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云霞卷着金边,此刻正值打工人下班的晚高峰,人流涌动,风穿过少女的发丝,每一帧都美得像是一副油画作品。
“果然只有在上学的时候才能看到这么美的晚霞。”程置总是一边哀怨着学习苦,另一边又拿着让人恨得牙痒痒的好成绩。
“神经。”宋佳佳翻了一个天大的白眼,忙着收拾文具的同时嘴也没闲着,与程置一人一句,喋喋不休个没完,“不上学的时候就顾着看美女了,你这种俗人能看到个屁晚霞。”
木倾迟的校服松垮垮穿在身上,书包却是规规矩矩地双肩背着。
她收拾得快,耷拉着眼皮安安静静地在一旁等着,偶尔话题抛到她的时候扯嘴轻笑,并不作答。
宋佳佳总是说她这个人懒不是没有依据的,木倾迟每天都是无精打采的样子,就算是睡一整天也是这副模样。
“宋时钧组了个局,一起去玩玩?”程置旁若无人地掏出手机,对着她发出邀请。
没别的原因,她永远是别人眼中最会玩的一个女生,他们的圈子里木倾迟甚至算得上一个小中心。
她点了点头,熟人组的局她一般都不会拒绝。
宋佳佳也嚷嚷着要去看看宋时钧又搞了什么名堂,宋时钧这个哥哥对于宋佳佳而言就像是个野生的一样,两人合不来,有他没他都一样。
宋佳佳自己怕是不知道,她对程置的心思那么明显,算盘珠子都快崩别人脸上了,也就这两人心大的还傻呵呵的当局者迷。
程置低头回完信息无意间撞上了周赐的目光,“要不周赐你也去玩玩?”
两人前后桌那么久了,不邀请不太好,而且周赐这个人好像也挺好的,脾气温和,学习更是压他一头,他还挺欣赏这个人的。
但周赐这样的三好学生,每天除了做题没见他对别的事感兴趣,应该不回去吧。
“好。”
“……”
“啊?”程置傻了,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只是我不太会,可能要劳你们费心多照顾了。”周赐背起书包,又补充:“我也想去看看你们的世界。”
“……呃,那就去吧。”程置总感觉怪怪的,尤其是后面的那句话,就好像是对另一个人说的。
木倾迟抬眸,少年逆着光,她看不清他的神情。
—
一家私人酒吧里,以宋时钧为中心分坐在两边的约莫十来个人,大多都是男生,有一两个女生她并不认识,估摸着是哪个男生新谈的女朋友。
“好久没见木木了啊……”
“你懂什么,木木在学习……”
……
众人吹着口哨,有来有回地调侃她,看到身后跟着的周赐都 不约而同地挑了挑眉,他们这几个人都不坏,但就是有些过分爱玩,总喜欢整蛊新人。
一个女生率先开了口:“木木后面跟着的帅哥是谁啊,长得很帅诶。”
没等木倾迟回答,一边的男生就接过话题,“我认识,以前初中时候的万年老二嘛。”
木倾迟微低着头,呆呆地看着脚尖,就知道会遇到这种嘴贱的。
熟悉的人都知道这是木倾迟发火前掩饰情绪的前兆。
宋时钧看了眼木倾迟,不情不愿地开口解围:“是不是搞错了,他才是当年的中考状元,上次联考我的综合成绩也没考得过他。”
提出话题的几个人这下算是尴尬住了,宋时钧和周赐可以说是毫无交集,没有私交那就是事实。
宋时钧挪了挪,木倾迟习惯性地在他身旁落座,桌子上的酒看样子是他新调的,只是味道不太好。
不得不说宋时钧是她接触过所有男生里接近完美的那一个,没有人不会为他的存在而感到惊艳,好像莫名的喜欢都像是命中注定一般合理。
一群男生笑呵呵地开始玩游戏,两个人掷骰子,谁输谁就要从面前的卡牌里抽卡执行卡上的内容,不愿意就要喝酒。
这样的游戏玩久了都没什么激情,彼此之间知根知底的更是没什么好问的。
宋佳佳是宋时钧的亲妹妹,没什么人为难她,于是同样是后加入的周赐就成了一群人取乐的中心。
周赐一个酒桌上的新人不懂什么弯弯绕绕,被一群人耍的团团转。
第一张卡牌:“说出自己喜欢的人的名字。”
不知道是没有还是不愿意说,喝了一杯酒浅浅带过。
第二张卡牌:“和一旁的女生热吻。”
依旧是喝了酒。
……
后面的卡牌十张有九张都是难以达成的,坐在周赐一旁的女生片头补了补口红,轻扯了他的袖子,一副为大义牺牲的样子,周赐看着女生没有下一步动作。
周赐的眉眼很干净,棕色的眼睛总是给人一种忧郁的感觉,酒吧里彩色的灯光打在他的身上,如琢如磨,淡漠出尘。
对面的女生很漂亮,走的是性感路线,追捧者不在少数,只是周赐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情|欲,她甚至觉得这个少年的眼里根本没有她。
周赐显然是有些醉意了,就在女生以为这次能成的时候头顶响起了淡淡的女声。
“让一下,你这位子我觉得不错。”
只一个眼神,女生就心领神会——这个帅哥是木倾迟护着的。
如果换个座位的话那就是宋时钧的旁边,宋时钧不喜欢和不熟的人挨太近,平时可坐不到那个位置,难得能离得近些,何乐而不为呢。
“木木姐,你坐。”
女生很识趣,见宋时钧端着酒杯勾唇浅笑看向木倾迟的方向,立马将位置让了出去。
木倾迟按下了周赐即将端起的酒杯,对着另一边和他玩游戏的那个男生:“没说吻哪儿是吧。”
“嗯?”
“对!对!对!随便哪儿,只要是吻了都作数。”
男生反应过来瞬间有些激动,毕竟有关木倾迟的事情都是难得一遇且百闻不如一见。
程置也来了兴趣,没见木倾迟以前那么爱管闲事。
这搁以前别说是他了,就算是宋时钧被人灌酒也没见她下场解围,难不成好学生都有这特殊待遇?
“我只帮你这一次,下次别来了。”木倾迟把手递过去,神情淡淡,没什么明显的情绪,但周赐总觉得她心情不好,似乎是在生气。
递出去的右手被顺势牵住,两个人的体温都偏低,却在相触的那一刻莫名发热。
和她预想的不一样,吻落在了白皙瘦弱的手腕上,而非手背。
她的手腕上有一道浅而淡的白色疤痕,那是她过往的伤心事,周赐偏偏吻的是那儿。
包间里的氛围热闹到了极点,在他们看来这是一个好学生的大戏。
宋佳佳那时还是一杯倒的酒量,靠在沙发的靠背上昏昏欲睡,一旁的程置却看得清楚,周赐吻木倾迟手腕的时候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她,而后闭了眼。
这是他所熟知的那个周赐该有的神情吗?
那分明是达到顶峰的痴迷。
程置有一种预感,木倾迟只要稍作回应,周赐就会被弄得神魂颠倒、无法自拔,往后遇到的所有异性都将黯然失色。
“别和他玩了,我陪你玩。”
木倾迟回过神来迅速抽回手,笑吟吟地看着挑事的男生。
对面的人摆了摆手:“木木姐,别啊,就是闹着玩的,不至于吧。”
男生是小团体里的熟人了,别人不知道,他是知道的。,木倾迟之所以很少下场玩不是因为她菜,恰恰相反,她下了场就没别人什么事了。
“是啊,我就是和你闹着玩的,不至于玩不起吧。”她轻轻掂量了手中的骰子,这群人仗着周赐是个新手,用的骰子都是出老千的。
男生心一横,天大地大,面子最大,玩就玩,他输得起。
一连玩了十几把,回回都是喝酒,最后一次想着蹭蹭好兄弟宋时钧的运气,结果宋时钧帮他抽了一张八百年都没什么人抽到的“连喝十杯酒”,差点喝吐。
面子固然重要,要是真喝出问题那就不值当了,千说万说木倾迟才一脸意犹未尽地放过了他。
“头疼。”木倾迟按了按太阳穴,转身看向周赐,“送我回家吧,顺便醒醒酒。”
两个人出了包间,男生皱着眉问宋时钧:“不是,她玩之前喝多少啊,这就不行了?”
“一杯,准确地说是一口。”
被灌酒的男生满脸的震惊:“一口?就一口?!!!”
“把我灌成这样,她喝一口就跑了……”
宋时钧不说话,眸光低沉,端起木倾迟喝过的那一杯直接了当喝了一大口,是不好喝,但浓度并不高。
认识了那么久,她依旧是那个不会说谎的木倾迟,喜恶分明,不喜欢的永远是敷衍带过,连找个像样的理由都不愿意。
她是个矛盾的个体,对她的评价也是很严重的两极分化,不喜欢的恨得牙痒痒,喜欢的人又将她奉到最高。
这也是她迷人所在。
—
幽静的街道里时不时窜出几只流浪猫,年久失修的路灯忽明忽暗,路边有正在收摊的小贩,少女背着双肩包,仰头任风吹打着面庞,在鼻尖留下转瞬即逝的花香。
男生规规矩矩地穿着校服,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无与伦比且独属于少年时代的青涩。
木倾迟一转身,身后的周赐却消失地无影无踪。
“周赐?”她试探地开了口,回答她的只有无尽地沉默。
她在幽静的街道里迷失自我,哭得几乎要发疯。
忽然天光大亮,木倾迟惊坐起身,灰色没有生气的房间里,唯一的一束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打在她的眼角。
周赐站在一片昏暗中静静地看着她,安静内敛的脾性,干干净净的皮囊,无处不与少年时代相似。
少年时代的周赐是被木倾迟亲手杀死的,周赐可能一直在怨恨她,他不会原谅她的,他们大概是回不去了。
都说时间会给出一切问题的答案,可这五年来她似乎一点长进也没有,依旧什么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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