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逐渐被雾气包围，柑橘沐浴露的气息从浴室门缝里悄悄跑出来，钻进身体每一个舒张开的毛孔，不声不响让体温无限上升。
李子很少进陈书逸卧室，她坐在床的角落，几乎贴着边缘，一不小心就会从天鹅绒床品上滑下去。
水声骤停，她白皙的脚踩在地毯上，闻声忽地绷紧。
这是洗好了？李子顾盼间不知道该往哪里看。
陈书逸身上的浴袍柔软松垮，湿漉漉的碎发滴落水珠，绕着脖颈落在胸肌线条上，散开又一路向下......
顷刻间，李子已经面红耳赤，眼眸却还流连了几秒。
“你不冷吗？”
陈书逸擦着头发，拿起毛毯大步走来，腹肌运动时紧实有力。
羊羔绒毛毯覆在肩头，李子下意识地往胸前拽了拽。
他看她一脸紧张，像个受惊又好奇的小猫，故意说。
“对，盖盖好。”
根本不冷，热得心脏要跳出来。
陈书逸一把拉过椅子，慵懒地靠在上面。
“现在怎么办？”
“等雨小一点，我打车送她回去。”
“你这么确定她不会醒？”
“丹丹每次喝多了都睡得死沉。”
“有多沉？外面什么动静都听不到吗？”
“听不到。”
……
她听见陈书逸一声笑，才回过神。
着了他的道。
空气里都是被他蛊惑的味道，酥酥麻麻。
她一脸红晕更加诱人。
不能再待在一个房间了，他可能需要喝点冰水。
他起身把浴袍扎好，拿起被子往外走去。
“喂，你别出去啊，万一丹丹醒了。”
陈书逸手腕被她抓住，他触到李子软和手心里渗出的细小汗珠。扔下被子，转身就勾住了她的手指，十指紧扣，指腹摩挲。
“我不出去，难道一起睡觉？”
......
他说话间喉结上下滚动，声音在狭小距离中越发低沉。
“你躲一会，等她这阵子酒劲过去，我就把她骗出去。”
李子仰头盯着他，微微嘟着说话的嘴唇，红润欲滴，带着可怜巴巴地请求。
“那我们打发一下时间吧。”
说罢他顺势捞过李子腰肢，低头就吻。
李子瞬间软下来，脚尖搭在他脚上，贴的很紧。
她爱上了和陈书逸每一场酣畅淋漓的吻，她从没有经验，胡乱回应，到现在游刃有余，两个情动的人，都在洗完澡没多久，又汗湿得厉害。
毯子滑落在地，取而代之的是他暴风雨般的亲吻再次洒落在颈窝里，用尽力克制的吞咽声吻得缠绵不已。
“李李，李李，我想吐.....”
费小丹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李子猛地推开陈书逸，大脑一片空白，她拾起地上的毛毯，裹着要开门。
陈书逸把门又关上，李子瞪大眼睛，脖子上还泛着刚才的印记。
“我又不会跑，不要总是来勾引我，后果怕你承受不起。”
“瞎说什么啊……”
嗯，李子心里痒痒的，她确实有勾引嫌疑，而且不由自主地半推半就。
＊
“好点了吗？”
费小丹趴在诊室桌上，宿醉脸蜡黄，黑眼圈拖到下巴。
“不好，我还想吐......”
“你昨天喝的是酒吗？怎么跟食物中毒一样，吐了十几次了吧？”
李子把白糖撒进锅里，又熬了一会，盛了一碗晾着。
晶莹剔透的玻璃碗中，糖水橘子、糖水莲子、切丁青梅和去核红枣煮得软烂，搭配少许白醋和桂花，芳香怡人。
“醒酒羹，清热利湿，和胃降气而且清热生津，全部喝完别浪费。”
“好好喝，但是这个锅，是不是你给狗煮中药用的？”
“狗都比你酒量好，昨天在出租车上吐得一塌糊涂，清洁费200，记得转我。”
“再来一碗。”
王宇牵着奇奇进来，“什么东西这么香，你们在诊室烧饭呢？”
费小丹见他进来，头立马扭过去，一副装死模样。
“我看你一点没喝多嘛，怎么丹丹吐了十几回？”李子把锅端给他，“还有一口，喝完把锅洗干净。”
“李子给我做的药膳醒酒羹，你不配喝。”
“你昨天又喝了？你不是说你回家了？”
王宇把费小丹椅子一转，看到她满脸憔悴，脸色一沉。
“最后一次跟你喝酒。”
说完掉头就走，诊室门被他摔得巨响。
李子叹了口气，跟出去。
见王宇牵着奇奇坐在大厅，等徐妈妈他们来接走。
这孩子化疗反应特别大，呕吐、拉稀不停，只能边用化疗药，边对症治疗，减轻症状。
最要命的是，它晚上不睡觉，一整夜睁着眼睛，要不就在icu笼子里来回踱步。
这些天都是老两口一大早就来转诊中心陪它。
说来也奇怪，它只要看到徐妈妈或者金叔，往他们身上一靠，马上就睡觉，不管外面多吵，它都不管，睡得贼香。
就这样坚持了几天，总算把化疗药适应期熬过去，各项指标趋于稳定。
今天出院，后续在家吃药，定期检查。
“化疗药效果这么好吗？”李子问王宇。
“都是暂时的，这段时间，应该可以稍微保持比较好的状态，但是按报告看，可能不会超过三个月，化疗药的效果就渐渐不行了，最后还是......”
没有奇迹的病，每一天都是告别倒计时。
李子蹲下摸它，黑黝黝的眼珠子透着疲惫，还是努力伸出舌头，舔舔她回应。
“徐妈妈，这是几付药膳方子，我跟现在用的药比对过了，没有冲突。都是滋补肝肾，养阴润燥的，化疗期间五心烦热，食欲不好，这些能稍微改善些。”
徐妈妈把本子塞进包里，握着李子的手，“好，不难过啊李子，徐妈妈已经调整好了，养了它十几年，够本儿了。后面我们就好好吃药，多活一天赚一天。”
她点点头，鼻子酸得很。
小狗的生命为什么只有那么短。
小狗的爱又为什么那么无所保留。
＊
王宇把他们送出医院，折回来问李子。
“昨天她喝多去找你了？”
“嗯，来家里吐得不省人事。”
李子想到昨天英勇献身的三个垃圾桶，还有差点暴露的陈书逸。
“不好意思啊，昨天吵得厉害，我先滚了，没想到她又跑回去喝。”
“又不能喝，还死喝，我马上骂秦岭，非要赚这个钱吗，卖酒给她干嘛。”
“王宇。”李子喊住他。
“你知道她为什么喝的，我都没怪她，你更不能怪她了。”
“这么多年了，实在不行，给她个痛快也好。”
王宇听完没说话，咬着嘴唇，眼里闪现一抹无奈，李子看得出来，还有不甘。
他挠了挠头，“好，我想想。刚买了粥，送你办公室了，她喝完酒每次都胃疼，你多照顾。”
嘴这么硬吗，李子想不通，这两人到底在变扭什么。
＊
李子回家，见陈书逸正跪着擦地板。
“院长，怎么行此大礼？”
她蹦到陈书逸面前，弯着腰凑上去，看他正在擦昨天费小丹呕吐的丁点残留痕迹……
“费小丹昨天喝的哪家酒吧？”
“医院旁边精酿。”
“以后不去了，想到我也想吐......”
冬天的草莓饱满个儿大，李子边洗边吃，买的两斤洗完只剩一半。
她犹豫半晌，想起费小丹昨天在车上又哭又笑模样，没忍住还是问了陈书逸。
“你知道王宇为什么不谈恋爱吗？”
“他家是医学世家，斯宇药业是他爸的公司。”
“那个头部兽药企业？”
李子听说王宇家世好，没想到产业这么大，全国前五的兽药公司，去年业务收入超10亿。
“他大学时候有个女朋友，初恋，两人爱得死去活来。没多久他爸就约谈那姑娘了。”
“给你1000万，离开我儿子吗？”
“他爸没给钱，听说只聊了10分钟，那个女孩就把王宇拉黑了。”
“好手段啊，那他爸到底说了什么？”
陈书逸洗了手，坐在李子对面。
“说了些比拿钱还侮辱人的话。”
“不可描述。”
“而且他爸是坚决不同意他在转诊中心做医生的，最近一直在跟曼德施压。”
......
李子突然明白了王宇为什么总是想方设法躲着费小丹，他没勇气再拿别人的心意去冒险。
有的人孑然一身却爱得自由，有的人家财万贯却爱得这么憋屈。
她想到下午王宇脸上的矛盾表情，那种捧着一颗真心还是拿不出手的痛苦，恐怕他已经尝遍。
＊
小查理王的手术费确实把周姐难住了。
椎间盘突出导致脊髓压迫，李子无能为力，这种手术，去宁市任何一个医院，都在两万左右，没有降价空间。
周姐把小查理王抱在怀里，坐在休息区发愣，这个价格对于她来说真的太贵了。
李子给她倒了一杯热水，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这个狗是我之前做钟点工一家老太养的，她儿子在国外，很少回来，就托人在户市花大价钱买了这个狗。”
怪不得，小查理王现在正是价格巅峰，赛级品相，一只比手术费还贵点。
“但是老太已经八十多了，高血压心脏病样样不落，哪有时间照顾狗啊。来的时候这小狗才几个月，正是没规矩的时候，我是每天除了照顾她，还要伺候这个小东西。好在这个瓜瓜很通人性，它每天就跟着我，忙前忙后，老太也欢喜它，也算是给冷清的家里，带来一点新样式。”
小查理王蜷在她腿上，听着就睡着了。
“可惜没一年，老太就进了icu，临了老太就嘱咐我一件事：把小狗带走好好养。没多久老太走了，儿子回来办丧事，把房子一卖，也没提过狗的事。上山第二天，就回国外了。”
“那你就决定自己养啦？”李子问。
“是的，以前在老太家，还有她儿子定的狗粮每个月寄来，都是贵的，一百多一斤。后来跟了我，没有这么好福气了。我在超市买的狗粮，十几块一斤，再配点蔬菜和肉。李医生，你说是不是我喂的不好，才把身体喂坏了？”周姐眼眶很红。
“才不会，”李子摇摇头，“小狗皮实的很，这个病和吃没啥关系，就是摊上了就没办法。”
李子一时也没了办法，宠物医院里，每天都有为了动物毫不犹豫就刷卡买单的主人；也有连检查都不做，扭头就走的主人；当然也有想治，却没有能力的主人。
宠物的命运，其实并不属于自己。
她思肘片刻，拨通陈书逸电话。
“院长，在忙吗？”
“嗯，在外科开会。”
“那我先挂了，您先忙。”
“嗯，想我了？”
......
我靠，李子吓得立马掐了电话。
外科开会，他问——想我了？
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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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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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三文鱼菠菜蒸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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