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迷迷糊糊关闭闹钟，他盯着纯白天花板醒神，压抑再睡去的**，鼓励自己下床。
家里很安静，阳光照在瓷砖上。江素兰自从经历上次一遭，便审请调成白班。
夏清慢吞吞洗漱，脸上滑落水珠，带走困倦。他移步回房间，床上横七竖八躺着他精心挑选的衣服，他解开睡衣扣子，一件一件拿起来向身上套。
塑料红镜映射出omega脸庞，一张看着乖巧，实则内含妖艳的脸。夏清对着镜子作鬼脸，权当锻炼脸部肌肉。
总算是把自己收拾的人模狗样了。
夏清小心翼翼背上电吉他，但凡这种小贵玩意儿坏了，足以让他心碎一段时间。
清晨的天总归带有寒意。小区里多是早起上补课班的孩子们，朝九晚五的打工人，鸟儿盘旋枝头叫着。
这么充实的假期，着实少见。
倘若不是担心找不到路，他宁愿多睡会。
夏清与一群学生共同出了小区大门，他全神贯注摆弄手机导航，一不留神就被撞了。他抬头没抓到撞人的，反倒是听见了几人的讨论声。
“我艹，不是说电线杆旁边只有精神小伙吗？怎么那儿是帅哥！？”
“精神小伙不也有长得帅的？”
“再看多少遍，帅哥都不会是咱的，反倒是公交车要走了。”
几人一听这话，哪儿还顾得上什么帅哥，一溜烟跑去赶公交。
夏清寻思这老小区还能有帅哥？他倒要看看有没有贺源山帅。他朝电线杆旁一看，呦嘿，熟人。
不过大早上…贺源山跑这儿来干什么？
明明困的要抱住电线杆睡了…
夏清揣手机进外套兜，蹑手蹑脚对着贺源山方向前行。不曾想刚碰面，就与贺源山来了个对视，自己一下子钻入黑眸中。
贺源山回神：“早上好。”
夏清双手叉腰，质问：“大早上…来这儿干嘛？”他舌尖掠过尖牙，开玩笑说，“专门来等我呢，你要离不开我了吗？”
“嗯，等你。”贺源山已经被他挑逗习惯，现在看…更有撒娇意味。
随后，他又说：“黎洵说你是路痴，打着导航都找不到路。”他视线扫过夏清，“我怕你丢了，就没有这么好的你当朋友了…”
“没有这回事！我能找到路…”
贺源山扯动衣袖：“我找不到路。”
“麻烦同桌带我找路。”
夏清没预料到贺源山操作，愣神片刻，便答应了请求。
夏清肩膀上突然变轻，贺源山将电吉他背在自己身上，语调欢悦：“我来背吧，当感谢同桌的辛苦费。”
alpha身姿本就带有少年时期特有张扬，一背上电吉他，活脱脱男团门面。
“诶，贺小同学，咱俩一起去，黎洵他不会怀疑吗？”夏清调整步幅，小步跟上，“我倒也没那么聪明…”
“我在楼底等许嵩。”贺源山站在街边伸手拦车，“你可以先练会儿。”
黄绿色出租车看见猎物般，一甩尾便停留在路边。
贺源山拉开门把，侧身让出位置：“你先上？”
夏清实在佩服贺源山运气，高峰期能这么快打到车，想再说几句话都不行。
窗外景物快速闪过，风吹得夏清头发张牙舞爪乱飞，偏偏他极喜欢坐车吹风，两手搭在窗边久久不动。
他再次琢磨黎洵那一番话，如果真的是喜欢，该怎么办…
该怎么向贺源山描述爱，他又是否会接受。
“夏清，你理理我。”贺源山抱着电吉他窝在车内小角，“狗尾巴”低垂。
夏清缩回迎面吹风的头，看向撒娇“小狗”，厚脸皮说：“不一直有理嘛，贺小同学～”
“还有多久到？”贺源山抿唇，看起来脸色不妙。
“不舒服吗？”夏清按下按钮，透明玻璃缓缓上升，“不会真感冒了？”
他探手摸向贺源山额头，嘀咕：“这也不烫。”
贺源山声音黏糊：“晕车…”
夏清不由自主想到网上视频说，安抚性信息素对晕车极其有效。他现在不在学校，脖颈后也没贴阻隔贴，释放信息素很简单。
贺源山看起来…真的很难受，自己就再当次好人。
风信子气味一缕一缕涌进贺源山鼻腔，使人归于自然平静。贺源山垂下眼皮，挡住眸中笑意与得意。夏清或许正因为贸然释放信息素而感到不安，不过没事，因为司机是beta，车内只有贺源山能闻到。
恹恹声音在车内响起：“谢谢你，同桌。”贺源山自责说，“麻烦你了…”
夏清望向贺源山恢复红润的脸庞，连声说：“没有没有。”说实话，他也不清楚为什么起效这么快。
不多时，两人便到了目的地。小区大门牌匾上刻写着云城公馆几字，修建极为豪派。
两人并排走着，就与普通恋人散步一样。临到7号楼，夏清不知怎的抬起头，细细注视贺源山双眸，贺源山当然也感受到了，他没言语，只是轻轻低下头来方便夏清。
依旧是黑眸，有着与初见时一样包容万物的平静。但夏清肯定，他比初见时更多了一分情愫。
至于是什么情愫，暂且未知。
“贺小同学，有人说过，你的眼睛很好看吗？”
“你认为呢？”
“好看。”
“现在有了，他正站在我眼前。”
夏清无意间勾动唇角，贺小同学撩人技术又在疯长。
他接过贺源山递来的电吉他，转身朝7号楼走进。电梯门恰巧开了，夏清迈进。
倘若，真告白了，贺源山也能想个其他法子搪塞自己吧。
毕竟…他那么聪明。
显示屏上的红色数字不停跳动，跳到8时，电梯门打开。这里是一梯一户，出了电梯门就是黎洵家门口。
黎洵做事风格与他性格相当，一样大大咧咧。房门大开，黎洵抱着猫从客厅走来，看见电吉他，眼底流转重见故友的难以置信。
梨子也很来事儿，从黎洵怀中跳出，尾巴一颠儿一点儿跑去沙发上舔爪子。
“小夏，你追人真是用了心。”
“追人用心的可不是我。”
黎洵笑笑不说话，接过电吉他，便先自己去房间里连接其他设备了。
夏清来这儿，倒也还自在。他将脱下的鞋子摆放整齐，换上黎洵准备的鞋子。梨子好奇凑上来嗅他，大尾巴挠得他直犯痒痒。
小区里的栀子花开得艳丽，引诱蜜蜂绕着转。
贺源山靠在墙面，看着屏幕弹窗。
[超级无敌暴龙战士：学霸，你知道我的心情吗？我感觉幸福就在眼前！]
[超级无敌暴龙战士：你说黎洵会答应吗？我好激动，我的第六感告诉我，他一定会答应。]
[？。：你还不来，他万一被夏清勾引跑了，你要伤心。]
[超级无敌暴龙战士：我马上来了，反正伤心的肯定不是我。]
不见其人，先闻其声。
许嵩声音嘹亮：“学霸？”
贺源山摆烂般招手回应，手机不合时宜跳出夏清消息，是一段视频。
骨节分明的手拿着拨片，卡卡顿顿弹完几句《鸟之诗》，很不熟练，却一看尽了力。视频很抖，大多数时候拍得是整个人，omega眼神专注，两手搭配生硬，偏偏一张脸盖过所有。
许嵩在一旁酸溜溜说：“学霸，你好福气。”
黎洵将手机抛向夏清，酸溜溜说：“小夏，你好福气。”梨子赞同般喵呜一声。
夏清瘫倒在床上，他没想到这么累，不过他也没忘了任务。
“黎洵，你觉得这把电吉他怎么样？”
“还行吧。”手中却迟迟不愿放下。
“生日快乐。”
“突然说这个干嘛。”黎洵倏然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睛中波光粼粼，“小夏，你花了多少钱…你还够用吗？”单薄眼皮撑不住主人的情绪，泪水颗颗浮现。
夏清撑起身子，拇指拂去泪水，哄道：“别哭了。”
“主意是许嵩提的，他出的大头，我没出多少钱。乖，等会他来了。”
黎洵哽咽小声说：“你什么查觉到我喜欢他的…”
“这是秘密。”夏清看了一会黎洵，说，“你能觉得我喜欢贺源山，我还不能觉得你喜欢许嵩啦？”
因为你真的很久没对人敞开心扉了。
说曹操曹操到。门铃作响，黎洵双手上阵抹去眼泪，拖鞋都没穿，光脚跑去开了门。
许嵩看见心上人泛红眼眶，说：“变成哭包了？”
黎洵啍气：“你不正经。”
贺源山打断气氛：“我还在呢。”
黎洵登时脸红八个度，刹那间手忙脚乱：“请进请进，外面冷，哦，不是不是，外面热。”
说完就抱起猫找夏清去了。
许嵩责怪贺源山：“学霸～小的也想感受恋爱氛围。”
“我现在也想感受…”
几位青年对做饭一窍不通，于是纷纷同意点外卖。
一款猫猫样式的蛋糕摆放在桌面，梨子正歪头歪脑观察“同类”。
贺源山首先打破一言不说的氛围，“黎洵，这…是生日礼物。”他递上一个小礼物盒，里面装着五枚拨片，这是他能拿出来的最好的。
“谢谢—”黎洵将差点脱口而的小夏男朋友咽回去，“贺同学。”
梨子似乎觉得不会动的“同类”很无聊，毛绒绒的从沙发后面绕到许嵩身旁。小爪子搭在许嵩胳膊上，蓝眼睛闪的明亮，粉鼻子不停嗅来嗅去，尾巴扬起。嗅了半会，动作倏地停下，后脚一蹬，前脚就踩在许嵩头上了，颇为满意喵呜一声。
只是可怜许嵩疼得龇牙咧嘴。
门铃再度响起，?洵趿拉拖鞋小跑去开门，KFC香气顺着门缝钻进来。
窗外太阳落下青山，火烧云与群山共舞。车辆在澄黄街道行驶，离别即将到来。
梧桐叶摇动，贺源山偷偷瞟一眼夏清，开口说：“歌很好听。”
“一段一段录的。”夏清舔了一口冰淇淋，香草绽放于口腔。
“你喜欢就好。”
清风飘飘然掠过两人，再次到了熟悉车站。
夏清思绪万千，他有很多话想对贺源山说，唯独不知如何开口。
7路车迎着夕阳余晖驶来，梧桐叶的遮挡使得车顶光影斑斑。
“你要走了，贺小同学。”
语气带上夏清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挽留。
“你想让我留下来吗？”
不是疑问句，是带着答案所说。
夏清没有立刻接话，他咬下一口蛋卷，缓缓开口：“我怕你孤单。”
不是直白的回答。
“我也怕我孤单。”
两人再度并排走着，夏清极想在自己身上摸出几颗柠檬糖，很可惜，他身上没有。
这是一段无言的路途。
夏清站在绿色大铁门旁，衬托得他肤色更白几度。
“贺源山，拜拜，手机联系。”
“再见。”
夏清残留的信息素陪着贺源山走过接下来的路程。
贺源山坐在椅子上，桌面摆放练习题。他已经刷了好几页，手机却没依主人心思，仍旧孤零零躺在那儿。
他拉开抽屉，透明小盒中剩余的糖果不多，他拣出一颗糖果，指尖剥开糖纸，口腔涌入柠檬薄荷香甜、凉爽。
手机响起清脆声响，撩逗贺源山心弦。
[你信息素真臭：贺小同学，你是不是在ZC。]
他没把自.残两字打出，而是用了缩写表示。
[？。：是。]
[？。：你会讨厌吗？]
[你信息素真臭：贺源山，不要再伤害自己，好吗？]
[你信息素真臭：能答应我吗？]
之前的日子，你没有能倾诉的人，现在有了，你可以向我倾诉。
贺源山消息回得很快—
[？。：好，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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