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升日落,几天的日子很快就过去了,乔晚倒是学乖了些,在府里不声不响的待了几天,转眼就到了围猎的日子。
围猎场离京不远,但也还是要费些时日,足足走了四五日才到。
王公贵族一路跟随帝后,声势浩大,戒备森严,一路的官道早就管控了起来,春风浮动,不冷也不热,正是围猎的好时候。
连绵的草原一望无际,刚生长不久的草地尖端还渗着些鲜嫩的绿,但也有了半人高,一众的官员随着帝后就在这安营扎寨,外面是层层叠叠的官兵守卫。
舟车劳顿,他们到的第一日圣上便嘱诸位各自歇息、养精蓄锐,明日正式开始围猎。
落日渐渐洒在草原上,圆日西斜,乔晚围了件水蓝色的披风就出了帐子。
“小姐,草原上风大,地也不平,小心些,还是早点回吧。”这些话乔晚听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前几日脚刚好,临出发前家里的长辈连着唠叨让她多加注意,现在就连清和也跟着不住地唠叨。
“知道了,清和你就别再说了。”好不容易离京一次,乔晚才不会一直拘在帐子里。
还没走出去几步,就到了沈家的帐子,沈大人官职稍小些,在外侧远离帝后的位置,乔晚想着许久没见沈清婉借着这个机会来瞧瞧她,也省着他家那个表亲跟着来烦她。
还没等走近,就听见一妇人喑哑着急的声音:“皇上一时半会儿不会选秀,你以为这围猎就仅仅只是围猎吗,多少世家盯着呢,你就算不为了你弟弟,也要为你父亲想想啊,你父亲官位多少年没长过了,你若是得了道,那可是咱么全家的功臣。”
听不见另一个人的声音。
“诶呀!你这孩子我就和你说不通。”那妇人似是有些急了,呼啦啦地站起了身,带动着桌子上的东西不断的震动着,似是有些恨铁不成钢,紧接着就是甩开门帘的声音。
正是沈家那个靠着儿子上位的侧室。
好在乔晚拽着清和早就躲到了帐子后面,看着那妇人渐渐走远才走了出来。
掀开帐子,就看见沈清婉抽抽嗒嗒的不住的抹眼泪,旁边的丫鬟也跟着抽噎着,还不知道沈夫人在此处欺压了他们多久。
“姐姐......”一时的语塞,她竟不知道,沈夫人竟起了这样的歪心思,前世又出了那档子事,不知道最后沈清婉独自一人在扬州如何。
沈清婉听到声音,背着身子,急忙抹了两把眼泪,“晚晚来了。”装做的若无其事,但那些若隐若现的哽咽自然听得出。
乔晚扶上沈清婉的肩膀,有些心疼,“姐姐别管她说什么,别做傻事。”哪有世家女不是因着选秀进宫的,就算是进了宫,也必定是千夫所指,沈家就没人在乎过沈清婉的死活,一门心思扑在她那没用的弟弟身上。
学问学的没什么出息,还净想着些旁门左道。
门外忽地悉悉索索的响起来,乔晚先一步听见,站起身来,护在沈清婉面前,那边却传来顾子雍的声音:“晚晚越发谨慎了。”
高大的身影掀开门帘,乔晚赶紧上前拽着他的衣袖就往前拉,“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语气里满是急迫,只剩下一旁的沈清婉不知所措。
这......算是怎么回事?
男人!
“自然知道。”他抬手漫不经心的抚平小臂处被乔晚拽起的折皱,看着乔晚谨慎的探出去张望的头,“没人看见,放心吧。”
乔晚转过身子,“那也不应该来这啊!这是女眷的地方,何况......”她心虚的望向沈清婉,突然降下了音量:“这是沈家的帐子。”
沈清婉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磕磕绊绊的插嘴问道:“晚晚……这是,怎么回事?”
乔晚突然被这么一问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了,嗫嚅了一阵子,顾子雍先接下了话:“沈小姐,是顾某的错,打扰了。”
沈清婉何曾见过这阵仗看,镇北王和她俯首,吓得赶紧接道:“王爷说笑了。”
一边的乔晚实在是觉得气氛过于怪异,尴尬的出言:“镇北王来此是做什么?”边说着边背对着沈清婉向他眨巴着眼睛。
“寻你的。”一句话将本就尴尬的气氛烘托到了顶点。
连乔晚都不知道如何解释了,沈清婉在一边惊的不知道说什么,乔晚只得拽着顾子雍往外走,撂下了一句“姐姐我晚些再来找你”,就先踏了出去。
好在外面天已经黑了些,这个时间外面也没什么么人,连日的赶路大家都歇在帐子里,草原的夜里黑得早,繁星点点,似是连天穹都低了些,触手可及,只是乔晚完全没有心思去看什么夜景。
拉着顾子雍躲在一处灌木丛边上,“王爷这是什么意思?深夜里擅闯女子的帐子,好端端的来女眷这里做什么?”开口就是质问,男女眷怕互相冲撞了,都是分开住的。
草原夜里确实风大,呼啸而过,吹在脸上倒也不觉得多凉,乔晚还盛着盛怒,还有几分燥热。
“说好了围猎场上等我,晚晚自顾自的走了,这怎么怨得上我?”他面上还挂着笑,满不在乎,“我先去了晚晚帐子里,没人我才寻到那处的。”说话间甚至还有些委屈。
“你说让我帮沈家那位,既是如此,总是要打交道的,早晚要认识的。”
乔晚想不通,他这副对什么都满不在乎的性子,到底是怎么在那吃人的皇宫里活下来的。
“那也不该就找到那去啊。”乔晚摸上鼻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说什么都能被那人轻而易举的打发回来。
“是我的错,想见你罢了,你阿兄负责围猎场上的警戒,不趁着现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了。”他忽然从怀里掏出小巧的箭,比之常见的小上许多,箭头圆顿,“想学吗?过几日教你。”
前世就看着她跟在魏时礼身后,看着他们比箭术时满眼的期冀,但却从未与魏时礼说过一句想学,只是双手擦过箭羽时眼里迸出的期待到底是被他完完整整的记在了心里。
乔晚捉住顾子雍半片衣袖,一双眸子潋滟着秋水,声音里满是憧憬和希冀:“好,说好了的。”前世跟在魏时礼身后他一句“危险”就让她忍下了所有,若是央着阿兄让他教一教倒是也可以,只是乔晚不想看见魏时礼眼里一点不悦。
顾子雍瞧着乔晚那双杏眸都亮了些,鬼使神差的将手掌放在乔晚的头顶,一下一下的摩梭着,双眸里不知何时染上了星星点点的柔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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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乔晚睡的也不算好,风呜呜咽咽的吹了半夜,想着沈清婉那事也不得入睡,不过顾子雍答应他教她箭术倒是让她开心了不少,临近天亮,风声小了不少,倒是勉强闭上了眼。
虽是睡得晚,但好在第二日起的还算早,提前换上了老早前就让人准备好的劲装,夭粉色的短衣衫,倒也不算抢眼,只是这浅淡的颜色越发趁她,本就明媚的样貌现在倒是有几分乖巧。
乔晚随着家人先到了营地,随着一众的王公贵族世家权贵,守着上面空着的位子,等着帝后的到来。
圣上还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一双鹰眼目光如炬,所到之处都让人不免内心隐隐的发毛,但还是比之往常带了些笑意,倒是让人放下心来,圣上此时心情倒还算是不错。
底下大臣们站在前面,女眷们站在外围,乔晚倒是有些感叹,好在是站的远些,不用直面那些皇宫里的贵人们,偷偷的和阿母和祖母闲聊几句,索性是在宫外,也少了些拘束,祖母不时的训斥几句,但还是顺了她的意没再多管她。
马上就要到了阅兵时辰,顾子雍才带着栾华姗姗来迟,宫中贵人们的位子就空了他一个,他还带着笑绕到乔晚身边,无所畏惧的扬了扬手中的弓,也是稍小一些的,一眼就看出了是与昨天的短箭是一对的,明目张胆的让人害怕。
乔晚默默扭开了头。
太明目张胆了,她害怕。
自然也没瞧见顾子对着她悄悄对的嘴型:“晚些来找我。”
时辰到了,圣上下令阅兵开始,预示这场围猎的开始。
旌旗猎猎,战鼓擂动,圣上身披龙袍,头戴玉冠,扫视着大晟的将士,身旁是一群身着华服的文官,骑士们骑着高头大马,手持长枪,英姿飒爽。马蹄声、铁甲声、呐喊声交织在一起,随着圣上的号令,围猎正式开始。
圣上打头,于高头大马之上,引领着诸位将士轰轰烈烈的向前策马。
仅剩下顾子雍,唯一一个印有镇北军徽记的玄铁盔甲,骑着他的战马慢慢悠悠的跟在后面,还不住的往后张望。
乔晚身边的贵女们还散发出一阵骚动,推推搡搡的小声嘟囔着镇北王到底是在看谁。
乔晚揪着帕子不敢抬头,但沈清婉探究的目光早就迎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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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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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弓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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