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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普罗米修斯

“放心,只是晕了过去而已,不过留了一个准备问话。”

哇哇解释道,并看向手中抓着的电锯人。他的身上和电锯上都是血迹。

慢慢地,他头上的和手上的电锯开始溶解,变成了一个正常人。

“欸欸?怎么回事?”

电锯男清醒过来,还不清楚现在的状况。

“你杀人了。”

哇哇冷冷地对他说。

“欸?怎么可能啊!我怎么可能干那种事。”

哇哇指了指地上一些尸体,说道:

“他们都是你杀的。”

“啊?你在说什么啊,我都说了我肯定没有杀人啊,这些尸体是怎么回事啊……”

风风对哇哇说:

“他的样子不像在说谎。”

接着,她看向电锯男,问道:

“那你还记得什么事情嘛?”

电锯男想了想,说道:

“我就记得我用魔法球变成电锯人,然后我就学着电次做了很多动作,

因为我很喜欢电锯人,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我清醒过来时,就是现在这个样子……”

“所以你并不是故意去杀人的?”

哇哇再次确认道。

“啊啊,人真的不是我杀的,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啊!”

“欸,等等,我该不会被谁操纵了吧……”

电锯男突然醒悟道,

“好惨啊,这不是存心要杀我们吗?

我要离开,我要离开这里啊!出口呢……出口!”

电锯男说着便冲到车厢门口,却打不开。

他使劲儿用肩头撞,接着用头撞,仍无济于事。

“放我出去……”

他语带哭腔。

哇哇看着电锯男,看着地上昏迷的人和死去的人,闭上了眼睛。

“我也是啊……一直以来,被他们操纵着。”

他口中念念有词,不一会儿,车厢上除了风风和他,所有人都消失了。

“你把他们都送回去了?”

风风问道。

“嗯。”

“那些死去的人也……”

“是的。给家人一个确定的消息会更好吧?”

“嗯。”

“哇哇,谢谢你。”

风风说道。

“还有,在动力车厢时,我打了你,还冲你发火,对不起啊……”

风风低下头,有些愧疚。

“有时情绪上头了我就控制不住,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风风低着头不好意思地说。

“没有,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如果我能早些开门,还能少死些人。”

“谢谢你,风风。”

“欸?”

风风抬起头来看着哇哇。

“你的话让我意识到自己犯下了多么严重的错误。”

“那我们去拯救人类吧……”

哇哇说着便晕倒在地。风风立刻上前扶他。

“怎么了?!”

“应该,是诅咒的力量加强了……”

“什么诅咒啊?”

“不清楚,但这么多年,我也大概猜到了,应该和我对拯救人类的执念有关。”

“只要我心存拯救人类的执念,诅咒就会一直存在,执念越重,诅咒就越强。”

“你不去拯救不就好了嘛。”

“可是,这对人类不公平……”

风风听着哇哇这么说,轻轻说道:

“其实我一直想问,你想拯救人类,只是因为走不出童年的阴影吧?”

哇哇看向风风,有些不解。

“那些人类朋友的死让你耿耿于怀,你想的一直都是他们,但你却认为自己在拯救全人类。

你想让人类都拥有魔法这种想法,那时候就有了吧?”

“嗯。”

“这个世界确实不公平,但就算让人类全都拥有魔法,就会公平吗?”

“这样啊……”

“还有啊……你到底有没有好好考虑过,为什么一定要让全人类都掌握魔法呢?

让魔法从地球上消失岂不是更简单吗?”

哇哇看向风风:

“欸?有点道理……”

“所以说嘛……”

此时,在魔法列车之外,在地球之外,在太阳系的中心,一颗燃烧了数亿年的恒星正在塌缩、熄灭。

光明渐渐消失了,晨昏线渐渐消失了,由于没有了来自光明的光能,列车的速度渐渐慢下来,最终停运了。

“咦?车咋停了?”

风风疑惑道。

“这边天也全黑了!”

哇哇闭上眼睛,随即睁开,说道:

“太阳,没了……”

“哈啊?!开什么玩笑?”

风风惊讶道。

“确实很突然,但我通过魔法看到了这一情况。

引力正在慢慢消失,马上地球也会脱离原有轨道,在宇宙中迷失……”

风风感到头皮发麻,下意识地吞了口口水,喃喃说道:

“怎么会呢……怎么会……”

然后,她突然想到之前看到的奇异的太阳。

——原来那时候就……

这时,哇哇的背后突然出现了一道光影,慢慢地,从光影中走出一个老者。

只见哇哇眼中充满愤怒,看着缓缓走来的老者说道:

“你来杀我吗?!”

风风看着哇哇和老者,心想:

莫不是他父亲?

这样想着,风风有些恐惧。

——杀了那几个小孩儿的家伙?

老者声音有些苍老,他用汉语缓缓说道:

“孩子,我是来救你的啊……

这么多年,让你受苦了。”

“别假惺惺的,要杀便杀吧……”

哇哇没好气地说道。

接着他撇了一眼风风,

“但是求你绕过她。”

父亲看了看风风,又看向哇哇说道:

“放心,我不是来杀人的,

哇哇,希望你能理解,我是为了救你才把你囚禁到这里的……”

风风感觉这位父亲的眼神并没有凶戾,反倒有几分慈爱。

“这么多年,想必你自己也能猜出来,只要你放下拯救人类的执念,诅咒自然会解除。”

“如你所见,地球就要毁灭了,我们一起回魔法星球吧,那才是我们的故乡啊……

当年是我们一意孤行,擅自离开那里……

即便知道你不是我亲生的,但我一直当你是我亲儿子啊……”

父亲的话有些语无伦次。

“呵,另外三个呢?”

哇哇问道。

“你母亲一百年前就去世了,另外两个刚死。”

“你杀的?”

父亲沉默着点了点头。

“他们不死,你就不能自由……”

风风心想,这父亲,难评啊。

“我不会放弃的,我想要拯救人类,如果你真的对我有愧,我希望你能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

“说什么傻话啊?你怎么救,太阳都没了。”

父亲音量突然提高,瞪着哇哇,斥责道。

“那我就去成为太阳!魔法之心的能量永远也不会耗竭!”

哇哇不甘示弱,同样大声回应道。

父亲和风风同时震惊地看着哇哇。

“傻孩子……”

“哇哇……”

“所以,请您解除我身上的诅咒。”

哇哇语气变得恳求起来,然后他犹豫了好久,缓缓说道:

“求您……”

父亲沉默着,随后说道:

“对不起……既然这是你的选择,那我尊重你。”

说着,他念动咒语,解除了哇哇身上的诅咒。

数百年来套在哇哇身上的桎梏被彻底粉碎了,他此刻感到浑身充满力量。

哇哇看着父亲,十分感激地说道:

“父亲,谢谢您。”

父亲看着他,眼眶有些湿润。

“父亲以前,对不起你……

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我不送了……”

父亲说到最后,哽咽起来,接着便转身,从车厢里消失了。

“哇哇……”

哇哇听到风风说话,扭头看着她微笑着。

“放心吧,风风,地球会没事的,人类也会没事的。”

“其实,你没必要牺牲的……”

风风面色平静。

“太阳毁灭没有任何人为干预,是自然发生的事情,所以人类毁灭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风风说着扭过身子,深呼吸一口,定了定,继续说道:

“……所以,你真的没有必要牺牲啦……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风风开始抽泣。

“风风……”

“但我还是好难过啊!”

风风蹲在地上,大声哭了起来。

“爸爸、妈妈、老师、朋友……

还有好多……好多好多人,都会,都会死,

死得这么突然,不明不白的……”

风风一边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哭泣,一边说道。

哇哇走到风风面前,蹲了下来,他用魔法变出了一包纸巾,抽出一张递给了风风。

“谢谢……谢……”

风风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仍哭着说:

“所以说,哇哇,你真的不必,真的不需要去牺牲……”

“给你……”

哇哇说道。

“啊……什么?”

风风擦干眼泪,看到哇哇手上放着一个巴掌大的手办模型。

是一个短发女生正在用脚踹翻一个盘着丸子头的男生。

“哈哈,这不是我嘛……

我在动力车厢踹你,哈,哈哈。”

风风破涕为笑,接过了手办模型。

“这一脚让我幡然醒悟呢。”

哇哇笑着说。

“我不仅认识到要看清楚表象背后的真正原因,还认识到要做我自己。”

“拯救人类是我自己的选择啦,而且,这也不是牺牲啊……”

哇哇看着风风,显得很高兴。

“可是……”

“可是,我会永远不得自由,和囚禁在这趟列车上没什么两样?”

哇哇猜到了风风将要说什么。

“嗯。”

“其实真的不一样哦,因为去成为太阳是我自己的选择,

而且,一想到你将来每一天抬起头都能看到我,

晨曦是我,骄阳是我,夕阳也是我……我就会感到很幸福呢。”

风风有些脸红,她低着头,小声嘀咕道:

“下雨天看不到啊,笨蛋……”

“也是啊……不过,天天见的话也会很烦吧?”

“哎呀呀,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油嘴滑舌啦,你之前的清高都是装的是不是……”

风风跳了起来说道。

“我以前也是很开朗的啊,但被囚禁这么长时间,谁都会变得压抑吧?”

哇哇笑道。

接着,他认真说道:

“风风,那我先走啦,一会见。”

风风停顿了一下,微笑道:

“嗯,一会见。”

然后,风风快步走向哇哇,给了他一个拥抱。

“想我的话就显示一圈日晕,我就会看到的。”

“欸?日晕不是我能控制的吧?”

“我不管……”

“好吧,我试试看。”

风风嗯了一声,松开了哇哇。

接着,哇哇周身开始出现光影,将其包裹其中,慢慢地,他变成了一个光球,向上飞去,突破了车顶……

向上飞去,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热……

突破了对流层,突破了平流层,突破了地球……

它避开了水星,避开了金星,来到太阳的位置,将已经萎缩的太阳包裹起来。

越来越大,越来越热,越来越红,岩浆从其内部生长、翻腾,并渐渐扩展到外围。

新的太阳出现了,太阳系中的行星继续沿着原有的轨道运转,光明重现大地,晨昏线同时出现。

但晨昏号列车从此停运了,成为世界上最著名的历史遗迹,每个国家都将其境内的一段列为景点。

魔法从人类世界消失,人类的时代真正到来了。

……

三个月后……

“风风,你快出来看!”

室友从楼下发来消息。

风风正在摸着手中的手办模型,看到室友的消息,便从大学宿舍走出来,来到了阳台上。

正午的太阳周身围绕着一圈光彩耀人的日晕,衬托着海蓝色的天空,格外漂亮。

“看到了吗?看到了吗?”

“欸?风风?咦?”

“嗯,看到了,很漂亮。”

风风对着天空,笑着说道。

……

十年……

地球围绕着太阳平稳地运转……

一百年……

太阳系安稳如常……

五百年……

海王星不知什么原因,爆炸了……

一千年……

地球上的太阳仍然隔着一定时间出现日晕……

一万年……

数百颗小行星撞向地球,地球四分五裂……

一亿年……

在太阳内部,跳动着一颗永不衰竭的魔法之心。

围绕其运转的所有行星由于各种原因已经全部毁灭了,偶尔会有一些流星不自量力地撞向它。

但是魔法之心仍在跳动,为了什么跳动,它早已经忘了,只知道要一直跳动下去……

跳动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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