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礼知道宗闻要静心养伤,吩咐府上人悉心侍奉,便起身去了军营。
谁也没有想到,哪怕魏王已经小心如斯,他凡是出入城中都有巡城兵马司的精锐在保护,一日出城的路上,正是李羽随侍护卫。不知从何处连发三箭,箭风直指魏王。这暗箭来得极快,第一箭射中了魏王坐骑的一只眼睛,骏马遭此剧痛,顿时就发了狂,直接就把魏王甩到了马下,接下来的两箭也已尾随而至,长箭劈空而来,直直插在了魏王的心口!
李羽看清魏王身上箭尾颤动的尾羽,声音也在发抖:“……是穿甲箭!盾牌手何在!保护魏王!”巡城兵马司顿时围拢在穆怿的身边,举盾相迎,可在此之后,却再无一丝的动静。穿甲箭要么以人力拉开强弓,要么就是被置于强弩之上,此时,魏王胸口涌出大股大股的鲜血,脸色发白。
在穿甲箭的面前,任何护甲都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只不过是伤得略轻些罢了。李羽发现魏王尚有气息,忙道:“速传医官!魏王遭人暗算,有圣上庇佑,定然无恙,若有人泄露今日之事,杀无赦!”
虽然李羽对此事下达了封口令,可毕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周围也有不少百姓亲眼看见,魏王中箭坠马的消息到底也没能瞒住,试想,若魏王安然无事,为何何接连数日,魏王也未能与众臣属相见呢?
魏王重伤,生死未卜,陇西城的局势一时间也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宗闻刚派人去武都送信,下人来报,许决求见,想是姻亲,宗闻便请许决进来。
许决来此不为别的,就是姻亲间的寻常走动。他的妻子宗氏和宗闻乃是族亲,自打宗闻受伤之后,许决的妻子宗氏第二日就过来看望过他,之后,宗氏也常让府上的人送来药材给宗闻补身。前些日子,许决忙于军中大比,未能登门,魏王受伤之后,诸多政事就此搁置,他倒比以往要清闲不少。
许决问候了几句宗闻的身体,然后说:“今日过来,是想和你告辞的。”
宗闻含笑问道:“你是要高升了?想你在边关数年,屡有战功,这也是应当的。”
许决道:“魏王请旨调我去江北大营,陛下令我以后在魏王麾下当差,过几日,我便要随魏王离开陇西了。”
宗闻问道:“不知魏王如今伤势如何?我这样打听他的事,你若是为难,也不必告诉我。”
许决道:“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魏王受了穿甲箭伤,差点伤及心脉,几乎就救不回来了,如今,他还从榻上起不来,魏王说等能起身之后,就坐车驾回徐州府。”
宗闻点了点头:“也不知魏王是得罪了谁,受此重伤,还差点丢了性命,真是可惜了。”
许决听宗闻说起这话也是面不改色,陇西官场的人心里都清楚,虽然魏王和宗闻保持着明面上的和气,可彼此之间仍是宿敌,说句犯忌讳的话,自从魏王意在陇西之后,就已经是宗氏家族的眼中钉和肉中刺。
河西府宗氏一族统治西南西北数十年,也不是魏王一人短时间内就能轻易撼动的,这一点,许决深有体会。
之前,魏王在陇西府的权力之争中略占上风,谁知那三支穿甲箭将他重创,凶手至今还逃逸在外没有找到,魏王受伤之后,他手下的监察司早已是红了眼,虽然,李羽在事后回忆起来,穿甲箭的方向似乎来自于平王府邸三重楼的方向,他们这些人也因身份所致,不能随意进入平王府,此事也只能这样不了了之。
在魏王离开以后,在陇西掌政的会是何人,这个答案早已呼之欲出了。
到了来年的二月末,魏王的伤势略有好转,在旁人的搀扶下,他能够慢慢地行走,只是因为伤势过重,还要休养。魏王受伤之后,他就命人递了折子去洛都,因为伤势过重,请辞陇西节度使之位。如今,皇帝陛下的圣旨发回陇西府,允魏王所请,令他回徐州养伤。
魏王离开陇西是走东门出城,一路上,盾牌兵一直都严阵以待,魏王突然道:“孤想去平王府看看。”
李羽知晓魏王心结未解,既是主上之意,他便令车驾改道,前往平王的府邸。魏王被扶着下了车驾,只见昔日雕梁画栋的亲王府邸已是破败不堪,积满灰尘,他执拗地想要登楼,李羽并没有阻拦,他以眼色示意部下随后跟上,自己则搀扶着魏王,一级一级踏上了台阶。
即便有万般不适,魏王仍是强撑着一口气,登临了三重阁楼之上,他站在那里,仿佛看到了当日自己骑马穿街而过,引弓之人在此迎风而立,拉满强弓,三支利箭一出,意在取他性命。
北风呼啸而过,魏王站在此地,仿佛听见了昔日两名少年轻快无忧的声音:
“公子的箭术真是本朝一绝。”
“我舞刀弄枪不如你,论箭术,你就不如我。”
魏王驻足良久,方轻声道:“走罢。随孤回徐州。”
魏王在陇西重伤后打道回府,此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西北,且不说陇西世家如何做想,宋国公世子宗秀听说后,也是久久不能平静。
“我如今算是明白……当年我父亲是何等心情。”
宗秀的父亲自幼就被册为世子,可惜他运道不好,在坠马中伤了腿,自此之后,他便一直郁郁寡欢,继而早逝。在兄长还没有过世时,宗闻就被立为宋国公府的世子。
不知群臣如何看我?这也是他心里在想的事,他的这位叔父宗闻,实在是……兄长活着的时候,他便能力压身为世子的大哥,现在尝到这滋味的,就成了世子宗秀了。
在去议事堂前,宗秀忍不住问身边的属官:“六叔去陇西府不到一年,就逼走了魏王,若换成是我,又能做成什么样呢?”
世子身边有一名姓张的属官劝道:“世子,魏王也在给陛下的奏折里说了,辜负陛下厚爱,可惜,被突厥人报复,这才回了徐州养伤。属下倒是听说,要不是突厥人对魏王放了几箭,六公子收回陇西,哪里有那么容易?”
张属官细细打量着宗秀的神色,问道:“不知世子有没有听说一个传言?是有关六公子的。”
宗秀道:“我已经听说了,据传六叔即将继任陇西节度使,这是本朝最年轻的节度使。朝中有梁王力挺六叔继任,此后,我宗氏一族执掌陇西,也是名正言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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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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