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半左右,阮熹家的门铃被摁响。
刚好固定在这家做家务的陈阿姨也结束了工作打算离开,去开了门。
门口站的是雇主隔壁那家的小孩,她认得,经常来找阮熹玩。虽然两周不见模样有点小变化,但有个好相貌还是挺容易记的。
于是陈阿姨笑着提醒:“小熹和阮小姐去散步了,不过是半小时前出的门,应该也快回来了。”
“好,谢谢您。”
路泽原刚下飞机,回家匆匆放好行李冲了把脸就忍不住去找阮熹,结果失算了。现在原路返回,打算把行李拿收拾好再过来。
等他又一次敲响门铃,来开门的是刚刚在书房结束视频会议的叶舟。
“是泽原啊,夏令营玩得开心吗?”叶舟扶了扶眼镜,招呼着让人进来。
“特好玩,等下次我带小熹去。”路泽原边换鞋边笑嘻嘻的接话,把特产随手放在桌子上,轻车熟路的往里边的房间走。
不出意外的,想见的人穿着宽松的纯棉居家服,正乖乖坐在地毯上看动画片。
“小熹,”男生心情很好的曲腿与阮熹面对面坐下,挡住了人盯着屏幕的视线:“我回来了,好想你。”
阮熹纤长的睫毛抖了抖,眼神空洞洞的,小脑袋瓜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十五天没见,路泽原黑了两个度,头发也短了一些,不过显得清俊的五官更加锐利了些。
安静许久,久到路泽原要委屈自己心心念念挂念的人认不出自己时,阮熹声音小小软软的叫了出口:“阿泽。”。
路泽原放下了心,满足的挪过去贴着阮熹坐,开始眉飞色舞倒豆子似的叽叽喳喳讲夏令营的事。
而阮熹玩着手,偶尔抬头看向路泽原,在零星几次难得的对视时会让滔滔不绝的男生卡壳一下,又像掩饰什么的随手撕开包饼干塞进小孩白皙的手掌心。
一直以来两人都是这样的相处模式。
即使没有什么回应,阮熹只是在他旁边路泽原就能自顾自的说一大堆话。
阮熹是在四岁时搬过来的,然而直到七岁时路泽原才与人有接触。
路泽原性格开朗大方,平常在朋友里面呼风唤雨的习惯了,表现出的都是意气风发的形象。
只是偏偏路家远不如表面上那么和谐。
路父出轨成性,路母又注重体面,再加上公司的利益交错捆绑,夫妻俩貌合神离,留下夹在中间的路泽原被迫早熟。
而不懂是遗传还是其他原因,小男生的自尊心也比天高,丝毫不愿让一起嘻嘻哈哈的朋友们听闻自己家里的难堪事,
在七岁那年又一次闷闷不乐的趴在窗台时,正对着阮家房子闲置房间的窗户突然冒出了一个小脑袋。
他目光愣怔,不知道怎么形容,慢半拍的想这个小不点怎么比表妹收藏的一排洋娃娃都要可爱。
他对领居家没什么映象,隐隐约约记得里面有一个和自己一样大的小孩。
只不过那个小孩得了少见的病,为了治疗长时间在外辗转,几乎见不到人。
两栋房子靠的很近,窗户几乎是要贴在一起。
阮熹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前段时间终于熟练了自己上下楼梯,阮清棠和叶舟想着把这个房间装修下,作为小熹新的娱乐室。
接着他故意的,出于好奇、新鲜感和玩心,与阮熹有更多的接触。
说详细点就是他单方面的注视和搭话。
一开始什么反应都得不到,自己完全被人家当成了空气,或许跟空气比起来还要更没有用。
不过路泽原虽然小,但也理解阮熹不是故意无视人,只是生病了而已。
而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他逐渐肆无忌惮的越发自在和阮熹述说心里话,把这个漂亮小孩当成安静的,守口如瓶的倾听者。
有时碰巧得到阮熹投来的短暂的关注,会使他有一种游戏升了一级的愉悦错觉。
再后来他主动找机会的去阮家拜访,表明想和阮熹一起玩的愿望。
十年的相处,到现在和阮熹熟悉成为融进血液里的习惯,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不是阮熹离不开自己,而是自己离不开阮熹。
路泽原讲累了给自己倒了杯水,而阮熹看着他喝东西,也不安分的拿着巧克力奶往路泽原身上戳。
男生好笑的摇头,帮阮熹拆开了吸管包装,插进纸盒的插孔里递给他。
“这么爱吃甜的怎么就不长蛀牙?”
阮熹当然不会回答,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喝巧克力牛奶,专注非常。
路泽原拿起手机,把小猫样的阮熹拍了下来,开始回聊天软件里朋友们轰炸式的消息。
“@l原回来竟然不立马跟我们搓一顿,啃野果子啃傻了?”
“@l原你爸妈也去隔壁市的商会了吧,待会我和北子来接你烧烤啊。”
“@l原刚才遇着隔壁班和你一起去的那兄弟,他妈他黑成煤炭样吓我一跳,命令你马上拍张照片给我笑笑。”
路泽原服了,挑着几条回了后打开相机想证明自己还不至于黑成那样,只是和阮熹紧挨着坐在一起,不小心把对方的腿也拍了进去。
他霎时沉默了。
自己单独看还觉得没什么,和小棉花一样的阮熹对比起来可真就……黑不溜秋到了极致。
路泽原木着脸想把照片给裁一裁,结果小孩突然抬起手想拿一个玩具,让两人的手肘撞了下。
这张极具差异性的照片就这样被撞出了编辑框。
一瞬间的,小群里的消息密密麻麻刷了好几页,都是在表达震惊与嘲笑。
只因图上左边的那双腿实在是好看得令人难以挪开目光,又白又细,线条轻盈又流畅。
说直白一点,完全就是小女孩的腿。
再加上旁边路泽原晒成古铜色的、薄薄肌肉涨起的大腿衬托,使这张照片有种难以形容的冲击力。
除了对于路泽原肤色的好笑外,一大堆人的关注点跑偏到了路泽原是不是背着兄弟谈恋爱了,不然这大晚上的这么亲密距离是怎么回事?!!
路泽原被他们离谱的猜测呛得咳了咳,偷偷去瞟在看绘本的阮熹,无奈的急忙打字解释:
“我隔壁家的小孩,你们见过的,不是对象。”
那确实是因为路泽原见过几次,群里的几人都很有印象,主要是对象是阮熹的话想忘记都难。
虽然管不住某些人具体在想什么,大家倒也还是插科打诨的闹了过去。
路泽原一直在阮家待到晚上十点半,期间陪阮熹玩了会认知游戏,再看了几集的动画片。
临走前歪着头蹭了蹭阮熹的额头:“我要走了,小熹晚安。”
阮熹眨了眨眼,路泽原等了大概有半分钟,等到了一句乖乖的“晚安”。
差不多要到今年气温最高的时期了,阮清棠帮阮熹的小包里备好东西,允许他这周最后一次白天出门玩。
不然在外面中暑了就麻烦了。
去上班的单尧又碰巧遇到了打转的阮熹。
不过其实也有一点刻意在,有两三天没见着这个小笨蛋,单尧推算出了阮熹最常经过的道口,故意绕了点路。
他摘下自己鸭舌帽,张开手不让阮熹继续走,兴味的欺负小孩:“我叫什么名字?说出来就让你过去。”
单尧心知对于阮熹来说自己的要求大概是过于困难了,没想着他能回答出来,只是好奇被这样逗弄的小孩会有什么可爱反应。
而阮熹盯着单尧的红发,抿了抿嘴,半晌后慢吞吞的喊了声“哥哥”。
单尧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往下掉了掉,又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无言凝望着阮熹。
其实没有听错,是给阮熹送蛋糕的那天晚上,阮清棠把单尧的名字和哥哥联系在一起教阮熹。
教某个事物时最常用的方法就是举例法,对于阮熹来说也是非常适用的。然而其他有亲戚关系的哥哥很少见到,所以关于“哥哥”这个词阮熹也一直不理解,并且记不住。
有时会请机构里的老师来家里给阮熹上课,但阮清棠每天都会尽量抽出一两个小时的时间帮小熹练习。
阮清棠对单尧的印象很好,很愿意在做练习时帮小熹加深关于单尧的印象,她的做法是简单描述单尧的特征与那天发生的所有事情经过。
然而也没想到的,阮熹很顺利把单尧跟哥哥这个词挂钩上,重复两三次就记住了。
可能是真的很喜欢那块蛋糕,阮熹对于感兴趣的东西还是能记得很快的,她夸小熹是聪明宝宝。
单尧揉着阮熹被太阳照得暖乎乎香喷喷的发顶,努力压低着嗓子想哄小孩再说一遍,阮熹却是说什么也不肯再开口,低头看向地板,仿佛灰溜溜的地板上有什么其他人看不到的有趣东西。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想捉弄人呢结果反而自己被弄得心痒得不得了,怎么咬牙切齿都没法。
最后单尧叹口气,把自己的帽子盖在了阮熹的头上,再撕开魔术贴重新贴紧。
然后正要舍不得的和小孩说拜拜,口袋里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单尧掏出手机,屏幕上是店长的名字,摁下接听。
“小单啊,突然通知下午三四点店附近那片都要停电维修,干脆下午就关门吧明天提早半小时来打扫,工资照发,你别来了哈。”江枫橙的声音通过电波传了过来。
他应好的语气平稳,眉眼却是透着显而易见的好心情。
“一起玩,怎么样?”
挂掉电话,单尧扬着嘴角形式询问阮熹的意见,轻轻的去拉他手腕。
还是像第一次那样,又呆又任人摆布的乖巧,牵着往哪走都不挣脱。
修了修前面的错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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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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