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岛咖啡厅的玻璃幕墙外,春末的雨丝织成朦胧的纱帘。温静低头搅动着冷掉的拿铁,陶瓷杯底沉淀的焦糖拉花早已支离破碎,像她此刻的心情。
"温小姐都三十二了还在做儿童文学?"对面西装革履的男人第三次扶了扶金丝眼镜,"我表妹在投行,二十五岁已经带团队了。"
温静的指甲掐进掌心。苏瑜发来的资料明明写着对方是大学老师,此刻这人却像在面试应届毕业生。她瞥见窗外被雨水打湿的招聘广告,"优质婚恋"四个字正在水痕中扭曲变形。
"陈先生觉得什么样的女性算成功呢?"她突然扬起头,嘴角那颗小痣在顶灯下若隐若现。
男人显然没料到这个温顺的猎物会反击,愣怔间碰翻了糖罐。玻璃碎裂的脆响中,温静看到斜后方卡座站起一道熟悉的身影。沈旭尧深灰色的高领毛衣沾着几点钴蓝色颜料,像是刚从画室赶来。
"抱歉打断。"他修长的手指按在温静椅背上,袖口露出半截青金石手链,"公司有急事需要温编辑处理。"
温静还没反应过来,手腕已被温热掌心包裹。沈旭尧的拇指恰好按在她跳动的脉搏上,那里正涌动着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委屈。
雨巷深处亮着盏鹅黄灯笼,木招牌上"云间茶叙"四个字被水汽晕染得温柔。温静盯着沈旭尧肩头的水痕,看他熟稔地推开雕花木门,风铃叮咚声里飘来雪松与佛手柑的暖香。
"两位要尝尝惊蛰茶吗?"系着靛蓝围裙的老板娘端来陶炉,"用去年收的梅花雪水煮。"
沈旭尧自然地接过茶具,腕骨转动时手链与瓷器的轻碰声格外清越。温静发现他斟茶时小指会不自觉微微翘起,像株矜持的兰草。
"你怎么知道这里?"她捧起建盏,看着茶汤里舒展的明前龙井。
"有些故事只能生长在潮湿的角落。"沈旭尧用竹镊夹起盐渍樱花放进她盏中,"就像你笔下那只总在雨天出现的信箱精怪。"
温静的睫毛猛地一颤。那是她刚入行时写的冷门短篇,连出版社数据库都没有存档。樱花在热茶里缓缓绽放,她突然注意到沈旭尧的素描本边缘露出半页画稿——戴贝雷帽的女孩正在雨巷追逐飘散的信笺。
雨势渐小时,沈旭尧执意送她回家。车载香薰是冷杉混合纸莎草的味道,温静数着车窗上滑落的水珠,忽然看见后视镜上挂着的樱花书签。五年前她为独立书店设计的限定款,如今釉料已有些斑驳。
"这个..."她伸手触碰书签流苏,"现在很少见了。"
沈旭尧握方向盘的手指关节泛白:"故人相赠。"
街灯的光晕在他侧脸流动,温静突然发现他左耳垂有道极浅的月牙形伤痕。记忆深处似乎有什么在松动,但当她试图捕捉时,车已停在公寓楼下。
"今天谢谢你。"温静解开安全带,听见雨刷器规律的摆动声,"其实那个相亲..."
"不必解释。"沈旭尧突然倾身过来,温静的后背陷入真皮座椅。他发梢的雪松香笼罩下来,手指擦过她耳畔的调温旋钮,"暖气开太大了。"
温静落荒而逃时,没看到沈旭尧从储物格取出旧牛皮本。泛黄的纸页间夹着从杂志剪下的照片:扎马尾的姑娘蹲在出版社门口喂猫,嘴角小痣在晨光中像粒星子。拍摄日期显示是五年前的惊蛰。
回到家,温静在梳妆镜前发现左耳沾着片银箔。那是沈旭尧手链上的装饰物,此刻正贴着她的颈动脉闪烁微光,如同暗夜航船邂逅了灯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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