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回笼,余生轻轻抚过手腕上的玫瑰,开玩笑似地开口:“我自杀过你信不信。”
季方知皱了皱眉,刚要开口,余生就接上话,眼眶微微发红,泫然若泣:“刚到国外那几年过的太惨了,不习惯当地的饭、不会做饭、语言沟通也困难,生病住了院都没人管我,越想越委屈就自杀了,结果没成功,唉,可惜了。”
刚被余生的表情触动到的季方知在听完余生说的话后果断黑了脸,你不去演戏真的可惜了。
看到季方知冷下来的表情,余生老老实实坐直了身体,轻轻从旁边的玫瑰花束中抽出一枝,系在了季方知垂下来的卫衣绳上:“开玩笑的,其实是在国外有一次做研究时没注意旁边的仪器没关,一不小心就割到了手腕,你不知道我们老师当时吓成什么样了,因为确实切到了我的动脉,医生说再送晚一点就有生命危险,还好我命大。”
“后来这里就留了疤。”余生点了点纹身:“本来我还觉得没什么,但是看到这个疤的人总会问我一句‘是不是自杀过。’被问烦了,我就去找了个纹身店纹了朵玫瑰。我还挺幸运的,纹身师说我这个纹的太成功了,连费用都给免了,我的纹身照片现在还在那家店挂着,以后有机会了带你去看。”
看着余生得意洋洋的样子,季方知也笑了笑:“余生你小时候是不是没带平安锁,怎么这种事都能被你撞上。”
余生顿了顿,故作沉思:“有可能。”
“我回答完了,这次换你先投。”
季方知随意一丢:
“6”
“5”余生得意地亮出点数,赫然是5点。
“问吧。”季方知摸了摸自己手里的骰子,摊了摊手。
“我刚刚唱的那首歌,有什么特别寓意吗?”余生拨弄几下垂落在季方知胸前的玫瑰,抬头问道。
“没有。”季方知回答的很快:“不过是带入当年角色的状态,创作出的一首歌而已。到现在为止,我写的每一首歌都没有原型。”
像是松了一口气,余生的眼里又恢复了光彩:“季方知,你写的很好。”
季方知勾了勾嘴角:“当然,到你投了。”
余生看了眼季方知攥在手里的骰子,没说话,随手从桌子上拿起一个,往外一丢:
“4”
季方知也从桌上拿了一个:
“2”
“6”
又轮到了季方知,季方知顺手把手里的骰子丢出:
“5”
“运气不错啊季方知。”余生眼角弯了弯:“问吧。”
季方知手肘支在桌上,手心托着脑袋,看着余生:“你一个一中的学生,为什么对二中这么熟悉?”在二中操场上被学校教导主任追的时候,余生那种对校园的熟悉程度和他没差多少,如果不是后来提起,他是真的以为余生也是二中学生,说不准两人什么时候还见过面。
看着季方知的眼睛,余生一阵恍惚,希冀了这么多年,原来这个人的目光有一天也会毫无保留地全部投向自己。如果,这双眼里从一开始就只有自己,该有多好。
那是余生第二次见到季方知,a市下着大雪,发烧的她被黄秀带到办公室照顾,嗡嗡运转的空调闷得让她喘不过气,趁着黄秀上课,余生偷偷溜出办公室,一层层地溜达。
在溜达到第三层时,透过满是雾气的窗,余生看到了在心头生根发芽,却快要模糊掉的身影。
靠窗的一旁坐着季方知和他的同桌,自习课的课堂上安安静静,季方知斜侧着身体,一只手支着头,一只手捏着水笔,刷刷地在草稿纸上列出一道道公式,看到面前的同桌点点头,脸上便露出赞许的笑。
笑意仿佛穿过了窗,映在余生脸上。后来通过顾星俞,余生才知道,原来这位能让季方知仔细讲题,温柔对待的同桌叫做江宁。
“余生?”没等来回答的季方知用手在余生眼前晃了晃:“跑什么神呢你?”
“不好意思。”余生猛地回了神,歉意地笑笑:“周故言在二中上学,我高中毕业的早,大学期间没事的时候会来看看他。”
“周故言?”季方知疑惑开口
“哦,他是我弟,我养父养母的孩子。”
“挺巧,我快上映的那部电影主题曲的制作人找的就是他。”想到余生的后半句话,季方知又随意问道:“你高中什么时候毕业的?”
余生抿了口放在一旁快要化掉的酸奶酒:“16岁,其实也不能说是毕业,我没参加高考,直接保送的T大少年班。”
季方知扯了扯嘴角,大意了,不该跟这种天才聊太多学习上的东西的。
“我投了啊。”季方知看一眼余生,从桌上抓起一枚骰子,准备开始下一轮的游戏。
“让我先投吧。”余生看了一眼季方知手里的骰子:“我想先投。”
“行。”季方知答应的很利索:“谁先投都一样。”
“2”
“1!”季方知扔出手里的骰子,得意地勾起嘴角:“我真是幸运之神。”
“问吧。”
季方知看着余生嘴角留下的一点酸奶沫,鬼使神差般地想起季方有发来的那张照片,视线绕了一圈,最后停在了桌子上放的一束红玫瑰:“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话刚说出口季方知就后了悔,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明明不在意,明明一直只当签合约时的那句喜欢是胡言乱语……完了,一定是季方有那个倒霉妹妹惹的祸,莫名其妙的给自己发那么一段话,还有那张该死的照片,搞得自己被气昏了头。余生喜欢谁管他什么事啊?被当替身就被当了呗,反正他又不喜欢余生,只要一年合约结束后大家好聚好散,他可以不计较被当替身的事。
“算了。”季方知叹了叹气:“我换一个。”
“我不清楚。”余生开口,打断了季方知的话:“可能是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吧。”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14年前,a市一中篮球场。
刚转来a市的余生因为刚失去父母、失去挚友,不愿意开口说话,被同学当成哑巴取笑。
“你们没听说吗?她妈坐过牢,在牢里边自杀了,没人管她,她才从原学校转过来的。我妈让我离她远点儿,没准她以后也会干出什么会坐牢的事。”
“我怎么说她在班里一句话也不说,原来是怕一开口把家里的事全说出来啊!”
“哈哈哈哈,小哑巴。”
余生被围在中间,低着头数地上的蚂蚁。作为转校生,被人猜测是必不可少的一段过程,这些话在c市都已经听腻了,不屑于再去争辩,也不想再与这些幼稚的小孩浪费口舌,随他们怎么说吧,反正他们又不动手,再说了真动手他们也打不过她。而且要不了多久这些人就会忘记,然后再可怜兮兮地求她借作业给他们抄。
唉,想到这儿,余生叹了口气,能不能有点骨气。
在不知道数了多少只蚂蚁时,耳边突然传来“砰”的一声,是篮球砸地的声音。
“喂!欺负同学是不对的。”属于少年清朗的声音撞进了余生的耳朵。
余生抬起头,被耀眼的笑容晃到睁不开眼。
围成一圈的同学们早就被吓得四处散开,余生眨了眨眼,看着横空出现,满脸是汗却丝毫没遮盖住帅气锋芒的男孩。
“你不会被吓傻了吧?”面前的男孩瞪大了眼,看着余生微微颤抖的肩膀:“别害怕,他们都走了。”
我在害怕吗?余生伸出手,看着微微颤抖的指尖,不是已经习惯了吗。
男孩想了想,上前一步,拍了拍余生的肩膀:“不要害怕,谁欺负你你就去告诉老师或者爸妈,忍耐是最没用的办法。你听我说,欺负别人的人不会是好人,对这种人一旦忍耐,情况只会更糟。”
“不要害怕啦。”
余生愣愣地点点头,笼罩在心头的一层看不见的面罩在此刻碎成了粉末,重新照进了光。
不远处传来了喊声,男孩应了一声随后抱起篮球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临走前还不忘向她挥了挥手。余生站在原地,看着越来越模糊的身影,脑海里只有一个听的真切的名字“季方知”。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季方知,许多年来,很多事情变得模糊,惟有这个场景在脑海里始终清晰。余生记得自己的心理医生在听到自己解释为什么喜欢季方知时还打趣道:“就帮了你一次,你就喜欢上了?真的不是见色起意吗?”
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呢,好像只是笑了笑。喜欢季方知对余生来说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毕竟,季方知是她那段暗无天日的回忆里,唯一的一道亮光。
这边的余生陷在回忆里,没发现对面的人在听到这句话时眼神里的一丝期待瞬间被失望所替代。
季方知将余生的回答反反复复在脑海里回放了好几次,第一次见面是两年前……原来,真的只是把他当作替身啊。
季方知苦涩地笑笑,顿时丧失了待在这里继续玩下去的兴趣,站起身带好口罩,视线在自己的胸口处和桌子上的那束玫瑰上反复横跳,最后横下心还是决定带走,替身就替身吧,玫瑰是无辜的。
“回去吧,不想玩了。”
“好。”余生只当季方知是累了,拢了拢领口跟上季方知,却不小心瞥到了桌子上那颗一直被季方知攥在手里的骰子。
迟疑了一下,余生还是上手摸了摸,不同于其他骰子的触感让余生露出了一抹浅笑。
果然。
季方知:你是说这场真心话游戏里只有我一个人在说实话是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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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酒桌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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