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C:半小时后来别苑接你去参加马俊的升学宴。】
消息是程缅发来的。
应珈星正拿着熟桐油在龙凤穿云的油纸伞面上做最后的封层处理。如瀑的黑发被她随意挽在脑后,徒留一两束不听话的碎发垂落在颈间。
她瞄了一眼短信,卷翘的眼睫轻颤,原本漾在嘴边的浅笑加深几分,露出两粒醉人的梨涡。
傅笙看她那样便内心了然:“小星,有事你就先走吧。”他那双布满皱纹的手稳准地刮着竹青,“另一柄伞骨我自己来做。”
应珈星的桐油封层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但她昨天还答应要帮忙做伞骨:“傅爷爷,不好意思呀。”
“程缅的消息一来,你这颗心怕是早飞回山脚下的程家别苑了。”傅笙笑起来,“下次我再教你怎么绑伞骨。”
坐落在北山山腰的红楼四周围着浓翠蔽日的绿竹,一阵凉风吹过,惹得林间竹叶簌簌作响。
应珈星将刷好桐油的油纸伞拿到庭院晾晒,又听见傅笙在操作间替她打抱不平:“那个程缅有事才会想起你,你倒是天天盼着他。”
她笑眯了眼:“他进组拍戏太忙啦。”
**
应珈星回到别苑的时候,程缅已经到了。
大G歪歪斜斜地停在花园旁的车位上,车灯还亮着但驾驶室的人不知道跑去哪儿了。
徐妈立在门厅,见到她就招手:“星星,阿缅来啦。”
应珈星去车上先把火熄了以后,才跑进客厅。
程缅大手大脚地倚在棕色软牛皮沙发上,半仰着头双眸微闭。他的眉头紧皱,一连串的脚步声传来,程缅微微抬眸,狭长的眼冷冰冰扫去,直到视线中出现一个娇小的身影,眉目中才染上几分欢愉。
“阿缅哥哥!”
应珈星乖巧喊他,成功卸下他神情里最后一丝疲惫。
程缅起身迈向她,小姑娘似乎又长高了一点点,进组前明明身高还未及他肩膀,如今短短两月却已堪堪过肩。
应珈星如同以往每次一般,热情地扑到他身旁,问:“拍戏很累吗?”
“累。”程缅抬手揉她脑袋,“两个大夜没睡。”
应珈星有些心疼,开始编排导演:“你们这个行业怎么也不给休息呀?”
“我去拍戏还不是都是因为你。怎么你倒还先埋怨起来了。”
“那时候我年轻不懂事,哪知道让你随便去参加个比赛就能拿冠军,后来拍电影还得了奖。”应珈星一张小脸皱着,“而且我现在也不追星周薇薇了。”
程缅一听快气笑了。他向来不喜欢娱乐圈,参加比赛全是因为应珈星当时想要周薇薇的签名,又怂恿说想看看他上荧幕后的样子。
结果,原本程缅只是想走个过场,却莫名其妙一炮而红。
剧本代言源源不断朝他砸来,活生生将他这位本来可以靠股息混日子的栖城太子爷累成了一个月睡不到三个整觉的顶流。
“你不追她你追谁?”
“追你啊!”应珈星眼眸闪着光,“阿缅哥哥,你现在太火啦。”
程缅自从去年初参加《演员之路》选拔夺冠之后,又拍了一部小成本文艺电影。却不想他凭借着演技与颜值携着电影一路杀到柏林奖电影单元,最后还爆冷拿到小金人。
他在拿奖时感言说得七分矜持三分霸道,圈了好大一波粉丝。有粉丝一查背景,竟然还是大名鼎鼎的寰程集团太子爷。有人诚心要捧,戏约采访不断,一时间风头无两。
程缅轻嗤一声。
“算你有点良心。”他宠溺地拍拍她脑袋,又从身后的行李箱中拿出玲娜贝儿,“给你带的礼物。”
他顿了顿,好似在思考,“爱心抱枕的这款我应该没送过你吧?”
应珈星满心满意地捧着玩偶,摇摇头:“没有没有,上次送的是星黛露。”
“那就行。”他抬手看了眼时间,“你上楼去换身衣服,马俊刚才催我们赶紧过去。”
应珈星把玲娜贝儿放进卧室展览柜中,眼光扫到一旁成排的同款,她随手拨着玩偶身后的标签。总共才限量两千个的玲娜贝儿爱心抱枕,她却已经集齐了5个不同的编号。
应珈星语气颇有些失望:“一定是你长得太丑,阿缅才总想不起来。”
自言自语了一会儿又觉得没意思。买一模一样的玩偶也算不上什么大事,程缅能记得给她带礼物已经让她很开心了。
应珈星从衣柜拿出一件浅绿色真丝提花织锦旗袍换上,乌黑的发丝垂落在肩,衬得她整个人平添几分温婉柔情。
等候的功夫里程缅也借着客房去换了一身西服。
他宽阔的肩绵延着劲瘦的腰,黑色洒金的手工西服配上温润的珍珠袖扣,胸前白色衬衫的纽扣肆意敞开着,在望眼过去的矜贵中掺揉着凌厉的桀骜。
应珈星在二楼看得有些入迷,遽然回神才匆匆下楼。
程缅倚在门厅,看着从楼梯上袅袅走下的身影,脚边微荡的浅绿像湖上泛起片片涟漪的浮萍。
应珈星朝她走来,一双银色的高跟鞋轻轻立在他跟前,又缓缓转了一圈,两片开衩的衣襟随着动作短暂地露出藏在里边一双白皙修长的腿。
程缅眸色一暗,问:“你怎么想起来穿它了?”
“是你送我的啊。”应珈星狡黠地笑着,“好看吗?”
程缅嗓音沙哑了几分,说:“还行。”
**
漆黑的大G一路疾驰驶到滨海岸。
马俊是栖城城北马氏的公子,自幼与程缅相识,两人年龄相当情同手足。
如今25岁的程缅已一跃成内娱顶流,作为兄弟的他也在半月前收到心仪科研机构的录取单。
两人都有了美好的未来。
他一高兴出手豪爽,将博瑞从20层到50层都包了场,千坪主厅更是装饰得雕梁画栋、好不辉煌。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办得不是升学宴而是婚宴。
程缅携着应珈星走来。
“缅哥!”
马俊拿着香槟刚巧站在厅前与朋友闲聊,瞥见程缅之后连忙笑着迎上去,“哥,咱都多久不见,怪想念的。”
程缅不动声色地翻着白眼。
马俊见到应珈星更是来劲:“阿妹今天打扮得好漂亮,这旗袍就是缅哥年初送你的礼物吧?你都不知道这设计师谱可大,缅哥为了送你一件简直是三顾茅庐——”
程缅忍无可忍地警告:“瞎喊什么?她可不是你家阿妹。”
应珈星不知道这旗袍背后的缘由,便转头好奇地看他。
程缅本来就不想让应珈星知道这些。这旗袍的确来得不易,但他一见便觉得配她,如此再困难也不觉得困难了。
他受不住应珈星的探视,只好打发她:“听说今天的甜品不错,让潇潇先带你去尝尝。”
马潇潇和应珈星关系不错,早就躲在马俊身后偷偷朝她打了好几次招呼。
她一听程缅有意放人立刻挽过应珈星卖乖:“谢谢缅哥!”
程缅兴致不高也不想跟人寒暄,但总有人跑来想要跟他合影。在冷漠拒绝掉第五个之后,索性一个人坐到角落的U型沙发休息。
听马俊这败家子说沙发是他花好价钱从意大利空运过来的。
程缅一坐,还真挺舒服。
闲下来之后脑子就会放空,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应珈星身上,看她和马潇潇流连在甜品桌前,正苦恼着应该先吃左手边的马卡龙还是右手边的椰奶冻。
抉择了半天,他见她两样都不舍,索性将马卡龙放进椰奶冻里。
程缅骤然笑起来。就这样端望了好一会儿,又突然皱眉。
那身旗袍将应珈星的腰身勾勒得婀娜细致,身旁不知道从何时起总粘着一两个要搭讪的人。
“这位小姐,要不要跟我一道去舞池跳个舞?”
应珈星不喜欢那人看她时急切的样子,下意识转身想走。
可对方偏偏不让,竟然蛮横扣住她的手腕:“不跳舞也行,那喝杯酒认识下吧?”
马潇潇算是宴会半个东道主,她挡在应珈星面前。
“冯致,我们不喝酒。你找别人吧。”
那人知道马潇潇,语气客气不少:“马家小妹,我只是想和她交朋友。”
应珈星平常不太出入这样的场合,也不知道对方是谁,她极力想挣脱,却不得法。
“请你放开我!”
也不知道她这句警告又刺激到对方哪一点,手下的力道压根没松快半分,反而要使劲将她拽入他怀里。
马俊赶来及时拦住他:“冯致,这位是缅哥的妹妹,招惹不得。”
冯致脸色微变,须臾却又坏笑:“俊哥,你可别框我。谁不知道栖城程家三代都是独子,哪来的妹妹?你要是说这姑娘是缅哥的小女友我还能多信半分。”
应珈星眉头深锁,身后突然涌来一阵让她心安的清冽薄荷气息。
被人紧紧攥住的手腕覆上另一只大手,狠绝从容地将她从桎梏中解开。
应珈星顺势被拥进程缅的怀中。
程缅冷漠的嗓音通过两人互贴的胸腔传出共振。
“我的妹妹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
他又低下头轻声询问应珈星,望向她的眸里满是压抑着的暴躁:“除了手腕,他还碰你哪儿了?”
应珈星摇摇头。
马俊来得及时,马潇潇又时刻挡在她的前面,全然没有给对方占到任何便宜。
程缅身后跟着安保,他打量着冯致,想起来对方的父亲是前些时候新入驻栖城的房产商。
他语气平淡:“马俊,你从哪儿交的狐朋狗友?”
马俊也烦死了。要不是冯致的父亲求他多带带他儿子,他才懒得搭理这位暴发户:“安保,把这位兄弟请出去,别坏了宴会气氛。”
冯致多少有些气急败坏,他盯着程缅揽住应珈星腰身的那双手,口不择言:“什么妹妹?我看是打着妹妹的旗号玩些见不得人的吧。”
应珈星的耳朵被程缅温暖的双手轻轻捂住,她听不清冯致的口出狂言,却清晰地听到近在咫尺的程缅弯腰凑近她的耳边,说:“星星,别听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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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珈星失了兴致,椰奶冻和马卡龙吃到嘴里都不香。
程缅时刻陪在她身后,也早已不想逗留:“走,我送你回别苑。”
马俊却拦下他:“那位在海外做芯片的史密斯我好不容易请到栖城。你以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升学宴我为什么搞那么隆重?他为你才来的,你多少也给点面子,见见他。”
程缅停下脚步,却没有松开应珈星的手。
“还是我自己回去吧。”
应珈星宽慰他,兀自坐进马俊为她准备的轿车里:“你忙你的,我到家给你发信息。”
程缅的确非常想见见这位以专业做AI芯片起家的史密斯先生。寰程集团虽说在国内的人工智能领域一骑绝尘,但是放眼国际依然白璧微瑕。
“好。”他替她关上车门,“等下我来别苑找你。”
“好呀。”她笑弯了眼,“我等你。”
程缅与史密斯先生聊得十分投机,当晚就与寰程签下合作意向书。他免不了喝酒,等一切结束,宴会早已散场。
司机在车前候着他。
“小程总,是去别苑吗?”
程缅被几杯红酒灌得头晕,之前拍夜戏又许久睡眠不足,手机中助理不断发来消息提醒他,他拍得那部戏明天就要转场去贵明。
他扫了眼时间,01.30。应珈星作息规律熬不了夜,怕是早就入睡。
“不去别苑了。”他说,“回御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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