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一月为期
你平静的面容再次波动起来，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同时，你心里清楚，谈判到这个份上，已经不用再继续。
虽然你百思不得其解。
但很显然，你和你的丈夫之间，似乎有着天大的误会。
于是，面对alpha近乎谴责一般的目光和语气，你选择简单粗暴，一针见血地回答：
“您或许对我产生了一些误会，先生。”
“从和您结婚的那一刻起，我就从未有过放弃离婚的想法。”
此话一出，四周立刻死一般寂静。
然而，你看着alpha脸上惊怒交加的神情，却毫无畏惧，再接再厉道：
“昨天那场车祸的起因，是我带着那份有共同签字的离婚协议，前往您的公司，想请您百忙之中抽出一些时间，和我去民政局办理一下手续。”
“只是车祸后，我并不清楚那份协议是否有损毁和丢失，保险起见，这才从昨晚开始，重新找您签署离婚协议。”
——很可惜，那份在结婚时，与结婚协议一同签署好的，有你们共同签名的离婚协议，当时被你放在副驾驶，而肇事车便是从这一侧撞了上来，直接导致了协议的损毁。
但也因祸得福，在驾驶座上的你，伤势并不严重。
这些都是今早你的员工小沈给你发来的消息，他事无巨细地将损毁协议拍照，并重新保存好。
那么，你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带着损毁协议和车祸记录，亲自去民政局试试。
但是，你心里很清楚。
即使是拿出有着两人署名的离婚协议，但你作为一颗没有选择权的棋子的身份，从未改变。
说得更直白一点，民政局那边若是没能得到你丈夫的首肯，是绝不会批准你们正式离婚的。
所以，你的杀手锏并不是这个。
而是——
“相信经历过昨晚，您应该知道那个......它的威力。”
似乎料到你要什么，alpha的神色骤然难看起来。
但你面不改色，更懒得管什么谈判技巧，直接下了最后通牒：
“如果您不愿意配合我离婚，那么......您也可以试试，亲自强迫我吃下晚餐，是否会有效果。”
——
alpha面沉如水，眼神阴翳。
你虽然从容不迫地对视回去，但心下还是一惊。
因为结婚以来，你还从没见过他露出这样恐怖的表情。
还好，他刚注射完特质抑制剂，强行结束了易感期，信息素正是虚弱的时候。
否则你很可能已经在他的威压之下，难以呼吸了。
不过你也听说过，越是顶级的alpha，对信息素的掌控能力就越强。
你并不认为，协议婚姻这种在你丈夫潜心追逐权利地位的人生宏图中，无关紧要的小事，能引起他的信息素二次失控。
果然，许久后alpha开口：
“......用完晚餐，离婚协议和保密协议，会一起给你。”
正常情况下，用晚餐的时间是七点。
仅剩15分钟，你也无意为难alpha，直接让他做和昨晚一样的面就行。
甚至，你考虑到对方一向高傲的脾气，还体贴地没像昨晚一样留在厨房，只身来到餐桌前等着，一副“我充分信任你不会在面里下毒”的姿态。
不过，alpha端着一碗面出来时，脸还是黑的。
而你拿起筷子，对这碗面也不抱有什么期待——昨天确实挺好吃的，你没想到你的丈夫确实会些厨艺。
但今天，你们刚撕破了脸。
你威胁了从不拿正眼瞧你的丈夫。
然后你就看见，面条上竟还多卧了一个荷包蛋。
你克制着自己，不去抬头望向在身边坐下来的“大厨”。
倒是他主动开口解释：“我查了华国的饮食习惯，多煎了一个鸡蛋——你是喜欢糖心，还是全熟？”
你一时没说出话来。
看着手中的筷子，你迟疑地戳了一下荷包蛋，终于还是忍不住扭头，看了alpha一眼。
“......谢谢，都可以。”
你飞快地吃完了面，任alpha将碗筷收走，自己先去了小书房，再次重新打印了离婚协议。
说来意外，你也没想过会在短短一天内连打三份离婚协议。
就好像游戏里攒道具碎片，攒够了才能兑换一份真正的自由。
半个小时后，你认为留够了时间，于是敲响了三楼书房的门。
alpha并未在宽大整肃的黑色办公桌后，而是坐在阳台前的会客沙发上。
你不由得在心里松了口气，想着你至少不需要一直撑着拐杖，站在办公桌前和你的丈夫谈判。
再联想起晚餐时的那个荷包蛋。
——可见，你的丈夫，其实并不是不会体贴。
只不过，无论是作为家族的棋子，还是毫无姿色、平平无奇的beta的你，从来都不值得高傲的alpha丈夫稍微低下头颅，甚至是投来一瞥。
你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现在，是时候让一切都回归正轨了。
书房中，不知为何只有沙发旁的立式台灯亮着，散发出柔和的昏黄色灯光。alpha与你隔着一整个长方形茶几，脸上的表情恰巧隐入了灯光的背面。
以beta远低于alpha的视力水平，你甚至无法看清他的脸。
但你并不慌张——看不见丈夫的脸，你反而觉出一丝轻松。
事关如此诡谲莫测的诅咒，又撞上你坚持要离婚，alpha自然态度慎重，心里疑虑重重——通过观察对手的表情来判断其是否说谎，应该是他惯用的谈判手段之一。
刚好，你也疲于与一个顶级alpha对峙，开门见山道：
“我自知，没有资格与您坐在一张谈判桌上。”
“事情发生得如此突然和蹊跷，我和您一样十分困惑和疑虑，也愿意配合您进行‘治疗’。”
“那么，不如让事情变得明了些。”
“第一，按照协议结婚时定下的离婚协议，完成离婚。第二，离婚后我以自由人的身份配合您进行‘治疗’，您向我提供报酬。”
“这样一来，我们便是纯粹的雇佣关系——若事后您真查出我做了心怀不轨，即便让我身败名裂，也不会影响您和科波菲尔家族的荣誉。”
如果可以一走了之，你当然十分愿意。
但当清楚这并不现实后，你深思熟虑，权衡利弊，提出了以上的两个要求。
这是在你能妥协的范围，和alpha最可能接受的范围内，找的个交叉点。
毕竟，面对永远将自我利益放在第一位的资本家，和他谈论感情，说什么“看在我们夫妻一场”之类的话，不仅是自取其辱，还会被认为是别有用心。
反而是，当你表现出图谋私利，却又贪婪短视时，才能让他嫌恶地从你身上移开目光，甚至懒得算计你，用点儿钱就把你打发了。
——这也是你在明白自己没有能力逃跑的情况下，能构思的最好的一套说辞。
然而，你千算万算，都没算到alpha在听完之后，是这样的反应。
他皱着眉盯着你，沉默一会儿，开口道：“你很缺钱？”
你：？
好在你反应迅速，立刻调整了面部的的神态，嗤笑一声，“先生真会说笑，谁会嫌钱多呢。”
谁知这句话，似乎不仅没让alpha对你生出嫌恶，他甚至还迅速接上了话，仿佛......生怕你改口似的。
“我同意你的要求，甚至可以给你更多钱。但我的要求是，在......‘雇佣’期间，我们必须是婚姻关系。”
说着，他见你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丝诧异的神色，竟也不恼，反而主动解释道：“我们若是立刻离婚，消息是瞒不住的，必然会被圈内的人知悉......届时，我也要考虑新的结婚对象。”
“但因为治疗的缘故，我依旧要和你亲密接触，直到痊愈。”
“若是时间一久，被我的新婚约对象发现，会对我和家族造成很大的负面影响。”
你闻言恍然大悟。
确实，还记得结婚初期，做为一个完美妻子，你也并非真的足不出户。
你也是需要陪伴在丈夫左右，去各种社交场合假笑的。
只是后来，alpha的身份水涨船高，可以推掉的宴会也就越来越多。
某次你照例在家中等待alpha，凌晨两点，送他回来的却不是司机，而是一个omega。
当然，你闻不到任何信息素，无论是alpha还是omega的。
但那人容貌精致，身材娇小，最终重要的是，他的脖颈上带了防咬项圈。
大概也是那时，你对这段婚姻，终于没有了任何期待。
你选择接受这个隐秘的信号，对此心照不宣。
于是从此以后的宴会，若非是极重要的场合，你都会以身体不适而推脱掉——以此给alpha留下足够与他人相处的时间。
毕竟，所谓的“omega信息素过敏症”，或许也不过是alpha的一面之词，不是么？
但即使是鲜少再现身宴会，你最近也还是断断续续得到消息，你的丈夫似乎有参政的意图。
那么，积极正派的形象对他来说，确实是很重要的了。
合情合理。
但其实你对无论是“顶级apha的妻子”，还是“集团董事长夫人”，或者“议员夫人”等身份，都丝毫不感兴趣。
所以即便再艰难，你还是要为自己争取。
于是，你若有所思地看向你的alpha丈夫，谨慎而迟疑地开口道：“恕我直言，请问您的医疗团队，预计多久能够找到解决的办法？”
言下之意，你必须要一个“打工”期限。
若是不能真正获得自由，拿再多的钱，对你来说也没有意义。
然而这句话，却不知哪里触怒了alpha。
即便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你都能清晰地从他的声音里，分辨出一丝咬牙切齿：
“......凤奕，你就这么想，跟我离婚？”
——
这是今晚第一个让你沉默的问题。
因为你在说真话和假话之间犹豫。
说假话，你实在没演技，很容易被慧眼如炬的alpha发现。
大币说真话......似乎又没什么真话可以说的。
不，或许也不是没有。
只是你的真话，在你的顶级alpha丈夫，甚至是这整个上流圈子里看来，似乎都太过矫情，反而像是一句假话。
于是话还没开口，你自己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可能是因为从昨天开始便诸多不顺，你此刻终于有些破罐破摔，倒也不怕被嘲讽了。
这让你在alpha那恍若化作实质的目光中，反而放松了下来，显得从容而真实。
“先生，是这样的。”
你轻轻开口，仿佛在说一个好笑的梦，“我其实从来，都无法胜任‘完美妻子’的角色。”
“......而且，我真的挺想谈恋爱了。”
alpha忽然前倾了身体。
这一下，他的侧脸终于暴露在光线里，才能让你瞬间看清，他的脸上可以算得上失态的惊讶，和狼狈的恼怒。
你下意识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
却发现时间才刚过八点——平时的这个时候，一般是alpha用完晚餐，继续回到书房工作，而你则是在二楼自己的卧室里打发时间。
甚至直到晚上十点，你都没有需要出现在alpha面前的理由。
说白了，这段时间应该是你们的“安全时间”。
若是这么看来，你们晚上其实也很少同床共枕的。一般事情结束后，你都会选择回二楼自己的房间洗漱，然后直接睡下。
所以，现在既然不是诅咒时间，那么alpha如此失控的模样......真是罕见。
你实在太过惊讶，有些话便脱口而出：
“先生，您或许还记得，我是十岁才被接到凤家的。”
“十岁以前，我一直和我的beta母亲，生活在华国。”
“虽然那种平民生活，在您眼里或许品质非常低廉。但即便是今天，我也从未忘记过一天。”
“先生，我这个人其实胸无大志，平凡无趣。”
“......我只是，想回去过普通人的生活了。”
房间内陷入沉默。
但此刻你竟有几分释然，习惯性地垂下眼，微顿，又重新抬起头，平静地与alpha对视。
就在你以为不会得到答复时，alpha忽然开口：
“一个月。”
他脸上的所有情绪都消失赶紧，只有那牢牢盯着你的目光中，还能看出一点晦涩。
alpha沉声道：“一个月的时间，我必然能‘痊愈’。之后就离婚。”
——
你迅速签好了修改后的保密协议，飞快离开了三楼的书房。
生怕多逗留一秒，就惹得本就气压极低的丈夫，翻脸反悔了。
但回到二楼的房间后，你的情绪依旧难以平复。
在椅子上坐了会儿，你难得打起鸡血一般，从衣帽间深处翻出了一个平平无奇的行李箱，开始收拾起行李来。
你本来以为自己东西不多，很快就能收拾好。
谁知开了个头，就发现琐碎的小玩意儿竟还不少，两小时飞快划过。
等到房间门被砰砰敲响，你才回过神来，连忙看向桌上的立钟，发现竟已十点过十分。
完了。你在心里唾弃自己的得意忘形。
......这刚签好的协议，不会就要在对方一怒之下作废了吧？
来不及多想，你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去开门。
门一开，你就被门外的人抱了个满怀。
你有错在先，并没有挣扎，而是仔细回想，之前这个时间段要做的事情——没什么复杂的，只是要为alpha准备洗漱的衣物用品，还有明天出门的着装，还有......
等等，你忽然想起了什么，然后整个人僵住了。
你的这点变化，紧紧抱着你的alpha，自然也发现了。
他的声音不知为何变得带上一丝低哑，“......你平时这个时间点，就开始给自己做准备了么？”
你哑口无言。
但心里还抱有一丝期待，干巴巴地回答道：“哦，是，帮您做洗漱准备，还有，明天用的，唔、嗯——”
你直接被alpha半推半抱到窄小的浴室里。
其实一个人住，这浴室很够用了，但显然还是和三楼alpha的房间规格相差甚远。
果然，alpha进来后，眉头就皱了起来，却在扫视一圈后，又意外地舒展开了。
你不由得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那是整个卫生间里，唯一一个防水立柜。
乍一眼看上去，倒没什么特别的。
但随意摆在立柜上的，是印着你看都看不懂文字的瓶瓶罐罐——那正是你平时用来做事前准备的，润滑液。
很显然，alpha能看得懂那上面的文字。
他随意扯下一旁架子上的毛巾，垫在池台上，然后把你整个抱坐了上去。
接着，他一只手撑在镜子上，防止你逃跑，另一只手勾来了一瓶润滑液。
你从未料想过这个画面，眼睛都要闭上了。
但说要“配合治疗”的是你。
此时此刻，你只能在心里说服自己——两年时间里，你都不知道和alpha做了多少次了，现下不过是流程稍微有些不同，你实在没什么理由好羞涩的。
于是你深吸一口气，轻拍了拍alpha拦在身旁的手臂，等着alpha的视线从润滑液说明中抬起，挪向你时。
你试图好言相劝道：“先生让我下来吧，我说过会配合你的......至少，让我先把衣服脱了。”
alpha挑眉，目光别有兴致地打量着你。
直到你实在忍不住，又拍了他一下，他才慢悠悠地开口：“你确定，你自己脱衣服......最后惩罚的不会是我么？”
你的手一僵。
你还真不敢保证。
而且，你总觉得，此刻的alpha和平时很不一样。
既不像平时高高在上的冰冷傲慢，也不像昨晚诅咒生效后，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对你傻乎乎的粘人劲儿。
甚至，连几个小时之前谈判时的低气压，都消失不见。
alpha看起来似乎心情很好，一副十分好说话的模样。
然而你仅仅是被他圈着，陷入到狭小的境地，暴露在他的目光之下，便有种胆战心惊的感觉。
不对劲，真的不对劲。
似乎有什么重要的细节，被你忽略了
于是，你面上维持着一点紧张的抗拒，心中却若有所思起来。
但——眼下已经箭在弦上，你必须先配合alpha，解除诅咒。
于是你抬眼与alpha对视，开口道：“那就麻烦先生了。”
alpha与你对视几秒，忽然勾唇一笑。
等你从他的笑容中，觉察出不怀好意的恶劣时，已经晚了。
他的手掌已经从你松垮的裤腰里，伸了进去。
你浑身一颤，忍不住去按他的手，“呃，先生，第一步，不是这样的......”
“没试过，怎么知道？”
alpha轻易破开了你的阻拦，哑声笑了起来，灼热的吐息喷在你的鼻尖上，那是呼之即出的，浓烈而凶狠的**。
“......你放心，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
——
你从来不知道，一场由alpha为所欲为的情事，会让你中途忍不住哭着求饶，最后累得连眼皮都没办法再抬一下，更别提思考什么忽略的细节，只想立刻陷入昏睡。
偏偏对方并不消停，捏着你过于酸软的胳膊和腰肢，还在不满地小声嘀咕“体力太差了”“居然就开始收拾行李了”“好瘦”“但柔韧度还不错”之类的话。
你被烦得睡不着觉，终于忍不住低吼了句：“没做够就滚找你的omega！”
唧唧喳喳的说话声骤然消失。
你终于满意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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