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他的呼吸变得粗重】
“叮”的一声,电梯外有人要进来。
我和于洲的唇瞬间分开,并迅速成对角线各自站好。
进来了什么人我连看都没敢看,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刚刚于洲竟然吻了我。
而且是主动吻了我。
直到出了电梯,上了车,我们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于洲沉默地开着车,我则在副驾驶座上坐立难安,目光乱飘,就是没有落在实处。
脑海中更是起了海啸般的风暴——
刚刚于洲真的亲了我?
他不是不喜欢我吗?
他为什么要亲我?
难道他喜欢上我了?
怎么办怎么办,我等下要不要亲回去?
我满脑子都是于洲和那个火热的吻,车子是什么时候到家的都没注意。
我行尸走肉般跟着于洲进了家门,才发现我到的不是自己家。
而是于洲的单身公寓。
这好像是我第一次来他的公寓,又好像已经来过无数次。
我的大脑再次一片空白。
于洲见我站在玄关发愣,递了双家居鞋给我:“新的。”
“啊?”我的大脑依旧处于死机状态。
“新买的,换上。”于洲还是那样言简意赅。
我忙不迭点头道:“哦哦,好的。”
家居鞋很柔软,穿上很舒服,就像此刻我的心,像踩在云朵上一样绵软。
天色已黑,即使窗帘大开,室内也依旧昏暗。
“啪”的一声,灯顿时亮了起来。
于洲转身看着我,目光灼灼。
我蓦地觉得嗓子发干。
因为在暖灯照射下的于洲实在太过俊美,他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性感又诱人。
喉结控的本人忍了又忍,才没有饿狼扑食般地吻上去。
我吞了吞口水,迫使自己的目光从那喉结上移开。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声响,下一秒我的视野重新陷入黑暗。
不知为何,我和于洲都十分默契地没有开口,也不曾移动脚步去查看停电的原因,我们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
黑暗滋生**,**使人疯狂,不知是谁的呼吸声越来越粗重,夹杂着有规律的心跳声。
有一只滚烫的手搂住了我的腰,猛地一拉,我便落入一个宽阔的怀抱中。
“唔——”我没忍住叫出声。
【12不爱我为什么要摸我】
就在我感觉腿发软的时候,于洲却猛地推开我。
力气大到弄疼了我。
“对不起,你始终不是他。”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失望无比。
而我感觉浑身冰凉。
是啊,于洲怎么会喜欢我,怎么会主动吻我……
一切都是我的痴心妄想。
其实我也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喜欢一个人喜欢到患得患失,一切只围着他转,失去了自我。
我总是觉得我欠了于洲,不对他好我心里难受。
可我到底欠他什么?我一点都想不起来。
我又开始觉得头痛了,整个世界好像在翻转,吊灯、天花板,甚至连天上的云都仿佛下一秒就会砸在我身上……
我猛地深呼一口气,头痛的感觉消失了,世界也不再翻转了。
于洲正伸手抚摸我的脸,那样温柔,那样虔诚,那样深情。
可他明明不爱我……
到底是我病了,还是于洲有病?
我和左离倾诉了我的苦恼,我攥紧双拳,斩钉截铁道:“我还是相信于洲总有一天会爱上我。”
左离笑着摇摇头,语气里有纵容:“只要你开心,你想要爱谁都行。”
【13 他到底爱谁】
右离咖啡。
这是左离开的咖啡馆,我们尝尝在这里见面。
秋日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身上让人浑身懒洋洋的。
坐下来后,我只是定定地看着左离,没有开口说话。
最终是左离先败下阵来:“你想问什么,问吧。”
他如此直白,我反倒愣住了。
来之前我有一肚子问题想不明白,可真到此时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所有的问题之下,我最想知道的是于洲心里的那个人是谁。
我始终没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左离。
我害怕这个问题的答案不是我想听的,我退缩了,我不想问了。
左离却忽然笑道:“阿景,你再这样看着我,我会误会的。”
我不解:“误会什么?”
“误会你移情别恋,不喜欢于洲喜欢我了。”左离说着喝了一口咖啡,目光淡淡的。
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我瞪了他一眼,一口喝光杯中的摩卡。
从左离那里无功而返后,我一个人在街上走了很久很久。
等我回到自己租的公寓时,已是半夜十二点。
出了电梯,我慢悠悠地走过拐角,入目却是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坐在我家门口,微长的刘海盖住眉骨,看起来颓唐不已。
【14 我猛地推开他】
是陆随。
我的心没来由一疼。
感受到我的到来,他缓缓抬起头,有些涣散的目光渐渐聚焦,而后注入光亮。
是因为看到我,眼里才重新有了光吗?
我有片刻的恍惚。
在我恍惚之际,我已经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揽住。
轻轻地、慢慢地,好似怕弄碎了瓷娃娃那般珍惜。
我闻到了淡淡的醇香。
他喝酒了。
不知为何,我莫名觉得这个拥抱让我感到很安心,安心到我默默闭上了双眼,贪婪地汲取这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能量。
没错,陆随的拥抱好似能够给我源源不断的能量,抚慰我受创的心脏,让它重新焕发活力,让我再度有勇气用力去爱于洲。
这样对陆随实在不公平,理智回笼间,我猛地推开他,冷漠道:“你走吧,不要再来找我了。”
【15 今晚陪我睡吧】
陆随最后没有走。
就在我说完那句话抬头的一瞬间,我怔住了。
明明廊灯明亮,可我就是觉得男人眼中漆黑一片;明明两个人体温相近,可我就是觉得男人浑身冰凉。
熟悉的心痛感再度袭来。
我心软了。
嘀——
伴随着指纹锁的打开,我轻声道:“今晚陪我睡吧。”
我像个精神分裂症患者,上一秒冷脸赶人走,下一秒要求人陪我睡觉。
【16 无论做多少遍都不够】
“你喝酒了?”我明知故问。
“嗯。”陆随坐在小小的单人沙发上,表情委屈巴巴的。
他扯了扯脖子上的领带,动作缓慢地解开第一粒扣子,似是觉得不够,又解开了第二粒。
在他要解第三粒时,我快步走过去,蹲在他面前。
等我反应过来时,我的手已经覆上他的胸膛。
在如此近距离且神志清醒之下,他好看的胸肌依然让我迷恋不已。
我感觉自己的喉咙慢慢发干,空虚的内心疯狂叫嚣着什么。
“陆随,我想要。”我听见自己这样说。
这一次,陆随发疯了般,直到筋疲力尽才肯放过我。
很奇怪,我的心明明在于洲身上,可我的身体似乎对陆随上了瘾。
一遍又一遍,无论和他做多少遍我都觉得不够。
每次做完,看着陆随在我怀里沉沉睡去时,我心里都会涌起一阵愧疚感。
我感觉对不起于洲。
我感觉我是个浪荡之人。
可是我戒不掉这种冲上云霄的快感。
【17 他心里还是有我的】
我整整三天没见于洲了。
自从那个莫名其妙的吻过后,好像有什么东西变了。
我问左离于洲去哪儿了,他只是不甚在意地说:“去闽市出差了。”
闽市。
那我和于洲的家乡。
也是我第一次喝醉酒强吻他的城市。
我喃喃自语:“我很久没回家了。”
左离闻言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我不知他为何叹气,我想问,可被一阵急促的闹钟铃声打断了。
是我的手机。
闹钟是提醒我吃维C和钙片的。
我常在夜里突然腿抽筋,也常走着走着突然腿一软,医生说我严重缺钙,必须多晒太阳,多运动,每天坚持补钙。
于洲便强制替我设置了闹钟。
我打开微信,果真,于洲给我发来消息:“记得按时吃药。”
我心里一阵甜蜜,嘴角也忍不住扬了起来。
看来于洲心里还是有我的,闹钟为证,每日提醒我吃药为证。
只是,这些药片可真苦啊。
【18 你是不是有别人了】
于洲没回来前,我也没再见陆随。
仿佛这样就是对于洲忠诚的表现。
可每当午夜梦回时,我梦到的人和睁开眼睛想到的第一个人都是陆随。
陆随,陆随。
这两个字像魔咒一般困住我。
在一个雨夜,我敲响了陆随家的门。
看我被淋湿的头发,他眼中闪过一丝挣扎。
为什么是挣扎,为什么不是心疼?
我不高兴地撇着嘴,不肯接受他要帮我吹头发的举动。
“你是不是有别人了?”我红着眼,像吃醋的宠物狗,霸道地想要占有主人的全部。
陆随慌乱地抱住我:“没有别人,我只有你,我只爱你。”
我终于满意地笑了,下一句话却残忍至极:“可是我不爱你。我爱的人是于洲。”
我一遍一遍地告诉他,我爱的人是于洲。
只是这一刻连我自己都有些恍惚——我到底是说给他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陆随这次没说话,只是将我抱得更紧了。
我们像以往一样,坦诚相待,给彼此快乐。
在天未完全亮之前,我又悄然离去。
【19 我到底为谁而哭泣】
我总是频繁地做着同一个梦。
梦里很多人在哭,但是听不到声音。
也不知是为谁而哭泣。
而我也总是哭着醒来。
我也不知我是为谁而哭。
我不喜欢这个梦,可它缠着我不放。
偶尔的一次两次,我无意间向左离提起这个梦,我说:“梦里一片白色,好像在医院,又好像是追悼会。”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看到左离眼神闪躲了一下,说话的时候好像有些不敢看我。
他说:“一个梦罢了。”
是啊,只不过是一个梦,我那样较真做什么。
我又听左离说:“下次再做噩梦,可以打电话给我。”
我嗤笑:“多晚都行?”
他点点头:“嗯,多晚都行。”
我垂下眼帘,喃喃道:“要是这话是于洲说的该多好。”
左离也笑了:“江景同,你没有心。”
我知他是故意逗我,可我还是觉得难过,一点也笑不出来。
分别前,我对左离说:“我想回一趟闽市。”
他听了没有马上回答我,而是定定地看着我,半晌才说:“我陪你。”
【20 你爱的人就在这里】
我没有拒绝左离的陪同。
我们生活的海城距离闽市不过一个小时的高铁,睡一觉便到了。
可是我睡不着,我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梯田,轻声道:“忽然想起上大学的时候,我和于洲就是这样一路看着风景回到闽市的。”
左离张张嘴,却始终一言不发。
我没有看到他欲言又止的模样,我的视线始终落在窗外。
此时此刻,我无比想念于洲。
可是到了闽市后,我并没有见到于洲。
我冷着脸问左离:“你是不是骗我?”
左离没有回答是,也没有回答不是,只是用一种我看不懂的眼神看着我,良久才摇摇头说:“我没有骗你,你爱的人就在闽市。”
我狐疑地盯着左离,直到盯得眼睛发酸才放过他。
他神色正常,眼神真诚,的确不像在骗我。
我回家陪父母吃了一顿饭,又去爷爷奶奶家住了一晚,翌日便又启程离开了闽市。
也许,于洲已经在海城等我了。
【21 五雷轰顶的感觉】
下了高铁,海城咸湿的空气扑面而来。
我腿一软,脚下踉跄,险些摔倒。
幸好左离手疾眼快扶住了我。
他说什么都要带我去医院,我知晓拒绝没用也就随他去了。
做完检查后,我忽然肚子疼,便先出了陈医生的办公室,留下左离一人听报告。
走到一半我发现身上没有纸,便又折回。
我准备敲门的手在听到左离的话后停在了半空。
左离的声音也变得忽远忽近,我听见他说:“如果可以,我宁愿阿景永远不知道阿洲和阿随已经死了。”
五雷轰顶的感觉大概就如这一刻吧。
心脏深处传来钻心的疼,就连脑袋也跟着一抽一抽地疼,我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发起抖来。
【22 原来是自欺欺人】
原来我生病了。
我将世界颠倒,将爱人错认,只为自我救赎。
殊不知一切都只是自欺欺人。
被我醉酒强吻的人不是于洲,是陆随。
被我大胆表白的人不是于洲,是陆随。
提醒我按时吃药的人不是于洲,是陆随。
上大学时与我一起往返闽市的人不是于洲,是陆随。
与陆随在大雨中热吻,是幻觉。
与于洲在电梯里拥吻,也是幻觉。
与陆随夜夜欢愉的那些画面,更是我幻想出来的。
从头到尾,都只有我和左离。
没有陆随,也没有于洲。
我紧紧地捂着胸口,那里疼得仿佛快要裂开。
原本苍白的嘴唇被我咬出了血痕,我不想接受现实。
不想接受陆随和于洲早就不在人世的事实。
左离的确没有骗我。
我爱的人就在闽市。
陆随永远沉睡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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