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五,月中正天。
“子时已到,典礼开始,寒铁受刃~”
语毕,鼓起。
七十五名少年从祭台一侧排着队有序的跪在祭台之下,取出自己的木制匕首,他们称之为鞘,候在一侧的幼年寒铁们接过他们的鞘,奉至长老面前,由长老亲自将鞘换成了一把黑色的匕首,他们称之为刃。
小寒铁们奉刃至少年们面前,端站着,只等这长老下令,他们受刃之后就可成为一名正真的沉江月执刃之客了。
候在一边的一名小寒铁到长老面前,他并没有拿到他该奉之人的鞘,眼神慌张的看着长老。
“秉长老,唐,唐角不在。”小孩说护的声音是颤抖的。
长老脸色骤变,向跪着等受刃的少年们看去,又环顾了一圈观礼的人群。
台下的人疑惑的看着环视他们的长老。
大吼:“唐角!”
长老一声,让祭台之下的人群涌动,看向彼此。
受刃寒铁们跪着不敢动,但是也在面面相觑。
这个已经两年不曾受过关注的少年的名字,终于又在如此重要的场合出现了。
一个月后
北边的一条小河边,几个妇女一边说笑着一边洗衣服,在旁边还有一个小姑娘拿着棍子在河水里晃荡。
小孩都喜欢水,摸不到用棍子搅合搅合也是欢喜的。
结果棍子没有拿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棍子飘远。
她望着已经飘出了一段距离的棍子,喊到:“阿娘,棍棍~”
其中一个洗衣的妇人看向了女孩:“大花儿,别在水边儿玩,去那边去。”
妇人指了指远离河流的小土坡。
小女孩只好站起来,两只手摇摇晃晃的在衣服上擦了擦刚从棍子上沾染的泥土。
大花儿的娘看她真的去了她指的位置,才放心的回头继续洗衣。
几个人依旧说说笑笑的。
“阿娘,阿娘,你快来看,这里躺了个人!”
几个妇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望向了大花儿。其中一个人说:“花儿娘,去看看呢。”
大花儿娘站了起来,将手上的水在围裙上擦了擦,“哪儿呢?”
大花儿迈着小短腿去拉大花儿娘,走到一堆草丛边,这小斜坡上确实躺了个人。
“哟,还真是个人!”大花儿娘看他胸腔还在起伏,“还活着!”
几个妇人也干净过来了。
唐角醒过来就看见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正看着自己,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儿。
眼睛的主人突然往外跑,边跑边说:“阿娘,小乞丐醒了。”
唐角这才发现自己在一家农户家里,这个房间比较简陋,在他躺着的旁边是一堆木头和稻草,另一个角落堆放了许多农具,这个房间应该是一个杂物房。
过了一会儿,大花儿又蹬蹬蹬的跑回来,手里捧着一碗水。“诺,给你喝。”
后面跟着一个妇人,她手里端着两个馍和一碗粥。
见唐角木楞的拦着自己,她笑着说:“是大花儿在河边发现你的,我看你还有气儿就把你背回来了。”将吃的放在桌子上,然后将桌子往床边摆了摆。
“小乞丐,你喝不喝水啊,我手都端疼了。”
这时唐角才反应过来大花儿还一直端着水的。他赶紧接过水,两口就喝完了水。
“看你身上没啥伤口,应该就是饿了,这两个饼子吃了应该就好多了。”饼子递到了唐角面前。
他摸了摸已经饿了好多天的肚子。
妇人笑着又递了递,“吃吧。”
唐角这才拿过饼子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碗里的粥也是两口就喝干净了。
大花儿看着唐角的样子,对阿娘说:“阿娘,小乞丐是不是很饿啊。”
“是啊。”大花儿娘摸了摸她的脑袋,“你再去给他打碗水吧。”
大花儿听完就蹬蹬蹬的跑出去端水去了。
唐角从沉江月偷跑出来,一刻不敢停的北上,他知道北上是万骑城,有临阳的重兵驻守,沉江月的人想不到自己一个人敢穿过万骑城,但是过了万骑城他还是不放心,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一路上准备的吃的早已经没有了,靠着抓鱼打猎才勉强跑到了河坝村。这才放下了戒心,,再加上行路多日太过疲惫,直接到头就睡了。
一醒来就到了大花儿家的杂物间。
唐角从听到大花儿糯呼呼的声音时才觉得自己真的来到了人世间。
“小山,小山,快来,这里有鱼!”糯呼呼的声音惊喜的盯着河面
河里有个少年裤脚挽起,在水里小心翼翼的,双手蓄势待发。
听到大花儿的声音,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嘘,小声点,别把它吓跑了。”
大花儿蹲在岸上,赶紧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两只眼睛圆鼓鼓的看着少年抓鱼。
少年动作敏捷,下手很快,当猎物意识到危险在靠近的时候,自己早已无路可逃。
在少年手里挣扎着,尾巴扫的水四飞,岸上的女孩因为鱼被抓住了欢喜的笑着拍手,水飞了她一脸她反而兴奋的叫着。
这个叫小山的少年就是两个月前被大花儿家救回来的唐角。
他离开沉江月的时候给自己取了一个新的名字,叫江逾白,还在沉江月的时候,他看到一句诗:江碧鸟逾白,山青花欲燃,他当时就很喜欢这句,他向往外面的世界,向往所有自由的事物,他想像天空中的鸟儿一样,大地都在自己眼下,所有的美好都可以亲自去触及。
所以他离开了沉江月,他以后叫江逾白。
只是大花儿喜欢叫他小山,因为她说是她从小山上把自己就回来的,就要叫他小山,所以村里的人都以为他叫小山,连花儿爹娘都是跟着花儿叫的。
“小山,你又抓了鱼啊?”村里的小孩儿都见着烟寻了过来。
大花儿拦在烤鱼和孩子们中间:“走开!这些都是我的。”
“才不是呢,这些都是小山抓的。”其中一个男孩看着雁河山和他烤的鱼说。
“小山是我家的,他抓的鱼当然也是我的。”大花儿往旁边挪了挪,用小身躯尽力的挡住他们的视线。
江逾白好笑的看着大花儿护食,之前每次他们烤鱼,其他孩子来的时候大花儿都会大方的分给他们吃,只是自从二蛋家枣子熟了她想吃二蛋没给她之后,小姑娘就记上仇了。
小姑娘自尊心可强了。
二蛋气愤的说:“你不给我吃鱼,那以后我家柿子熟的时候我也不给你分了!”非常有力量的威胁。
大花儿手叉上腰,“我不稀罕,柿子我姥姥家多得是!都给我走!”
孩子们看着大花儿不肯松口,闹腾了半天只好悻悻离开。
见人都走远了,她转过头看着江逾白,“看到了吗?”
“嗯~花儿女侠很神气,把他们都吓跑了。”江逾白跟大花儿相处了两个多月,已经能很熟练的拿捏小姑娘了。
两个人在河边将鱼吃了拍着自己圆鼓鼓的肚子回家。
花儿娘一看小姑娘嘴边黑黢黢的一片,还有她圆鼓鼓的肚子就知道这两个孩子又自己出去开小灶了。
“看来你们两个今天晚上又不用吃饭啦。”花儿娘一边扒拉自己晾的梅干菜,一边看着撑着肚子坐在台阶上的两人。
花儿摆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本女侠吃的很饱了。”
江逾白身体好些了的时候,他就喜欢到处跑,他会到村子里跟空闲的村名聊天,帮忙干活,也会和小孩子一切去河边抓鱼,逗猫逗狗的。自己一个人也会山上山下的跑,有的时候运气好会逮着一些野鸡野兔什么的,就带回来给家里加餐了。
大花儿是个小姑娘,但是也是闲不住的主,看着江逾白每天上蹿下跳,东跑西窜的,羡慕得不得了。只要让她发现江逾白要出门了,就无论如何也要跟着一起去。
所以带着小姑娘的时候他要不就是去河边抓鱼,要不就是在村里招猫逗狗,不会往山上或者危险的地方去,花儿娘知道了江逾白是有分寸的,也就没怎么管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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