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霍冲接过卦桶,默默闭上眼睛,默念了一句:“请神明和祖宗保佑我大夏。”
卦桶在霍冲的手上来回摇动,发出“哒哒哒”的声音,不一会儿,一支写有批注的竹卦签就从桶里掉了出来。
沈云霄弯腰拾起卦签,瞬间愣住,他这才发现,这签上所书写的文字他是一个字都认不得。
沈云霄:“!!!”
这是什么文字啊?!和鬼画符一样。
写的人考虑过看的人了吗?
简直和医生开的处方笺有得一拼呐!
算了,反正也没打算按卦上的解释。
沈云霄背过身,装作深沉的模样,叹了口气。
“哎!”
霍冲见状,眉头微微皱起,询问道:“怎么了国师?”
沈云霄看了看霍冲,又瞟了旁边郑伯怀一眼。
霍冲:“国师有话不妨直说。”
沈云霄没有继续卖关子,而是直接把从书里看到的、距离现在最近的一次灾祸的地点和时间说了出来:“五日后,京城外,清水河一带的低洼地区会发生水患。”
书里记载,那一场洪水淹没了十几个村子,五百多人丧生,三百多人受伤,七百间房屋被毁,同时还有上百亩良田也遭到了严重破坏。
话音落下,郑伯怀立马提出质疑:“不可能,那地方从来没发生过水患。”
沈云霄用看傻子得眼神看向他,反驳道:“过去没有,就代表以后也没有吗?”
郑伯怀又说:“清水河地势虽低,但历年来的水位都极其稳定,且沿岸有坚实的堤坝防护,怎可能一夜之间就突发水患!”
沈云霄冷笑一声:“大将军,带兵打仗你可以,但这占卜算卦你不行。既然陛下让我请神问卦,那我自然是按卦相说。
“还有你所谓的‘历来稳定’不过是自我安慰的借口罢了。天有不测风云这道理,还用我教大将军吗?还是你郑大将军就想看百姓遭难?”
沈云霄这两句说完,就见郑伯怀的脸色已经被他气的铁青。
沈云霄得意地冲他挑了挑眉,心中暗爽:小样,让你刚才打我,哼,气不死你。
接着,他便转头看向身旁一直默不作声的霍冲。
霍冲也同样注视着沈云霄,眼神里满是疑惑。
在霍冲看来,那位一直反对他即位的定王,竟然安排了这样一个人出任国师。
既未对他阿谀奉承,也未向他谄媚讨好,反而是出于对百姓的安危考虑,不惜得罪大将军。
这让霍冲不禁嘀咕:定王这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还是说他们另有图谋?
“陛下。”沈云霄轻唤一声。
“朕相信国师所言。”霍冲回过神,微微一笑,说:“那朕想请国师前往清水河一带,在水患到来之前,把附近的村民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啊?!”沈云霄没想到皇帝居然会派他去,他有些惊讶地抬头看向霍冲。
眼中满是不解:我不是国师吗?难道不是只管占卜算卦?
“国师不愿意吗?”霍冲面上平和,看不出情绪。
沈云霄:“……”哥哥,我严重怀疑这是送命题。
“愿意愿意,”沈云霄从嘴角挤出一丝微笑,“那容臣回去准备一下。”
——
太庙的大门外,一辆悬挂着超大“道”字旗子的马车静静地停靠在路边。
上面坐着一个身穿道袍的少年,少年一手拄着下巴,一手无聊地甩动鞭子。
沈云霄迈出庙门就看到了这一幕,少年眼神瞟到他时,瞬间亮了,扬起嘴角冲着他喊了一句:“师父!”
沈云霄:“……”这一声,让还不知道怎么回原主住处的沈云霄一下子精神了起来。
可以啊,现在又多了个身份,小徒弟的师父,哈哈。
刚才沈云霄心中的那一点点不悦瞬间烟消云散。
少年微笑着迎上来,“师父,今天累不累啊?大将军有没有为难你啊?”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腰间取出纸质折扇给沈云霄扇风。
少年不经意的问话,可让沈云霄找到了可以了解这个朝代的机会。
他抬手搭上小徒弟的肩膀,笑眯眯地看着他,问:“徒弟,我和大将军的事你知道多少啊?”
待沈云霄的话音落下,刚还笑呵呵的小徒弟竟“扑通”一下跪在了他面前,“师父,我错了,我只是担心你,没有要打探什么。”
“……”
沈云霄见状突然皱起眉头:什么啊?我没说你打探啊,是我想打探打探。
他赶忙将小徒弟扶了起来,尽量让自己语气平和,说:“为师不是要怪你,而是想与你聊聊。”
“聊聊???”小徒弟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眨了眨黑溜溜的大眼睛,一脸疑惑地问:“师父,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沈云霄不知道小徒弟何出此言,但他还是尽可能地表现出温和且耐心的模样。
“没有啊,为师身体好的很呢。”沈云霄仰了一下头,拍了拍胸口,继续说:“怎么,不愿意和为师聊天?”
小徒弟看着沈云霄这有别于平常的举动,不自觉地皱起眉毛。
那个平时凶巴巴的师父今天不只对自己笑了,还想跟自己聊聊。
他虽然不理解,但心里还是异常的欢喜,连连点头应声,“愿意愿意,师父,我愿意。”
——
是夜,皇宫里,政和殿内。
霍冲端坐在龙椅上,刚拿起书案边的奏折准备翻看,锦衣卫指挥使就迈步走入殿内。
他面向霍冲单膝跪地,双手抱拳置于胸前,低首行礼。
“微臣锦衣卫指挥使雷达,参见陛下,恭请陛下圣安。”
“爱卿快快请起。”霍冲微微勾起嘴角,向雷达抬了抬手。
“谢陛下。”雷达谢过便站起身。
霍冲看向雷达,问:“交代爱卿的事,可有查到什么?”
雷达回:“回陛下,还没有。”
霍冲眼神微闪,转动了一下手上的扳指,轻声道:“明天沈云霄出城,不在观里,多加派几人去长乐观。”
“是,陛下。”
雷达应声后,紧接着又听霍冲说:“还有,找两个机灵的跟着沈云霄,半路动手就行,尽量拖到五天后。”
“好的陛下。”
雷达领了命令后就出了宫,骑马回府的路上,被一个站在马路中间的小厮拦了下来。
小厮躬身行礼道:“大人,我家主子有请。”
——
月色下的长乐观很是安静,沈云霄坐在铜镜前,瞧着自己现在的模样,很是感慨。
原主这头银色长发就很是显老,他竟还留了胡子,真是年纪轻轻就一把年纪的样子。
沈云霄抄起剃须刀,小心翼翼地把脸上那一扎长的胡须都剃了。
看着这张长得和自己有着七八分相似的脸,沈云霄笑了笑,他从小徒弟口中得知,原主25岁,比他大了三岁。
但两个人的个头倒是差不多,一米八左右。
可这身材,原主就比不了沈云霄了,沈云霄每天锻炼,肌肉紧实健硕,有八块腹肌。
再看现在,这一副松垮无力的样子,不锻炼个两年,是别想拥有过去那种身材了。
原主的皮肤比沈云霄白皙细腻很多,活脱脱一个小白脸。
“咚咚!”
小徒弟站在门口敲了两下门,说:“师父,洗澡水备好了。”
门是敞开的,小徒弟却没进屋,只老老实实站在门口等他。
“好,来了。”
沈云霄应声后便在衣柜里翻出一间比较薄的长袍,拿在手上就往出走,刚走到门口的位置。
就看到门外的小徒弟突然张大嘴巴,尖叫了一声:“啊——”
小徒弟这叫声让本就怕黑的沈云霄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手捂着怦怦跳的胸口,眼神惊恐地问:“怎么了?”
“师父……”小徒弟抬手指向他。
这不明所以的称呼让沈云霄感觉更害怕了,他胆战心惊地慢慢回过头,身后什么都没有。
他一步迈到油灯旁,声音颤抖着问:“到底怎么了?是有什么吗?”
小徒弟上前一步,停到门旁,指了指自己脸颊。
“师父,你的胡子,怎么剃了?”
沈云霄:“……”
沈云霄暗骂一声,气呼呼地走到小徒弟身边,握紧拳头用力锤了他的手臂两下,“于豆子,你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师父,我错了。”
于豆子低着头,嘴角却泛起一丝笑意,他知道现在这个师父不再是过去的师父了,这个师父不会罚他。
若这事放到以前,师父早就让他跪在地上,拿藤条抽他了。
这些年抽断的藤条数不胜数,哪怕不是他的错,只要师父不开心,也会抽他出气。
最严重的一次是一个冬天,那晚师父醉醺醺的回到观里,一见到他就让他跪下,他穿着单薄的道袍跪在雪地,被抽了半个多时辰。
他回屋后就发烧了,师父不闻不问,他为了活下来,爬出房,敲开了其他道长的门,这才捡回一条命。
在那以后,为了不被打,他都会努力讨好师父,每天带着笑脸,伺候前伺候后的。
可自从昨天,他把师父从太庙接回来,他就发现这个师父不对劲,无论是说话方式,还是眼神。
他甚至有种错觉,他原来的师父让人夺舍了。
而这个“师父”不只不让他跪,还跟他说会把他当弟弟看,让他不用那么拘谨。
虽说他不知道现在这个师父到底是谁,又来自哪里,但他知道自己喜欢现在这个师父,更希望以前那个师父永远不要回来。
“想什么呢?打疼了?”沈云霄见他恍神,低头瞧了瞧面前个头只到自己下巴的小徒弟。
于豆子抬起头,眼睛有些微微泛红,轻声说:“师父,我不疼。”
“我就说嘛,一个男子汉,不至于那么娇气。”沈云霄一边说一边扯着他的胳膊,“走,洗澡去。”
这一晚,沈云霄睡得不是很好,不知是这身体的原因,还是他太激动的问题。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门就被扣响了。
“咚咚——师父,陛下派了两个人来协助你,问咱们何时出发。”于豆子的声音在门外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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