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这是方才门口一个小厮送给门口俩侍卫的东西,说是一定要奶奶亲手打开。”
门外突然走进一个青衣侍女,她一边说话一边双手捧着一个轻便的细长木盒送到姜初芷眼前。
木盒的上方有用小篆刻着的“伊食园”三个小字。
伊食园?这名字听着像是卖糕点的铺子,可她不记得她有让人买过什么糕点。
姜初芷接过手中的木盒,摆手示意那侍女退下。
打开上面的盖子,霎时间飘香四处,里面果然摆放着一排的桃花酥,一共有五个,摆放得很整齐。
她狐疑地捏起最左侧的桃花酥,下面垫着的油纸中央倒映着字迹。
书画惊愕不已,她情不自禁朝着门口地方向望去。
姜初芷迅速把所有的桃花酥都放入盖子里,拿起下面的油纸,翻过来查看。
“伊食园见,秦桑知。”
心跳剧烈,如鼓雷般响动,她仿佛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耳边充斥着秦桑知这个名字。
姜初芷撕开所有的桃花酥,只有在第一个桃花酥里找到一枚银制的戒指。
“奶奶,热水放好了。”
突如其来的欢笑声让屋内的两人不由自主地吓了一跳,看清了来人的脸,总算才安静下来。
“怎么了?”琴儿发现了端倪,她茫然地看了看木盒,目光最终落到姜初芷手中握着的油纸上。
“琴儿,你让人带书画去沐浴,你和我出去一趟。”
姜初芷站起身,却发现手臂被书画握住,只见书画怯生生地抓住她的手臂,仿佛此次经别,书画又再次落入那些人的手中。
姜初芷掩藏住眼底不安的情绪,含笑安抚道:“你放心,这府里都是我的人,他们不会来的,我出去办些事,很快就回来。”
书画犹豫了片刻,坚定地点点头,松开了手臂,随着琴儿唤来的侍女出去了。
琴儿见两人走出去,赶忙问道:“奶奶,怎么了?”
姜初芷默不作声地把手中的纸条递给她,琴儿一看,手指忍不住地颤抖,油纸落到地上,她弯腰捡了好几次,愣是没抓住。
姜初芷握住她颤抖的手臂,只身蹲下将油纸揉在手心之中,丢入身旁的炭盆。
许是有油水的加持,炭盆突然涌出一小团火,发出“滋滋滋”的声音,随着油纸化为灰烬,这火苗和声音都渐渐消散了。
“姑娘,这可是陷阱。”
“是不是陷阱,我都得去,没得选,这是个死局,你明白吗?”姜初芷叹了口气,又道,“琴儿,把我披风拿来。”她说着,从镜台底下的木柜中挑选了一把最锐利的断刃,藏于腰间。
“是。”琴儿踌躇不前,终得答应下来。
伊食园也在东市,只是位置偏僻些,有些靠近郊区,这附近没什么人,寂静无声,是适合杀人灭口的好地方。
姜初芷站着门口凝望着小店的招牌,随着迎来的店小二迈入店内。
外面看着有些简陋,不过店里的环境整洁干净,看上去让人赏心悦目。
主仆二人东张西望了许久,这才发现店里只有两个店家在忙碌,一男一女。
方才那店小二正是这个男子。
“夫人,您看看吃些什么?我们这儿啊,虽然偏僻,可是糕点的手艺却是不赖,连皇帝老爷吃了也要惊叹几分呢!”店家自卖自夸,滔滔不绝地吹嘘起来。
姜初芷直接拿出那枚银制的戒指,摆在柜台上,那店家明显一愣,神情顿时变得严肃:“夫人这边请。”
主仆二人面面相视,警惕地跟着那店家往里屋走店铺的后面有一个院子,院子里晾晒着一些衣物,左右是一些茅草屋,穿过院子是一间简朴的木屋。
木屋的大门敞开,圆桌正对着大门。男子一袭蓝袍,端坐在圆桌前喝茶,他没有坐在正中间,而是坐在左侧边,因此她们只能看到男子的侧身。
那店家领着两人走到木屋前,便转身离开了。
“琴儿,你在外面等我。”姜初芷似乎认出了里面的人,眼神顿时变得复杂。
“姑,奶奶,是。”
“姜夫人来了,请坐。”男子感受到来人,他扭头含笑招呼,“不对,应该是秦姑娘才是。”
“这位公子,你可不要乱说话,我不是什么秦姑娘。”
“那你来这做什么?”男子不屑一笑,“我知道你害怕暴露身份。”
见她不语,男子径直站起,往前迈了两步:“重新认识一下,我叫苏向明,左拾遗,是苏是德之子。”
他还是认出了她,姜初芷深吸了口气,毫不犹豫地从腰间抽出利刃朝着苏向明的心脏刺去。
哪料却被他徒手接住,刀尖抵在蓝袍上,即便她使劲,也是一动不动。
握着利刃的手臂鲜血直流,滴落到地上,屋内的茶香顿时被血腥味掩盖了去。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苏向明率先开了口:“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你想复仇,让恶狗相斗,坐收渔翁之利。”
姜初芷咬牙道:“你呢,你想要什么?一个叛变之徒,秦家如此厚待你们,你们怎能狼心狗肺,叛变投敌。”
苏向明冷笑,轻蔑道:“好大的口气,怎么,你们秦家的命是命,我们苏家的命就不是命么?姜初芷,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自私,你想保住秦家,我父亲也想要保住苏家。”
姜初芷冷着脸慢慢松开了手,她后退了几步,用审判的目光盯着苏向明:“所以呢,你想做什么?拿着我的人头,献给谢承安,还是霍霄?”
苏向明笑了,笑得那样灿烂,他波动了几根手指,利刃没了握持,掉落到地上,沾血的右手垂落,自然地停在身体右侧,血液却源源不断地往下滴。
“你放心,我不会,看在秦家对苏家的扶持上,我会放过你这一次。”
“放过我?”姜初芷被他的厚脸皮洗刷了三观,她冷笑道,“你有什么资格说这话?”
苏向明岔开了话题,突然劝道:“放下仇恨吧,你也不想身边人因你而死,我想,今日坐在马车里的那姑娘,还有外面守着的人,都是秦家留下的人吧。”
“你跟踪我?”姜初芷顿时警惕,时隔多年的第二次见面,他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是,我今早从宫里出来,正好看见你从紫宸殿的方向出来,姜夫人可是京中的名人,只要稍加调查一番,便能知道姜夫人的事迹。”
“所以你才发现了我的身份?”
“是。”苏向明坦然一笑,毫不犹豫地承认。
“早知如此,我今日就不该出着门。”
“不,你错了,这是天命,我们迟早都会遇见的。”苏向明含笑说着,抬起左手,捧起她的脸,还没来得及触碰到,就被姜初芷一掌打开。
“天命?也对,怪我没有事先调查明白,早知道你们还活着,就该先杀人灭口才对。”
“你还是一样。”苏向明摇摇头,坐回了圆凳上。
“我们不过是一面之缘,你这样显得好像我和你很熟。”姜初芷毫不留情地嘲讽道,她一向最讨厌这种狗腿子,还是个八面玲珑的狗腿子。
“不,你不知道,不是一面之缘,我见过你几次,只是你没注意到我。”苏向明的记忆之门似乎被打开,“你的父亲本就是想要把你许配给我的。”
“你别侮辱我。”姜初芷有些犯恶心,她是如此讨厌这张嘴脸。
“信也好不信也罢,都是过去的事。”苏向明自嘲地笑了笑,“不过唯独一件事我可没骗你,谢承安不是傻子,就凭你?斗不过他,我劝你不如早早离开京城,找个地方隐姓埋名,了度此生,还能换得幸福美满。”
“当初苏家为什么背叛秦家?”姜初芷岔开了话题,这事也只有当事人才是最清楚吧。
苏向明疑惑地看着她,又点头觉得理所当然,毕竟当时她的年纪还那么小,秦家夫妇也不会把这些事情告诉她。
“看在秦将军的面子上,我再帮你一次。”
“四大家族你知道吧,如今权力最是庞大的两家,一个是霍家,一个是孙家,想当年,他们还只是无名小卒,新帝登基,摇身一变,变成了权臣。”
“秦家的势力原是最庞大,也最是遭人觊觎,秦家哪哪都好,唯独一点,秦家当时支持的是太子,四皇子,也就是当今圣上,想要夺嫡,只有发动兵变这一条路,可最大的障碍,就是秦家,秦家不灭,死路一条。”
“且不说夺嫡之事,功高盖主,本就被先皇忌惮,四皇子利用了这点,四处宣扬秦家功劳,宁杀一百不放一个,后来就有了谋反的罪名。”
姜初芷有些惊诧,张老并没有跟他提过四皇子之事,只提到霍家和先皇,原来父亲母亲直到死,也没想到真正算计他们的是何人。
“霍家作为四皇子的左膀右臂,自然最先接了这事,霍家早有野心,战功赫赫,却始终被秦家压着,秦家不除,永无出头之日,后来孙家秘密得了消息,知道太子保不住,斩钉截铁投靠四皇子,借此机会以表忠心,也参与了诛杀秦家之事。”
“秦家灭门后,先皇驾崩,四皇子轻易便诛杀太子,登上帝王之位,霍家和孙家也因此险中求得荣华富贵。”
胸口仿佛有快石头压着,叫她喘不过气:“那你们苏家呢?”
苏向明自嘲道:“苏家不过是临死之际投降,不然你以为我当今怎么还是个小官?”
“姜初芷,权力相争,本就是你死我活的游戏,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幼稚?”苏向明居高临下地指责着姜初芷,“若不是你父亲倔强,秦家如今还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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