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裴正清像暴风雨中被人踢了一脚的可怜小狗，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屁股，结结实实的坐在明棠海的被子上。
“棠海冷了是吧？我来给你盖被子。”裴正清挪空了屁股，抢着给他盖被子，嘴里还一边念叨。
“挺大个人了，我不在你身边，你也得学会好好照顾自己。我这几日忙着修桥，等忙完了我再好好陪你。”
明棠海听了那话不作答，默默地把被子又往下蹬了蹬。
裴正清知道他生病了，内热贪凉，怕他又严重了，又把被子拉了上去。
明棠海叹了口气，一把握住了裴正清的手说道：“正清哥，我是真的热。”说罢，精壮的胸膛又露了出来。
裴正清心无杂念，只觉得明棠海现在这副模样可怜坏了，低着头直念叨着罪过罪过。
明棠海方才闷在被子里是挺热，现在也确实觉得冷，语气里莫名地带上了一丝幽怨：“正清哥，你怎么都不看我？”
裴正清心里怎么可能会一点龌龊想法都没有呢？
把他的眼睛挖了也没用，他现在光听着明棠海的声音，都能想象出他现在是一副什么模样——能叫他脸红心跳熄了灯就变禽兽的模样！
裴正清坐立难安，金刚经已经在心里念上了。
裴正清不理他，明棠海有些失落，默默地躺了回去，老老实实盖上了被子。
现在这天，确实还有点冷。
“棠海，梨花酥白白胖胖，好吃得很。只是太费心神了，下次叫宫人去做便好。若是，你实在想亲自动手，就叫上我，我想和你一起做。”裴正清觉得不能再任由着自己胡思乱想了，便岔开了话题。
如果不是在说做点心就好了。
明棠海躺在床上，抿着薄唇，眼里是一片清冷与黯淡。现在的裴正清虽说比以前好了不止一点半点，但是还不是他心里想要的。
裴正清没见他搭话，抬头望了他一眼，明棠海的眼神里有一丝说不清的茫然：“你准是忙糊涂了。就是张元盛送去的梨花酥，你看你。”
“哦，是嘛。”明棠海显然没什么精神，有些敷衍搪塞。
是裴正清一眼就能看出来的那种。
裴正清知道他心里有心结，若是不解开，必定郁结在心，伤身伤神。裴正清今日能舍下一切跑进宫来看明棠海，也是为了这一点。
他觉得，千错万错，都不该是明棠海的错。
明棠海理应在这段岁月里，享受本该属于他的幸福，而不是因为现在的裴正清，气坏了身子。他躺在床上病殃殃的，连裴正清看了都心疼得要死，更不要说原主了。若是原主知道他让明棠海受了这么多委屈，会不会气得从时空里爬出来找他算账。
“棠海，你不要多心，我...我，我始终都是爱你的！我知道我自从落水失忆后，性情大变，很多时候我都忘了我是你的夫君，不知不觉就伤了你的心，你不要怪我...”
裴正清一脸的诚恳，眼里的体贴温顺叫明棠海一时如痴如醉分不清真假，若不是手心里传来的瘙痒，明棠海差点以为自己在做梦。
“正清...”
“病了就不要说话了，好好歇息吧。等你好了，我带你去看我造的桥。”裴正清一笑，露出一颗小虎牙，俊朗的脸上闪过一抹调皮。
明棠海在裴正清面前本就温顺，现在心里更是软得跟什么似的。
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这不就是他一直想要的吗？他等了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面前这个人吗？
但他是明棠海，他有最坏的一面，他永远不知足。
谁都不知道，高高在上的天子，守着偌大的皇宫，心里是何等的凄苦。
因为他得不到他想要的，得到了他就要得更多。
“正清哥，你看你都瘦了，肯定是没休息好，和棠海一起躺着歇息吗？”明棠海话说得很动听，手里全是汗，紧紧地抓住了被子。
裴正清不疑有他，爽快地答应了：“好好好。”
能有这份心就好了，明棠海也没真的指望裴正清上来和自己一块躺着。只听得耳边布料的摩擦声，明棠海悄悄探出头，就看见裴正清褪去了外衣，再往他床上爬。明棠海赶紧往里面挪了挪，给他腾位置。
裴正清倒也没多想，他这几日确实忙得很，都没怎么好好睡一觉。皇帝的床榻就是不一般，又软又舒适，裴正清恨不得一沾枕头就睡着了。事实上，他也确实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他睡得这般快，明棠海心里还盘算了好些话没有和他说。一抬眼就是裴正清放大的俊脸，明棠海咽了咽口水，喉结上下滑动。
宛如梦境。
耳边渐渐传来裴正清均匀的呼吸声，明棠海不放心，还是伸手试了试裴正清，见他真的睡着了，才安心地在他脸侧落下一吻。
裴正清，你要永远爱着我。
明棠海闭眼前，脑子里全是这句话。
不得不说，张元盛确实是个好奴才，他回来的时候，两位主子正好睡着了。他内心窃喜，感叹自家小皇帝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张元盛就守在大殿外，眉头一挤，突然就想到了什么，惊愕地往里边瞧了瞧。随手就招来一个小太监，附耳几句。小太监一听，神色古怪，不敢多言，转身利索去了库房支补品。
裴正清一觉睡到天黑也没醒。
明棠海睁眼的时候，大殿内一片漆黑。他眨了眨眼，有些酸涩，眼前像是被蒙上了一层布。明棠海清醒了一会，正欲起身，发现浑身动弹不得，裴正清正死死地扒着他不松手。
明棠海欢喜得跟什么似的一样，眼睛里柔和的仿佛能滴落春水，他摸着裴正清的脸，爱不释手，最后在他唇上吻了一下才肯罢休。
裴正清扒得很死，明棠海废了好大劲才没弄醒他。
明棠海手持灯盏，信步来到殿外，见张元盛在逗弄鸽子，轻咳了一声。
张元盛和灰鸽子都住了动作，接过了灯盏对着明棠海行礼。张元盛肩膀上的灰鸽子，黑黢黢的小眼睛，像是玛瑙一般皎洁，它对着明棠海眨了眨眼。
“赏。”明棠海单单撂下一个字。
张元盛和他的小鸽子就眉开眼笑的，对着明棠海一个劲的道谢。
“张元盛。”
“奴才在。”
“再宣太医来。”
张元盛疑惑开口：“陛下这是怎么了？”
明棠海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喉咙里面像是塞了把沙子一样的难受，脑子也有些昏昏沉沉：“大抵是真的病了吧。”
这下张元盛再不敢怠慢，忙叫了身边人去宣太医来。
明棠海幽幽吐了口气，身体虽不舒服，心里却是高兴的。不付出，哪来的回报，虽然代价是大了一些。这天还冷，特别是到了夜里，更觉寒冷，明棠海有些后悔一直蹬被子了。
“张元盛，那梨花酥，你从哪弄来的？正清挺爱吃的，夸了好久。”明棠海又想起了裴正清和他说过的，白白胖胖，香香软软的梨花酥。
“回陛下的话，那是奴才在民间买的。”
“请了宫里来，正清爱吃，朕得学。”明棠海说话时，嘴角带着一抹笑。这个时候，他是最开心的。
太和殿外种了许多果树，彼时梨花飞得漫天都是，空气里全是淡淡的清甜。外头已经起了风，风声裹挟着花瓣，飞来明棠海的手中，他轻松抓住后，便开始捏得粉碎。
张元盛看得直皱眉头，低头不再语。
裴正清睡得很沉，一夜未归。
鸭王急坏了。
它今日在塔吊上待了一天，又累又晒，裴正清也不知道跑哪里逍遥快活去了。它回家的时候本以为裴正清在家，谁知房间里冷冷清清黑灯瞎火，人影都不见一个。鸭王冷了脸。
也就元宝是个实诚孩子，知道它是他家大人的宝贝鸭子，给它留了饭。
“小鸭子，今晚你一只鸭睡吧，若是怕的话可以来找我。大人进了宫，现在还没有回来。方才张公公派人捎了口信来，说是不用等了。”元宝还是个半大孩子，脸上稚气未褪半分，说话也像个孩子，他哪里知道张元盛的话外意思。
元宝自从进了府，就成天围着自家少爷打算，操心他回不回来吃，回不回来住。不过裴正清很少夜不归宿，他便一直睡在外厢房。今日要他一个人睡，元宝有些害怕。
若是点着灯，定要费许多灯油，管家知道了一定会给他穿小鞋。元宝再顾不得其他，一等鸭王吃完饭，就抱着它去睡觉。
鸭王心里也没底，它不觉得裴正清会这么快转性，主动跑去皇宫陪明棠海，估摸着他多半是犯了什么事，被人揪住了小辫子，然后强行押进了宫，没准这会都已经下了大牢了。
鸭王睁着眼睛，左右睡不着，元宝倒是睡得安稳，打起了小呼。
鸭王叹了口气，事到如今，只能怪他命不好，选错了人。于是连夜给命中浪发了邮件：报告报告！原宿主即将死亡，鸭王系统即将穿越新时空绑定新宿主。
一直到凌晨，鸭王才合眼。只睡了一小会功夫，便被一个熟悉的声音吵醒。
“鸭王，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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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守得云开见月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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