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约定合作的那天,孟时烟没选一身合适服帖的职业装,反而挑了身黑色长裙。
裙面镂空蕾丝,又点缀了些暗色的碎花,侧面斜开叉至腿根,一双白皙的长腿若隐若现。
景绥大楼位居商业最中心,在一众商业建筑中格外惹眼。
在司机拉开车门之后,孟时烟脚踩细高跟先是在楼下打量了几眼。
好像自从岑漫出国之后,她就没再来过这里了。
金色的阳光洒在她的锁骨上,整个人愈发显得高挑明亮。
孟时烟抬手撩了撩半卷的长发,进了大楼。
会议室在景绥十八楼,私人助理见了孟时烟立即明白了用意,全程弯腰带领着她来到了会议室。
推开门之后,孟时烟打探了几秒,有些意外。
会议室里只做着零散几个人,但看起来都格外严肃,工作能力分外能干的。
不过这样也好,她这身打扮本来就是因为岑漫,除了岑漫她可不喜欢让多余的人看。
正式场合的岑漫没了单独面对她时的那份温存,气质冷冽,不近人情。
只是扫了眼孟时烟的穿着,抬手示意助理整理好座椅。
孟时烟有些挫败。
“我是孟氏集团这次合作的负责人孟时烟。”孟时烟还是按照规矩来了一遍流程,“您好,岑小姐。”
‘岑小姐’三字是孟时烟第一次喊,她唤得有些轻缓,像是在同时考虑该用哪种语气吐露出这个陌生的称呼。
岑漫抬头看她。
孟时烟也对上眼神。
不如在孟宅穿得那身碧绿色裙子,又不是那晚在食为仙的黑色西服。
岑漫穿了身白色的衬衫,领口处的扣子没系,微微挺起的胸脯暴露了无法掩盖的姣好身姿。
双手交握的那刹那,熟悉又陌生的温热透过掌心一路从手腕往上涌动。
孟时烟轻轻舔了下下唇,中指和无名指轻轻在岑漫的手心轻扣了几下。
岑漫不动声色地松开手,语调冷静地道了声,“请坐。”
知道的是来谈合作,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去参加晚宴。
不过能在这种场合出席的都是些人精,该说的不该说的都不会写在脸上。
孟时烟知道他们的想法,但她根本不在乎。
“开始吧。”孟时烟清了清嗓子,吩咐着旁边的李助。
李助是最了解这次合作的人,也是孟氏集团的骨干,孟时烟就在旁边坐着,时不时附和般点点头,实则脑子里根本没听进去李助在说些什么。
合作是次要的,能见到岑漫才是主要的。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难免有没眼色的人眼中看不得孟时烟这种花瓶,偷偷打量过来的眼神有些难以捉摸。
孟时烟也不藏着掖着,侧了侧头直射过去,还刻意摆出一副‘你有什么疑问’的表情,弄得那人头也没再敢抬,专心忙着手头里的记录工作。
岑漫没心思留给孟时烟,抓住李助话里的重点,有来有往地对话。
全程,孟时烟只是简简单单做到了人参与一下,思想完全脱离开来。
不过,她也有自己打发时间的方法。
比如,岑漫整理了衬衫袖口两次,喝了茶水一次,否定了李助的观点五次。
认真工作的漫漫也太吸引人了。
这是孟时烟最直接的想法。
孟时烟想着没忍住笑出来。
这个突如其来的突兀的小动静终于使得岑漫往她这边看了一眼。
孟时烟立即嘘声,双眼微微睁大又对着岑漫露出了可怜巴巴的表情。
岑漫的注意力再次回到交谈上,后半程孟时烟正襟危坐,一点儿没敢再打扰。
再听到李助的“祝我们合作愉快”之后,孟时烟长呼出一口气,意识到这场合作终于大功告成。
岑漫礼貌性地起身,率先走在前面开路。
孟时烟坐得久,又因为裙子的原因双腿始终规规矩矩的,这下子突然站起来身子有些发软,脚下一崴身子就向一侧倒去。
她踉跄了几下,便自己站稳了,又疑惑抬起头。
岑漫居然不扶她?
这跟她想得一点都不一样!
她在崴脚的那几秒都没有考虑自己摔倒了会不会疼会不会难堪,反而保准了岑漫会伸手扶她一把。
可是岑漫!
居然无动于衷!
说实话,她有点生气。
行,刚才是右脚崴了是吧……
孟时烟往前走了几步,跟上岑漫的步伐。
在走到岑漫旁边时,身子又倒了下稳稳扑进岑漫怀里。
熟悉的香味迎面而来,充斥鼻间,孟时烟猛嗅了一下。
一如既往的,疏离的味道,可她孟时烟偏偏能撞破这种疏离。
真好。
抬眸一看,岑漫的面容有些无奈,平静无波的眸底掀起了些许波澜。
孟时烟无辜道,“刚刚会议室是左脚崴了,这次是右脚,我总得对它俩公平一点吧?”
她的眼底显过明显的难以隐藏的狡黠,得意之意明显。
岑漫:“……”
-
结束了合作,孟时烟打发走了李助,自己一个人在休息室等待岑漫开会结束。
包装极好的高档香水被她放在茶几上,孟时烟双腿交叠打量着休息室。
一贯的清冷风,是孟时烟熟悉的岑漫爱好的布置。
深灰的宽大沙发上孟时烟蜷成小小一团,她拢了拢身上披着的外套,压了压空调的凉意,不冷不热的温度让她有些发困,近几日烦躁的事情太多,她难得放松下来,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
好像属于岑漫的地方她就会格外安心,尽管是冰冰冷存在的公司,一切的一切都比她在家里要好得太多。
沙发还是比不得床,孟时烟睡得不舒服,醒来后身上多了条毯子。
四下无人,走廊外依旧忙碌,她打了个哈欠起身,偶然撇到外面的人影。
陈韵?
这不就是宋菡初半凉不凉的小女友?
她怎么会在景绥?
孟时烟没来得及细想,就看到旁边冷静交谈的助理。
是岑漫的助理,孟时烟认得出来。
那应该是结束会议了。
孟时烟推开会议室的门,直奔着总操办公室而去,手里的毯子都没来得及放下。
她敲了敲门,得到准许之后,才轻轻甩了甩手里的毯子,脚步放轻了些走进去。
岑漫低头看着文件,好久没听到来人开口,才抬眸望去。
目光顺势而下,落在孟时烟手里的那条毯子身上。
孟时烟始终盯着岑漫看,自然将这细微的眼神看在眼里,“漫漫?这毯子是你帮我盖上的吗?”
“我在开会。”岑漫答。
“我不管!这是你的公司,毯子是你公司的职员帮我盖的,四舍五入就是你帮我盖上的。”孟时烟格外擅长狡辩,口齿随着年龄开始呈指数般增长。
“我记得你这里有床可以休息的。”孟时烟也不生分,径直拉了张凳子坐到岑漫对面,双手捧着脑袋凑近了些,“既然都帮我盖毯子了,怎么不把我抱到床上去睡?”
“还困?”岑漫避开孟时烟话里最直接的意思,这样问了句。
孟时烟轻哼了一声,随手一扔,毯子落在沙发边缘,滑了一下,一大团掉在地上,“又在这里装傻。”
她身子后仰靠在椅背上,带了些不开心。
“没有。”岑漫顿了几秒,静静地回了句。
孟时烟没话了。
她又怕岑漫不应她,又怕岑漫这样应她。
天天闹心抓肺的,把自己折磨个半死。
“刚刚我看到陈韵了。”孟时烟整个身子的重量往后倚,椅子两个前脚被她轻提起来,在地上点了一下又一下。
“认识?”岑漫问。
“不认识。”孟时烟想了想,回答。
她跟陈韵也就只见了那么一面而已,还是偶遇到的。
这种程度应该算不认识吧。
“漫漫,我等你那么久来见你,你还在这里认真工作。”孟时烟为自己打抱不平,“要是咱俩反过来,我肯定没一点工作的心思。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不是才见过面?”
“刚刚是公事,这次是私人感情嘛。”孟时烟也没嫌岑漫冷漠,放在别人眼里,敢在岑漫工作的时候提上些别的,那已经是胆大包天了。
这样有一搭没一搭聊上几句,孟时烟觉得自己也算没白来。
“清海路的合作不是你在负责吗?按理来说,你应该比我还要忙。”岑漫抛出一句话。
两人的视线相撞几秒,孟时烟摇着椅子的动作倏地停下,很快败下阵来。
她难得一次答不上岑漫的话。
“可是,我不懂那些……”孟时烟垂眸,扣了扣自己的指甲。
“那应该认真去学,不是在这里跟我闲聊,浪费时间。”岑漫揉了揉眉骨,将手里的文件又翻了一页,流畅地签字后,放到一边。
“你觉得我烦?”孟时烟反问。
岑漫:“没有。”
“那就是烦了。”孟时烟又说。
岑漫:“只是觉得你应该去做当下最重要的事情。”
“我当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你。”孟时烟没再靠着椅背,瞄着岑漫的眼睛。
“是不是我,你比我更清楚。”
孟时烟没心情坐着了,她站起来头也不回走出办公室。
李助派了人来,孟氏的车子始终在景绥大楼下等着,见孟时烟出来,便恭敬拉开车门。
回去的路上,车窗大开。
可天还没黑,刮进来的风也是热乎乎的,烦躁的心情一点儿也没消散。
——“是不是我,你比我更清楚。”
她怎么可能不清楚?
孟氏集团岌岌可危,岑漫把请清海路的合作给了孟氏,无非是用少部分景绥的自身利益去帮衬一把孟氏。
她离开景绥大楼不是因为岑漫的话太过直接伤害到自己,而是只有岑漫说这些话的时候,她才会去直面事实,直面自己没一点资格去抛下所有的东西不管,跑到别处随心所欲玩乐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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