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承安原以为姜初芷死了,葬身于那场莫名其妙的大火,哪料竟然在三个月之后的中秋宴上遇见她。
正值金秋时节,匈奴来访。新皇才登基一年,四周的敌军友国也是虎视眈眈,揣测着新朝的实力。
为显国力昌盛,国家富强,这中秋宴自然是办的盛大华丽,足足准备了有三个月余之久,谢承安上次前往密林射箭骑马,也是因为听闻匈奴擅骑射,为此做考量打算。
华灯初上,天还没暗,皇城之内已经是灯火辉煌,尤其这麟德殿,檐下已经是大盏整齐对称的红灯笼。
琼楼玉宇,不知天上宫阙。金碧辉煌的麟德殿内,歌舞升平,欢声笑语,耀眼的金光让人不禁觉得有些刺眼。
“圣上圣明,燕朝国富民安,着实叫臣下佩服!”左贤王巴拉站起,他只手抓起酒壶置于胸前,“臣下敬您!”说罢,他便仰头,拿起酒壶便往嘴里倒,众人瞬时安静下来,静静地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左贤王巴拉身材高大威猛,满脸的胡渣,面色凶狠粗犷,头戴三叉冠,身上是暗黄色的传统服饰。
不过拉家常的时间,那壶酒便被他喝了个精光。
谢承安似笑非笑地居于堂上,俯视着众人,他迟迟没有拿起酒杯,似乎并不想给他这个面子。
左贤王巴拉的目的本就不在此,见谢承安无动于衷,也不生气,他大步走出席位,对着堂上的人礼貌作揖。
谢承安见他如此,便挥了挥手,将原在中央的舞女乐师遣散,给他腾出位置。
“臣下听闻陛下箭术了得,早就想与陛下切磋一二,如今总算是有了这个机会。”左贤王巴拉得意洋洋地傲视着谢承安,他挑眉一笑,慢悠悠地摸了摸脸上的胡渣,而后将手背在身后。
谢承安不屑轻笑,随意指了指在场坐着的将军们:“燕朝人才众多,随便一个便是于你之上,左贤王想要射箭,朕找人陪你就是。”
“燕朝的天子,难道不敢接受我一个小小臣子的挑战吗?”随他一同前来的那群使臣顿时哄堂大笑,大声议论纷纷。
据说这左贤王巴拉是单于最宠爱的大儿子,最擅骑射,匈奴中他说第二,更是无人敢称第一。
谢承安不想接这茬也是情有可原,他虽也擅长骑射,可并没有与匈奴交过手,不知他们的实力如何,况且他那日跌落山谷,也伤到了手臂。
他打转着眼思量了许久,终于决定应下他的挑战:“你想怎么比?”
左贤王巴拉笑而不语,只手朝着站在他席位旁身穿匈奴传统服饰的侍女挥了挥手,那侍女立即弯腰从果盘里拿了一个又大又圆的苹果,只身走上前来,朝谢承安作揖行礼,转身走到殿门处,与左贤王巴拉距离三丈,而后将手中的苹果放在头顶。
“取弓箭!”浑厚的声音震耳欲聋,只见另一个使臣从身旁拿起弓箭,恭恭敬敬地弯腰低头递给他。
见左贤王巴拉拿了弓箭,那使臣便转身回了席位。
左贤王巴拉嘴角勾起,两腿分开,左手拿弓,右手取箭,把握十足地对准目标,把弓拉满,毫不犹豫地射了出去。
只听见“咻——”的一声,还没来得及捕捉利箭的影子,利箭已经射中了苹果正面的中心,苹果平均裂成两半落在地上,就连落地的位置与那侍女两脚的距离也各自相等。
“好!”众使臣欢欣鼓舞,连连喝彩。
那侍女面不改色,转身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候着。
“陛下请。”左贤王巴拉故意做出请的姿势,缓慢走回席位,仰头挑衅地看着谢承安,”也让臣下看看燕朝女子的风范。”
果真有备而来。宫中侍女本就很少接触骑射,哪里经得住这样的惊吓,倘若随意找一人,必然会闹出笑话。
谢承安正苦恼着,突然靠门的其中一个席位上突然有人站了起来。
“臣妇愿意协助陛下。”
殿内顿时鸦雀无声,众人循着清脆悦耳的声音望去,只见女子一袭橙色长裙,稍稍浓艳的妆容显得有些妖艳妩媚,头戴金钗,梳着凌云髻。
她怎么会在这?!!!她不是死了?!!!是错觉还是孤魂野鬼!
谢承安瞳孔放大,神情木然地盯着那张美艳的脸,瞬时觉得心跳如雷,脸烫的让他说不出话。
直到姜初芷从案桌上摆设的花瓶中挑了一朵与她衣物映衬的绽放的橙色郁金香,抬头看着他微笑,谢承安这才回过神来。
他心虚地避开她的目光,闷声道:“取弓箭!”
姜初芷笑颜如花,她慢条斯理地走到方才那匈奴侍女所站的位置,含笑着将茎横在脸前,轻轻咬住,面不改色地直视着缓缓从堂上走下的男人。
这花托与脸颊的距离只差了一根手指粗的距离。
谢承安接过侍卫递来的弓箭,一步一步走到方才左贤王巴拉站着的位置。他从未觉得如此紧张,也从未如此对自己的箭术感到不自信。
他紧握着拳头,深吸了口气,强硬控制住微微颤抖的手,对准目标,拉满弓,咬牙射了出去。
这利箭似乎把谢承安的思绪也跟着一起带走了,他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耳边嗡嗡作响,直到听见经久不绝的鼓掌声,他才注意到姜初芷的咬着的那朵花只剩下绿色的花枝,花瓣全部飘落在地上,而那支利箭垂直地扎在后边的木门上。
谢承安鬼使神差地将与她对视,只见她也在对着他发笑,她举起右手取下茎,唇瓣漾着笑意,直勾勾盯着他鼓掌。他心底那点不易察觉的心动再次扬起。
“燕朝圣上果然名不虚传,这燕朝的女子也是肝胆过人,臣下佩服!”
谢承安终于移开目光,转身走回堂上。
姜初芷见状便也回了席位坐下。
剩余的时光是祥和欢快的,歌舞声再次充斥了整个麟德殿。可谢承安的心却乱了,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姜初芷身上,但姜初芷却毫无波澜,仿佛没有觉察到他炽热的注意。
姜初芷发现了那位急于孔雀开屏的男人,她故意贴着身边的男人坐着,与他嬉笑打闹,时不时还与他做出暧昧的举动。
谢承安见她竟然拿着帕子贴近身旁的那男人给他擦嘴,后槽牙都快要咬碎了,心中莫名燃气妒火,他杯酒连连,尽量不去注意她,可目光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回到她身上。
可恶!她竟敢背叛他!如今竟然还坐在这里耀武扬威!她算什么东西?!他定要让她付出代价。
“徐茂财,你去查查,方才那女子什么来头。”谢承安偏头对一旁伺候的贴身公公低语,却仍然目不斜视地盯着姜初芷的方向。
徐茂财瞥了眼姜初芷,会意答道:“是。”
戌时,众宾客都散去。
浴堂殿内,谢承安惬意地躺在浴池中,闭目养神。温暖的涟漪在他身上涌动,将身上的疲惫一并带了去。
殿内突然走进了一个端着托盘的公公,原是差不多该到了侍寝的时辰。
“皇上,该翻牌子了。”
谢承安睁也不睁开眼,便让他退下。
那公公微微一愣,正想还说些话,却见他一脸不耐烦,便只好退了出去。
门“咯吱”一声关上,又“咯吱”一声开了。
谢承安顿时变得不耐烦,厉声喝斥道:“朕不是说了今夜不侍寝,听不懂人话吗?!”
“皇上,是老奴。”
谢承安终于睁开了双眼,他倚靠着浴池边缘,歪头静静地看着徐茂财,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陛下,那女子名唤姜初芷,是太学博士姜远之女,也是丞相三公子霍淮川之妻。”
“之妻?”
做太监的最会察言观色,更何况是皇帝身边的掌事公公,徐茂财见谢承安眉头微抬,便立即揣测到他的心思。
不过此事事关重大,霍丞相可是辅佐新帝上位的重臣,且在朝廷势力中影响巨大,这三公子还是霍丞相最为宠爱的儿子,哪能是随随便便惹得了的。
徐茂财干脆静默不语,生怕言多必失。
“何时成的婚?”低沉的嗓音再次响起。
徐茂财赶紧详细道:“就在两个月前,陛下还给两人送了一对玉如意当作贺礼。”
“朕怎么不曾听说过太学博士有这样的女儿?”
“姜大人才调任,陛下不知也合乎常理。”
谢承安顿时勃然大怒,指着徐茂财鼻子骂道:“混账!三公子成婚时怎么不细说?!”
徐茂财吓得差点屁滚尿流,他慌慌张张跪倒在地,哭诉道:“陛下恕罪,奴才当时正要和你说,哪料贵妃娘娘却突然踏入殿内寻您,您便随意让奴才送了一对玉如意过去。”
谢承安这才回忆起那日的情况来,怒火顿时转移到了贵妃身上。
“两人相处如何?”
“才新婚燕尔,自是甜蜜。”
骗子!她不是无父无母么?她不是采药女么?如今怎么摇身一变变成了霍家的媳妇?还偏偏是霍家。
谢承安头疼,便闷声将徐茂财也赶了出去。
他闭着眼在池中坐了许久,脑海里禁不住浮现出姜初芷的一颦一笑,又想起那夜叫人无法自拔的甜蜜,身体渐渐火热。
“皇上——”
屏风后传来娇滴滴的一声呼唤,逐渐出现了一个女子的身影。
人影渐渐近了,女子不过只穿了一层薄纱,曼妙的身姿若隐若现,她故意迈着猫步,假装笨拙地摔到了池子里,扑到谢承安身上,靠着他坚实的胸膛,聆听他猛烈的心跳,心中不免欣喜。
浴池中云雾缭绕,更显得女子妩媚。
“贵妃怎么来了?”
“皇上,臣妾想你了。”贵妃说着,便伸手去钩住谢承安的脖颈。
“是吗?”谢承安捏紧了她的下巴,粗鲁地将她的脸正对着他。
“嗯。”贵妃妩媚一笑,顺势将粉唇递了上去。
谢承安本就□□中烧,浑身难受得厉害,恍惚间,眼前竟然浮现出姜初芷那夜娇媚的小脸,他不顾一切,猛地将贵妃按在浴池的石墙上,粗鲁地发泄着。
他自己也想不明白,这到底是因为出于对贵妃的怒火,还是对姜初芷的怒火。
贵妃又惊又喜,努力地讨好着他,哪料不到半盏茶的时间,谢承安便将她扔出了浴池:“滚!”
贵妃忍着身上磕到的伤口的阵阵疼痛,倒吸了口凉气,身体僵住,她突然反应过来,跪倒在原地:“臣妾知错!”
见谢承安闭上了眼,贵妃悻悻离开,生怕再引得他发怒。
谢承安将那夜的回忆渐渐捡起,独自复刻享受着那晚的独属于两人的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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