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木点点头。
“你……”花莲心简直要被气笑了:“你能不能不要总是往家里带陌生男人啊。”
“你知道他来历吗?你知道他是不是故意接近你的吗?”她冷冷看着叶归,好笑道:“失忆了?这理由编纂的好,胡扯的妙啊。”
她对她的占有欲,有时候让人不得不往那边想。
若是真的倒也罢了,可是花莲心压根就没那意思,可奇怪的是她总是做出令人误会的事情来。譬如她现在瞪着她的模样,让凌云木无端觉得自己好像背着她出轨被抓奸一样。
凌云木有些不自然的咳了咳,就看见叶归眉头微皱,可怜兮兮的说着:“姐姐若是不信,只管去查,若叶归当真心怀不轨。”
“你想爬她的床,还不是心怀不轨吗?”
这话糙得很。
说着,花莲心又逼近一把:“说,你接近九兰,到底有什么心思?”
叶归委屈极了,一双俊俏的眉头低低的撇了下来,颇有一股我见犹怜味道。
那白皙的眼角也因此而泛起了微微的红色,却是倔强的抬起眼,直直看着凌云木,轻声问道:“姐姐不信我?”
凌云木早就被他这模样勾得三魂失了气魄,自然他说什么便是什么,指腹覆上他的眼尾轻轻摩挲,仿若羽毛拂过。
指腹下,他的脸紧致平滑,清爽而红润,像是初生的柳叶,令人爱不释手。
“我怎么会不信你呢?”说着,她的手不知何时已然落到他唇畔,像逗弄果实一般逗弄着他的唇。
叶归脸颊红了,像是旭日初升时天边淡淡的红云,他的睫毛也比平常人要翘一点,要长一些,鼻子也挺立一些。
她的手划过温柔如风的划过他的眉眼,鼻子,在他鼻头打着转。
叶归抓住她的手,眼神亮晶晶的看着她,然而当他触及她细腻的目光时,又唯恐不及的闪避开来。
他从没见她这样,一时心头乱了神。
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缱绻的注视着他,仿若在许下什么郑重的承诺。
可是一切悄无声息,承诺什么的,他很清楚,那只是他一瞬间的臆想。
他很早就注意到她了。
她每天下午都会从西街教馆门前路过,前往东街。有时候是一个人,有时候是和她的朋友们一起,从来没有和男人一道去过。
然后,这一天便再也见不到她了。
所以,他最盼望着的,便是每一天的下午,他守在支摘窗前,看着她或是轻骑而过,又或是嬉闹追逐,亦或是一个人摸着肚子皱着眉头叽里咕噜的路过。
火辣的炽阳不留情面的压在他身上,然而少年的心,比着烈阳还要滚烫,不安。
她的一切都是美好,无论是出汗起的细小的汗珠,又或是她脚尖的灰垢,一切都足以让他在夜间想过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的喊着他的名字。
可是他知道,自己身份卑贱而低微,而她尊贵又耀眼,有智谋,有手段,有朋友,有家人,有钱又有势,形姿貌美,身材曼妙,从内到外,整个人几乎是完美无缺的存在。
他够不着,摸不到,只能远远的看着。
而他就像是角落里的死老鼠,腐臭而污涩,只有一张被待价而沽的脸,以及为抬高价格而被迫健美的躯壳。
她的存在,刺眼却又令人妄图接近。
她就像是崖州的太阳,亮的灼目,不顾人的死活。
正好在这个时候,机会来了……
他抬眸看着她,眸光深处藏着一抹痴绻:“姐姐……”
花莲心眼看着两个人越凑越近,鼻尖快要挨着鼻尖,急得是一阵火急火燎,连忙将二人拉将开来。
被打断了好事,凌云木不悦的皱了皱眉:“阿莲,你干什么?”
花心莲对着她认真翻了个白眼儿:“你是被昏了头了吗凌云木?这件事情你看不出猫腻吗?”
叶归一听这话,眉头微蹙,干净的眼皮微微垂落,压下眼底一闪而过的寒光,显得有些脆弱,似水边蒲柳:“我是真心喜欢姐姐的。”
说着,他弯下腰来,伸手抱住她,又抬起头来,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她,想吸引她的注意力。
凌云木瞧着他这衔冤委屈的模样,顿生怜惜。
花莲心没看她就知道她接下来要放什么屁,只管道:“这里是悦腹食肆,是我花莲心的地盘,怎么会有人瞎了眼敢在我这里寻衅滋事?”
凌云木想了想,好像是这样。
叶归心下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我只是想赌一下,看看姐姐在不在这里。”
忽然想到什么,他声音带了些洇洇的哭腔:“这辈子,我只想和姐姐在一起,除了姐姐,我谁都不要。”
心头某处忽而被轻轻撞了一下,凌云木终究道:“我自有分寸。”
花莲心恶狠狠翻了个白眼儿:“色字头上一把刀,你哪天要是死了就是死在男人怀里的。”
说吧,花莲心气呼呼的往后院儿去了。
叶归看着花莲心的背影,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来。
凌云木皱了皱眉,正要去追,忽觉手臂一重,回过头来,便见叶归自然而然的牵起她的手来,冲着她弯唇一笑。
“姐姐,我们回家吧。”
犹豫的一瞬间,她脑海中闪现出各种各样的思绪,继而又看了花莲心的背影一眼,权衡一番,最后打算回家。
叶归看着走在他身旁的凌云木,总有种不真切的感觉,活像是偷来的,总有一日要还回去的。
他想起今天晚上,那个人和他说的话。
约莫在两个时辰前,他在教坊等待着残酷命运的到来。
有个女人点名道姓,今晚要他来陪。
他心头万分纠结,难道自己的一生就只能活在这肮脏的地方吗?脑海中不合时宜的忆起凌云木明媚的笑脸,他本来就配不上她,如果不干净了,岂不是更加配不上?
可是外面一声重过一声的催促声如雷贯耳,令他不得不迅疾做出打算。
他想,哪怕今晚上受到多大的折磨,他都要为她守身如玉。
果不其然,见他反抗作乱不肯听话,鸨公喊来五六个大汉才堪堪将他制服在地,恶狠狠羞辱着他。
这鸨公是个阉货,在凌云木众人决议兴办教馆时,起了些作用。
他对这种身体健全的男人,本就有一种天然的嫉妒与憎恶,总是时不时想着法子折磨他们。
他原来是打算进宫做太监,进宫不久,不知因着什么缘由被撵出宫来,辗转反侧颠沛流离,方到了崖州之地。
被阉后,鸨公肌肤越来越细嫩,光滑,看看那些肌肤暗沉而粗糙的男人,他有时还能借此聊以□□,可直到五年前来了个家伙,硬生生把他给比下去了。
这鸨公的脸虽然白,却是惨白,不健康的苍白,虽是光溜,却是蛇液一般的滑腻。
可叶归的脸是泛着健康的白润,和他站在一起,鸨公觉着自己像是个脸上抹满面粉的臭男表子,滑稽又可笑,对他故而是分外优待。
就比如男性肌肉这一块儿。
往往别人都训练完各去吃饭,叶归还得加训整整两个时辰,甚至不能停留片刻。训练完后留给他的又是残羹冷食,以及早已没了肉块儿的腥汤。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然而他非但没有消瘦反而体格愈发矫健,同龄人皆不是他的敌手,可是一穿上衣裳,则又是那副清癯的模样。
只是那阴沉沉的眸子,总让人不寒而栗,因此,他既不讨男人喜欢,也不讨女人喜欢。
这挺好的。
可是今天晚上,他一如寻常在屋内看书时,得知要去陪客。
他要为一个从来没有见过他的女子守身如玉,因此而遭到来自鸨公与五六个大汉的谩骂与踢打。
他们很会打,打的位置也很灵巧,下手挺狠却绝不让人瞧见伤痕。
叶归咬牙闷哼,紧紧握着拳头,出了一身的汗。
此时,赵页受自家主子陆舒客之命,珊珊而来,入眼瞧见的便是这一幕。
“若小爷我记得不错,大人随意殴打百姓,在崖州是犯法的吧?”
这略有些熟悉的幸灾乐祸声音落在鸨公耳朵里,他迟疑片刻,抬起头来,就见赵页嘴角噙着一抹冷冷的嗤笑:“陈昭礼,不认得我了?你的命还是我家大人救下的。”
叶归也适时抬起眼来,打量着来人。
鸨公点头哈腰谄媚的趋了过去,弯腰笑道:“什么风儿把赵小爷吹来了,大人可还安好?”
赵页没理他,走到一旁桌子坐下,自顾自斟了一杯茶。
“我家大人来崖州有一旬了,不见你冒个影子呢?”说着,他冷冷的乜斜着看他,“怎么,觉着大人被贬到崖州,再也回不去京都,所以没必要来拜见一番了?”
陈昭礼眼尾勾起一抹恶毒的褶皱,一瞬间又消失不见:“怎么会呢,陆大人对小的有救命之恩,小的清楚,只是这教馆每日人来人往,着实抽不开身呐。”
赵页冷笑一声,没搭话。
陈昭礼转了转浑浊的眼珠子:“赵小爷这次来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小的吗?”
赵页:“算你识相,你们这儿长得最漂亮的是谁,遛出来看看。”
陈昭礼尴尬的笑了笑:“快去把那个白凝墨叫来。”
白凝墨行为大胆,举手投足皆是风俗之情,赵页眸中闪过一抹厌烦,这厌烦化成一把利刃,插入白凝墨的心头,语气饱含怀疑:“这就是你们这儿的头牌?”
陈昭礼点了点头,赵页嘁了一声:“不男不女的。”
说着,他将目光落在叶归身上,眸光一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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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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