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暄没来得及说什么,身后传来嘈杂的步声。
“周桁,你今天如果跟他走了,整个云州城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裴云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周桁不禁后退两步,谢暄一把抓住他,怕他转身就走。
“谢暄,你身为苍山未来的掌门,生来就是为了天下苍生而活,也不能为了你的小情小爱,牺牲整个云州城吧!”
周桁缓缓将手从谢暄手里抽出来,谢暄的手一空,无力地垂下来。
掌门对他寄予厚望,他确实不可能为了一己私欲,间接害死一座城的人。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你!”
上空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借着周桁的手被抓住,“阿桁,你怎么样?”
是南荀和周怀瑾。
“你的眼睛......”发现周桁的眼睛不对劲,南荀幽怨地睨了谢暄一眼。
裴云起看着眼前多出来的两个人,阴森一笑,“你是周怀瑾,谢暄的......师兄吧?”
他看着周怀瑾,脸上的阴森表情是他整个人看起来都很狰狞,说着又转身看向周桁旁边的南荀,“你又是哪里冒出来的人?”
南荀冷哼出声,“你管爷爷是谁,你今天休想带走阿桁。”
裴云起盯着周桁,笑意不及眼底,“我们阿桁果然受欢迎啊,出去两个月,招了一群不相干的人回来。”
说着拿出短刃,漫不经心在手里把玩着,之间忽然冒出一颗血珠,“什么叫我要带走阿桁,这是我的地盘,你们要在我的地盘,带走我的人,竟然这般强辞夺理。阿桁,你自己走过来,我不会为难你的朋友。”
周桁在原地,此刻只恨自己为什么在这种时候还是看不见,为什么眼睛就不能争点气。
他开始迟疑着迈出一小步。
裴云起敏锐地捕捉到周桁隐约踏出地半步,嘴角逐渐上扬,“阿桁,我照顾你这么多年,无怨无悔,从你昏迷,到你转醒,流水一样的补品,数不清的名医郎中,端茶倒水的奴婢仆役,从没有吝啬过。”
“我从来没有奢求过你什么,纵然我有又千般万般的不是,你就算不喜欢我,也不能转身就走啊。”裴云起越说越委屈,最后隐隐有些哽咽起来。
周桁眼睛看不见,只能在脑海中想象着裴云起此时的模样。
裴云起给他的印象,从来都是说一不二。此番一般哭诉,周桁开始心软起来。
他说的是事实,这么多年,裴云起确实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他。
周桁忍不住又上前两步。
“我相信这么多年,你对我也不是全无感情的对不对?我知道你一直将我当亲哥哥,一时之间难以接受我的心意......”
南荀越听眉头皱得越深,“哎哎哎你说什么呢?既然你知道我们阿桁不喜欢你,你为什么还要死死缠着他不放呢?你这叫携恩图报你知不知道?我们阿桁最喜欢什么样的生活你知道吗?你从来不关心他想要什么,还好意思说自己喜欢他......”
裴云起脸上瞬间一条黑线,“你闭嘴!我们之间的事情,有你什么事?”
周怀瑾气得忍不住上前,“你还好意思说,我家师弟跟周桁之间的事情也轮不到你插嘴!云州城这破地方我们几年前就来过,你联合全城的人欺骗我们,要不是你,他们怎么会错过这么多年?”
周桁脚步顿住,联合全城的人?他几年之间就在这座城与谢暄擦肩而过吗?
周怀瑾一旦开始就停不下来,“整个云州城的人都是你的帮凶,你用三两个月从一个岌岌无名的侍从爬到现在这个位置,谁知道你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现在你用你同伙的性命来威胁周桁,不过就是看准了我们周桁心软,你说照顾他这么多年,请了无数名医,难道那些所谓的名医没有告诉你,周桁气血两亏,经脉俱损吗?他们没有告诉你,他一直心气郁结吗?为了把他困在身边,一直给他服用让他日渐体虚的慢性寒毒......”
“那不是毒!”
“我随口一扯,你倒真的承认了!”周怀瑾眼底冷色渐深。
周桁空洞的眼神也掩饰不住失望,“我身体不好,都是你骗我的吗?”
周桁抬头仰望着天空,“那我师父呢?你见过他对不对?”
周围人都瞳孔震惊,千华散人,与裴云起又有什么关系?
“周桁,你都想起来了?”裴云起比谢暄还要着急,但是他更关心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周桁摇摇头,周怀瑾南荀二人不禁有些失落。
裴云起脸色冷得要结冰,“你怎么知道?”
周桁从自己脖子上扯下那个玉佩,谢暄明了,那团鬼雾竟是......半仙千华散人吗?
周桁曾在鬼雾的记忆中看见裴云起的影子,他一开始不明所以,但是周怀瑾刚刚说得话让他不得不多想,这么多年裴云起在他满前的都是伪装吗?他真实的面孔究竟是什么?
“既然你喜欢男人,为什么不能是我?为什么再来一次,你还是选择他?我费尽心思,让你把他忘了个干净,为什么你就不能回头看我一眼呢?明明先遇到你的人是我,明明是我与你一起长大,明明我对你这么好,你就是不能回头看看我呢!”裴云起越说越激动,最后几乎是喊出来的,语气里尽是不甘。
谢暄双目睁大,不可置信地看向周桁。
周桁对他......
“你错了。”周桁已经得到了自己要的答案,他不用去看,谢暄现在一定站在他身后。
“我不是喜欢男人,我只是喜欢谢暄。除了他,不会再有别人了。”
“我感激你照顾我这么多年,可我们之间,隔着太多事。”
周桁转身欲走,谢暄终于牵上他的手。
“周桁,你会后悔的,你走了你就会后悔的!你要是走了,云州城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周桁脚步开始犹豫,南荀开始担心起来,“阿桁,他说什么你都不必听,我早前听说这座城隶属东陵城,毕竟是一整座城,如果他要屠城,不好跟东陵城城主交代。”
周怀瑾回头,“你到现在还敢拿整座城的性命威胁他,你明明知道,这样他只会越来越讨厌你。”
“我已经无所谓了,你恨我也好,我都无所谓了!”裴云起逐渐开始疯癫起来,手中的匕首落地,他知道,周桁今天走了,就再也不会再回来了。
“你还是想想怎么跟东陵城主交代吧,当年你在周邵面前得脸,向他求了这云州城,你把周桁藏在这里他知道吗,如果云州城有任何异常,你拿什么跟他交代?”
周桁不知道这里面有多少弯弯绕绕的东西,此时想问,却也不是时候,但是此时几人就要出城,周桁突然想起来,常辞不在身边。
“阿辞呢?”
谢暄握紧了周桁的手,“我把他藏在安全的地方,师兄已经把他转到城外了,你放心,他现在很安全。”
周桁点点头,想到身旁还站着两个人,不禁有些尴尬,想要将手从谢暄手里抽出来,刚有些动作,覆在他手上的力道就重了起来,不容他挣脱。
谢暄......
离了裴云起的视线,南荀有眼色地将周怀瑾拉走,说:“我们先去接上常辞,这大晚上的,他一个小孩子难免会害怕,我们先去了哈!”
二人飞速离开,南荀紧紧扯住周怀瑾的衣裳,问:“怎么回事?这怎么跟我之前看过的话本子一样?我先前看过一个话本子里也有个人叫周桁的,就是东陵城那个,难道说,这个周桁,就是那个周桁?”
周怀瑾弹了下南荀的脑壳,“就是你想的那样,不过民间的话本子版本众多,你看的是哪一本?”
“《九重阙》。”
周怀瑾邪魅一笑,“那本我也看过,那书中的周桁可是个穷凶极恶之人,还杀了自己的亲生父亲,你一点也不怀疑你认识的周桁?”
“阿桁长得这么好看,我从没见过比他还温柔可爱的人儿了,他怎么可能做得出这样的事情。即使他先前失忆,可人的本性是不会变的。看那个什么裴云起,不就是看准了周桁心软才能这么容易就能拿捏他的。”
另一边,周桁甩开谢暄的手,“你先前也这么牵过阿乔吗?”
谢暄一愣,仿佛看见了九年前那个会朝他使小性子的周桁。
谢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不曾牵过。”
“为什么?你不喜欢他?”
“喜欢,但他应该不知道。”
“你不说,他怎么知道?”
“我不敢。等我终于鼓起勇气,还没来得及,他就不见了,我找了好多年。”
周桁伸出手在空中摸索着,谢暄抓住他的手,贴上自己的脸。
周桁轻轻抚摸着谢暄的脸,“那你找到了吗?”
谢暄盯着他一张一合的嘴唇,“找到了。”
周桁的眼睛看不见,眼睫轻颤着半掩住眼珠,上头还挂着亮晶晶的泪珠,衬得他整个人显得脆弱易碎。
周桁伸出另一只手,双手捧着谢暄的脸,仰起头逐渐靠近。
谢暄看着周桁的脸越靠越近,呼吸逐渐变得急促灼热起来。四周空气逐渐升温,
两人的鼻尖越靠越近,周桁眼睛看不见,其他感官逐渐更加清晰起来,他能闻到谢暄身上清冽的草木香。
周桁能感觉到两人此时定是靠得极近,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碰到谢暄,唇上有传来热热的气息,周桁踮起脚尖,轻轻碰了一下。
周桁手还贴在谢暄脸上没收回,唇上的触感让他心跳如鼓,呼吸紧了起来。
谢暄感受着唇上的温热,还没来得及回应,那片温热却转瞬即逝,轻轻离开了。
谢暄本能地追逐着那片温热,双臂箍上周桁精瘦的腰身,将他紧紧拥在怀里,加深了这个吻。
周桁双手不自觉地环上谢暄的脖颈,沉溺在这个吻。
谢暄的吻温柔,缱绻,小心翼翼。
这个吻,谢暄等了九年。
吻着吻着,谢暄情绪有些失控。他的呼吸有些颤抖,最后控制不住只得将脸埋在周桁颈侧,像上次在洛西城客栈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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