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天地间,独留这一方天地,这地方实在是冷了,湖水冰封着即将到来的春日,抬眼万里不见流水,一座小亭更是单单立在湖中心。
剥开层层厚雪便是此处。
寻常人不会在冰天雪地来到此处,
陈岁安谢绝柳云溪的邀请,擅棋者光凭下棋者的习惯棋数便可认出他是谁。况且他内在的壳子对这种雅兴的东西实在不感兴趣。陈岁安看柳云溪自己和自己下棋,垂眸思索的样子让陈岁安不自觉放轻了呼吸声。
“小友,我有一事冒昧请求。”柳云溪没有选择拐弯抹角,落下一子,抬头看着正放空自己的陈岁安。
“嗯?何事。”陈岁安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神游天外,勉强听清后正色道,“云溪,但说无妨。”
柳云溪淡淡的牵扯了一下嘴角,看少年故作老成的样子,倒是可爱的。
“我此番本是有要事来拜见安王爷,只是管家说王爷静养不便才在王府外徘徊了许久。”陈岁安目光移至柳云溪落下的一颗白子,以棋子喻人,白子就是柳云溪,而这黑子便是他陈岁安。
双方相互对立的黑白棋子似乎只有你死我活的局面,一切都掌握在他眼前柳云溪手中。
“小友,可是安王的贵人?”
说是贵人倒也是给他面子。
陈岁安撑着脸有些困倦,眼皮控制不住的耷拉下来,目睹黑子在柳云溪手里逐渐占了上风,良久才点点头,抬眼看着手执白子的柳云溪正蹙眉思索。
“乏了?”柳云溪细细摩挲白子许久终于动了动,两指本要在黑旗陷阱中落去,陈岁安看的入迷差点出声提醒,只见那只手忽而又转向别处——白子绝处逢生。
柳云溪见陈岁安的情绪随着他的指尖跌宕起伏眉眼微不可察的弯了一下便转瞬即逝。陈岁安看这棋局是越看越不明白,摇摇头,“没有,我太放松了就会犯困。”
“小友可愿帮我。”
陈岁安看柳云溪开始摩挲黑子举棋不定,年轻貌美,千年一出的人才柳相,定然是有十足的把握才会开口。
“自然。”陈岁安半晌才开口,柳云溪并不着急落子,他静待着陈岁安下一句“只是为何柳兄觉得我有这个能力帮助你呢?”
年纪轻轻说话却是毫不客气。
柳云溪另一只手轻敲棋盘,眼眸浸满柔意,“白棋落败已成为定数。”
陈岁安伸手截住那要落下的黑子夺走,语气颇为无奈,“你这棋下得有失偏颇。”
陈岁安皱着眉,然后一脸认真的说:“书信一封到安王府就可。”
柳云溪微微颔首,看着陈岁安将黑子落入角落有些讶异,耳畔传来少年有些青涩的嗓音,“我虽然不懂棋,但谁输谁赢还是看得出。”
不知为何心念一动柳云溪就已经抬手摸了摸少年的头,陈岁安先是有些不知所措即而灿烂一笑。
柳云溪也回之一笑。
柳云溪早就派人去安王府查探,安王的确在静养。不过,却发现另一件有趣的事情。柳云溪瞥眼看见睡得四仰八叉正舒服的鹦鹉。
只是,陈安,陈安。莫非安王真有这通天的本事,扮做一个少年来试探他。柳云溪忽觉出些遗憾的滋味,又觉得可笑,他居然也听信那铺天盖地的荒唐谣言。
那人定然没有这么多闲心特意来逗弄他才是。
“天色已晚,小友的家丁也后来许久,我便先行一步。”说着抬手将棋盘角落的黑子放在了陈岁安手中道一句“落子无悔。”后便起身带着小厮翩然离开。
陈岁安直到望不见柳云溪上背影,才收回目光,轻轻握住躺在手心冰凉的棋子,许久,圆润的黑棋已有些许温热。
邓九上前递来一个暖手炉,陈岁安笑了笑,谁家家丁武功高强到如此。陈岁安打定心思想要捉弄这面上一脸正经的人。
“我是谁?”
“您不是安王。”邓九一板一眼的回答。
“哈哈哈,那你来作甚。”
“……”
“好了不逗你了。”
邓九摇摇头,他抬眸看陈岁安笑得开心,也就只有陈岁安愿意坚持不懈的戏弄一个了无生趣的木头了。
“王爷您的鸟被带走了。”
“嗯?”???
陈岁安反应半天才明白邓九的意思,望了望柳云溪离开的方向,明着也不好要回来。柳相还会缺一只嘴碎的八哥不成?
回去的路上邓九汇报了柳云溪派人来查探之事,陈岁安只是笑笑,说了句,“莫不成我府上有什么宝贝?”
“是为王爷而来。”
陈岁安眨眨眼,指了指自己,“我?你觉得本王是个宝贝吗?”
邓九面无表情,陈岁安放弃让他感受到自己是个风趣幽默的人,结果邓九思考许久坚定的蹦出一个字,“是。”
陈岁安一个不留神脚下一滑。
陈岁安自然不能光明正大的走近安王府,翻墙而入,只见安伯举着灯笼站在老榕树下侯着见了他便笑嘻嘻的迎了上来。只是安伯身旁边的人有些奇怪他的身份,忍不住看了几眼,陈岁安用眼神询问安伯,安伯用力拍了拍那人的脑袋,“他不会乱说话的。”
陈岁安点了点头,也不知对方有没有看出自己身上穿着的衣是他的。
安伯笑了笑,拖着没眼力见的侄子退下了。
“王妃今夜行动。”
邓九从暗处现身。
陈岁安还是点点头,明天就得去见保命符天子了。
“邓九,你想走吗?”
邓九毫不犹豫利落的跪下,这是表忠心。陈岁安抬眼看着天上已经高挂的明月,他,料想是自己多嘴一问。邓九作势要磕头,陈岁安伸手轻抵住他的额头,“不必,本王不过随口一问”
“我可能是冷得糊涂了。”
邓九沉默不语。
“属下发誓,生死都只追随您。”
陈岁安头也不回的离开,对着块木头,多说无益。只是陈岁安每每想起莫名怅然,这枯木发芽他终是没见到。
用完膳,陈岁安通过系统恢复容貌后睡得很香。外面却是暖如冬日,他闭眼在逼近的火光中睡得安心。
半梦半醒之间,听到了刻意放轻的呼吸声,猛得睁眼看见床前有个小小的身影。
……
“豆豆……你怎么不去乖乖睡觉?”
“阿爹,阿娘说带我去玩,我可以带着小八爷一起去吗?”
“自然,府上的东西你都可以带走。”
陈岁安没了睡意,摸了摸豆豆的小脑袋,对一个孩子他自然是心生怜爱的。
“谢谢阿爹……”
陈岁安坐起身将陈豆豆抱入怀中轻声哄着,外面的人似乎才察觉火光,惊呼声从四面八方传来,炙热的温度一点点逼近。
“走水了!快来人啊!走水了!”
“走水了!快!快去叫人!”
“这边!快点!”
陈岁安抬手捂着陈豆豆的耳朵,邓九推门而入,目光在陈豆豆的脸庞上停留,“周围的下人已经屏退了,只是来了许多作乱的探子。”
“谁派来的?”
“尚未查明,都是死士。”
……
陈岁安摘下自己腰间的玉递系在陈豆豆的腰间,捏了捏他熟睡的小脸,将孩子抱起递给邓九。
“出城门恐怕不易,守门将是老安王旧堡,有此玉可畅通无阻。”
这安王府又是刺客又是走水,邓九一路护着怀里的陈豆豆冲了出去。
邓九很快就折返回来了,他沉默的看着陈岁安面无表情的擦拭着自己的剑,“本王也该练练身手了,不然什么人都敢伸手过来参和。”
邓九不明白安王为什么要同意叶诗烟的计划,叶诗烟的助力不痛不痒。对于邓九来说叶诗烟更似一个疯子,陈岁安却说,“把那树上的鸟雀捉来关在笼子中,非我所愿。”
邓九后来无事便常常注意略过的鸟雀,也后知后觉的发现安王说得不只是叶诗烟。
柳府
“公子带回来一只八哥,看见了没,好生漂亮!”
“公子一向不喜欢这种玩意儿的。”
“诶,你们不知道,这可是公子领着来的少年带着的,我看那少年比这八哥好看得很。”
“阿木,你瞎说,谁能比公子好看了去!”阿木和平日要好的几个下人笑作一团。
“不过这鸟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带回来了……”
柳云溪早已成府,这些下人都是柳母不放心亲自己挑选,虽然性子跳脱做事却是细致体贴。平日爱聚在一起闲聊八卦,柳云溪不计较这些,也不管他们如何议论。
倒是羞愧,觉着喜欢便把别人心爱的鸟雀带走,实在不是君子所为。
捉着这八哥走了一段才松手,本来觉得稍走远便会离去,结果倒是跟着回来了。这下好了,叫人听了定是要落下个笑柄。柳云溪忽然想到白日里的少年,蓦然一笑,挥手让提来鸟笼的阿木退下。
接着伸着手指摸了摸八哥的头,问它:“不回去了吗,那便歇息在我府上,若是想走,随时都可。”
八哥歪歪头不理会他,站在笼子顶好似在四处打量。柳云溪也抬头看向周遭,这柳府只抵得安王府四分气派,不知入不入得了看惯了王府的鸟。
柳云溪眉眼弯下唇角微扬,“着实有趣。”
云溪的由来:
“道由白云尽,春与青溪长。时有落花至,远闻流水香阙题。”……——唐·刘昚虚
山路被白云隔断在尘境之外,春光宛若清清溪流源远流长。不时有落花随溪水飘流而至,远远地就可闻到水中的芳香。每当太阳光穿过柳荫的幽境,清幽的光辉便洒满我的衣裳。
资料来自百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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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安王爷的伟大计划(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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