐。额上渗出冷汗,清晰地意识到这座偌大住宅的主人是谁,只需一点力气就能将她轻易困住。

在陈家走的悬空钢丝延续到新的这一边。

“我不喜欢。” 这一次她想挣扎,被扼住咽喉的雀鸟震颤着展翅,在粗粝的掌心间鼓动。看吧,说出真心话也不算太难,虽然腿软的快跌坐下去。

“不喜欢我?” 现在才说是不是有些晚,男人眸色渐深,陈纾宁终究还是后悔了。

“不喜欢你身上的香水味,碰过别的女人就不要接近我。” 绝对不要步齐韵的后尘,爱的扭曲恨的不纯粹,最后都变成下一代的灾难。

以为自己在喊,其实说出来都是气声,尾音都颤抖。

第一次没装模作样心里想什么说的就是什么,她害怕的闭上眼睛直接蹲下去,若是晏礼很生气也没办法,只祈祷着不要比陈家做的更过分。

“没发生你想的那些事情。”

“还有,这是最后一次。”

他敲敲薄而脆的蛋壳,防护罩应声脱落,陈纾宁抬起头发现晏礼专注而认真的看着她,雷雨退回夜的某处,让清朗朗的悬月取而代之。

听到这些辩白着实是惊讶,第一次她说不喜欢他做什么,从闪躲中能品出一层令人愉悦的酸涩,陈酒中酝酿出的甜蜜后调彻底将他包裹。

是在乎的,也会板着脸吃醋。

“真的?”

如此居高临下咄咄逼人后,轻拿轻放的态度。

“嗯。” 晏礼也蹲下去,捧起她的脸轻轻的摩挲几下想抹去因恐惧泛起的冷白色,不明白陈纾宁为何会害怕自己,从结婚到现在他还算尽职的扮演了丈夫的角色。

只身去夜店的时候怎么看不出她胆子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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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常不是混吗,怎么让你混的时候又不混了。” 抄起烟灰缸砸过去,路凌海躲了一下,方形的角划过侧脸,在远处碎裂。

只留下浅浅一道红痕。

“哪能事事都如您的意呢。” 让他这个纨绔干倒晏清准备了这么久的项目,他爹也是真的瞧得起他。

“滚。”

“遵命。” 朝人不伦不类的敬了个礼,一转头所有滑稽的表情的都消失,电梯间的镜子映出一张浓烈旖丽,格外阴沉的面庞。

以为这辈子都不用回陈家,还是回了。

不知道给晏礼发了什么,男人说老人家身体不好记得多回去看看,顺便帮他拿个文件。

“当初叫你嫁人还不情愿,现在回自己家都得请好几回。” 齐韵和陈老爷子坐在沙发上,她爹一直是个不着家的在场不在场无人在意。

“要拿什么文件,可以直接给我吗?” 不耐烦,也没撕破脸,好声好气的希望快速结束掉这种折磨。

“在楼上。”

“有一处我和你爷爷不确定,你问问晏家能不能改一下。”

她拿到手,皱着眉浏览了所有内容,盯着要改的那处半天---XX岛所属开发权XXXXX。

见鬼了,到底是想靠和晏家的婚姻得到什么。“我觉得晏家不会答应,或者说,我没你们想的那么值钱。” 把白纸黑字收回去,想也不要想。

“你是陈家的女儿,这么多年我们求过你什么?小时候的钢琴小提琴芭蕾舞奥数外语哪个不是重金培养,现在让你办这点事有多难。”

重金培养,是指弹不好就用尺子打手心用藤条抽腿根,还是指就算练到站着睡着都不能停的舞蹈。一等奖没人在乎,二等奖就是耻辱,陈纾宁恨不得自己从未学过这些,连肌肉记忆的存在都让她恶心。

“我不愿意。” 不愿意再变成谈判筹码,结婚就当作两清不行吗,卖出去的货物哪有反复利用的道理。

书房里三人对峙,一巴掌抽到脸上,好久了,有好久没谁真的打过她。

“还记得你高三那年的事吗,你知道叛逆的结果。”

陈教授是旁观者,参与者也像旁观者,没人发怒,都是淡淡的,说出口的威胁轻易的把控住猎物的弱点。

“疼不疼,其实妈妈也没有让你做什么过分事,只要听话要什么都能满足你,我最近买了条项链,和你这条裙子还挺搭的。” 温度适宜的手抚上面颊,柔顺长发都要炸起来。

脚下开始结冰,一寸寸冻住,陈纾宁想挪动脚步跑出这间书房,跑出一切都浮于表面的别墅,总能有方法将她拉回现实,钉死在昂贵的木质拼花地板。

“知道了。”

如果货物不存在,那交易是不是就无法成立,一路上这个议题都在心中盘旋。

去了盛南附近的废弃高楼,算是她大学生活的秘密基地,知道的人很少,每次想吃辣条都会去上面吃完然后消灭证据。

“又是你?” 上去才发现秘密基地早就改朝换代,另一个男人在这里占地为王。

路凌海本来躺在一堆钢板上,见来人也只是抬了下眼,今日没什么心情捉弄别人。

“挨打了?活该。” 看到脸上的那道痕迹陈纾宁只叹一声天道好轮回,恶人自有恶人磨。“ 半斤八两。” 靠近后他瞥了一眼,也是水灵灵的五道指印。

谁都没多问,她找了个凉快地方毫无仪态的摊下去,噗呲一声开了瓶橘汁汽水儿,一边喝一边用易拉罐冰红肿的地方。

“喂,还有吗?” 好浓郁的香精味,飘的空气中都是甜腻的气息。

“就一罐,喝完了就去死,不想变成嫌疑人就别跟我搭话。” 其实是气话,一板一眼说的太真了,听者也就真的信。

他心想白莲花撩开假面也是真够阴暗。

两个阴暗b隔着老远各自躺在自己的位置消化情绪,互不打扰,过了好久,久到空气中最后一点甜散去,久到空罐子倾倒在斑驳落灰的水泥地。

“真这么不喜欢结婚,不如现在下楼去点八个男模。”

“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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