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所里,只剩下贺婴和小六。
“好久不见,怎么还是这么严肃,有没有想我呀?”小六没个正形,破锣嗓子配上故作恶心的语气令人头皮发麻。
贺婴突然想到一事,疑惑问:“回宫的时候,途径金水桥,桥上好多老奴,或抹泪,或悲痛,颓丧地背着行李。一行人将桥面堵的水泄不通,发生了何事?”
“哦,内务府清理工匠,革去老弱残疾,光司礼监就革去了一千五百多名。”小六不假思索地道。
他咋舌:“这些老奴,一辈子在宫里当差,宫外的家人基本都死光了,没有亲人。现在打发了他们出宫,不知道出去怎么活,自然都是痛哭流涕的。”
就像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没有野外求生的能力。
若是年轻的工匠尚且能养活自己,革去的皆是老弱残疾。
贺婴于内心轻叹,面上却不显山露水。
小六忽地掩嘴细语。
“我怀疑是皇帝要建道观,花销太大,国库库银不够,所以要节省宫里开支。”
“不仅是工匠,上到宫女、内官,下到厨子,老弱残疾愚笨者皆赶出宫去。”
明朝没有宫女出阁的规定,放出宫女,偶尔施行。
自成化年间至今,也就成化八年,大学士李贤上言:天时未和,由阴气太盛,自宣德至天顺间,选取宫人太多,愁怨尤甚,宜皆放还。
于是皇帝才放还一些宫女。
自宣德元年到天顺八年,已经38年,才放了那一次。宣德间进宫的宫女,如13岁,放出时已年过半百了。
如此大规模的出阁,属实百年难遇。
“最近皇帝阴晴不定的狠,你当差时得注意了。”小六提醒。
贺婴想起方才众人提起一道士。
他不喜论帝王事,然离宫多日,宫内发生的很多事不知晓,还是忍不住地问道:
“道士?”
小六听到他提起‘道士’,顿时来了精神,抖擞道:
“你也别怪他们乱嚼舌根,乱了礼数。咱们关起门,悄悄唠上两句。”
小六将门关严实。
少顷,他将经过娓娓道来。
原来,贺婴离宫的时日,皇帝从民间广招术士。
道家说:“采补也分上中下三等,采阴补阳为上,阴阳互补为中,而采阳补阴为下。
恰逢皇帝偶染风寒,既有阴虚又有阳虚。一妖道便进言,让皇上采用阴阳互补这种方法来调理身体,以达到身体的平衡状态。
并手把手地教他练床上功夫,并每夜“采补”。“采补”就是男女交合,分有“采阳补阴”、“采阴补阳’’和 “阴阳互补”三种形式。
其一位道士长相雌雄莫辨,一对杏仁眼里藏着摄人心魂的瞳仁,魅惑又清纯,糅合一体。见之者,鲜少抵挡。
“像只狐狸精!”小六不屑。
此道士道号又仙子,被皇帝收为禁脔,通过采阳补阴进行阴阳调和。
他还敬献了一只英武神龟。
说到神龟时,小六骂了一句:““什么神龟,招摇撞骗的术士,就是只死王八,呸!”
“自从那妖道入宫,宫里的宫女倒霉了,尤其是乾清宫的。”
小六一脸愤恨。
“妖道成日里炼化丹药,也不知道里面放了什么。每每皇上服用完丹药,必然在床上淫/乱一番。”
听到这里,贺婴眉紧锁。
“你且不知,前两日”
小六忽地讲声音压的更低,神秘地道:“皇上让二十七个宫女对他进行”
小六顿了一下,未出声,用唇语道:“舌浴。”
顿了一顿,微声道:
“妖道称如此可成就长生之大道。”
贺婴忍不住插嘴,狐疑:
“此话当真?”
“真!宫里没有不透风的墙。”
小六此言一出,贺婴了然。
小六逢人便笑,喜探听宫人闲说,换班得空之余,便往宫人堆里扎。将宫里的行赇和受赇这一套玩的明明白白。
他这性格,不适合当锦衣卫。明明和自己同期入锦衣卫,至今还是锦衣卫未入流,整日瞎逛闲说。
“你迟早得吃这个嘴巴的亏!”贺婴恨道。
“嘻嘻,天高皇帝远,怕什么?”小六满不在乎。
“就怕隔墙有耳。”贺婴皱眉。
“好了好了,别说教了,还听不听了?”
小六不耐烦。
贺婴识趣闭嘴。
只听他又道:
“昨日,有胆大的道了几声忿懑,皇上下令打死了二十几名宫女,不免有无辜之人被波及。”
难怪今日太仆寺卿杨最以死谏言。
自从左顺门事件,护礼派经过层层打压,现在朝中都是支持皇帝的人。皇上如此作风,也鲜少有人敢站出来谏言了。非则不死也少不了像徐阶一样被贬官,如同流放。
“所以我让你值班小心些,皇上最近阴晴不定,且脾气暴躁。”
小六见他若有所思,补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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