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昼夜颠倒,也不知道在天刚黑不久时这样做,算不算是白日宣*。
总之,一夜蒸腾。
隔日清晨,陆知秋刚迷迷糊糊要睡去,却听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与敲门声交替。
“嗯?”他怀里的少年懒洋洋地哼了声,却连眼睛都没睁开。
“我去看看。”陆知秋揉了把他那头微卷的红褐色长发。
他把房门打开,看见门外的情形,不禁一怔。
是卡尔海因茨和他的秘书,还有——几位警察?
“有事吗?”他这话是对着卡尔海因茨说得,而那个总是如幽魂般的男人却出奇地回避了他的视线,一张本就苍白的脸分外冷然。
一本警察证件横在了陆知秋眼前。
“陆先生对吧?我是警视厅的藤村警官。”
陆知秋皱了皱眉,不可谓不诧异:“你们……找我?”
领头的那位警官当即点了点头,再看向陆知秋,他面上竟浮现出几分不忍心的犹豫来。正惑然,陆知秋便听他说:“今日凌晨时分,我们在神光酒店1028号房内发现了一句被划花脸庞、身中数刀,最终死于失血过多的女尸。”
“经确认,死者正是知名女星,同时也是您的母亲——藤川抚子女士。”
“……”
如同平地劈下一道雷,陆知秋整个人都懵了。
他的目光扫过眼前的几人,最终又落在了卡尔海因茨身上。他喃喃:“这种玩笑可不好笑。”
警官的脸上却只有凝重之色:“我知道您很难接受,但……还请您节哀。”
分明是在室内,却仿若乌云盖顶,大雨下一秒就将倾盆而下。门旁气氛的凝滞,就连屋内的逆卷礼人也有所察觉。
他抓了件衣服,匆匆忙忙穿好,便走了过来:“发生什么事情了?”
虽然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但吸血鬼显然没有灵通到未卜先知。他先瞥见卡尔海因茨,不禁挑眉:“早上好,父亲大人。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昨晚您和继母大人过得如何?”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都落在了这满身慵懒轻佻气、甚至还携着几分旖旎的少年身上。
卡尔海因茨没有回应他,只是垂下眼睫,遮去眼眸里晦暗不明的颜色。
“对于藤川女士的逝世,我们深表歉意……”还是警官率先出言打破这诡异的气氛,他颇有眼色,对几人间的暗流涌动全部视而不见,只盯紧了陆知秋,“有一些事情,我们必须要找陆先生了解,请问您现在方便吗?”
“……嗯?藤川?”逆卷礼人闻言同样怔了下,但他显然想到什么,很快就不再说话。
虽然仍旧不可置信,但陆知秋还是很快整理好了心情,朝警官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这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去换身衣服,等下楼下餐厅见吧。”
卡尔海因茨的这场婚礼却显然手笔大得多,陆知秋话音刚落,便听他的秘书说:“楼下人多眼杂,旁边就有空的客房,秋少爷不必过多麻烦。”
陆知秋便点了点头,重新返回房间内。
被用于谈话的客房是标准格局,唯独多了一扇巨大的落地窗,天这时已经大亮了,窗帘却依然紧紧闭合,将整座房间都笼罩在昏暗里,令白日宛如黑夜。
警官对此没有发表疑问,陆知秋感到奇怪,直到他从另一扇小窗中瞥见了楼下乌泱泱的人群——各报媒体的长枪短炮、突闻噩耗的影迷、汇聚的警车警员,几乎将酒店正门围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铁桶。
哪怕隔着几层楼的高度,陆知秋依然能听见人群的嘈杂声。
这时,他才对藤川抚子的死讯有了几分真实感。
藤村警官做着例行询问:“请问您最后一次见到藤川女士是什么时间?”
“是昨晚的晚宴,大概八点多钟吧。”
“藤川女士有什么仇人吗?”
“这一点,媒体恐怕比我清楚。”
……
作为早就不在一起生活的母子,陆知秋所能提供的信息着实不多。
谈话只进行了约莫十来分钟便结束了,藤村警官表情不多,令人看不出他是如何作想。只听“啪”地一声,小警员合上笔录本,藤村随即便起身,向陆知秋告了别。
陆知秋犹豫了一下,还是追问道:“我母亲的遗体……”
“等案件调查结束便能见到了。”藤村警官公事公办,却又在走出几步后,回头望了眼没有跟上来的卡尔海因茨,疑惑出声,“逆卷先生?”
卡尔海因茨正望着手腕上缓慢走动的表盘愣神,闻声这才抬起头来。
套房华丽的吊灯光线投入那对黄绿色的眼眸,他的瞳孔像猫儿一般急速收缩了下,焕发出短暂的动人光彩。随即,他便又有些不适地闭了闭眼,隐有细小汗珠从他额顶冒出。秘书敏锐地递上了墨镜,卡尔海因茨接过,没有再说什么,跟着藤村警官离开。
陆知秋一直盯着他的动作,直到他彻底消失在视野中。
藤川抚子的死亡突如其来,且令人一头雾水。新婚妻子去世,首当其冲受到怀疑的应当就是这位丈夫。
可回忆着警官的话,陆知秋不禁一阵沉默。
藤村警官说她浑身上下尽是伤口,凶器是一把菜刀,就留在她的胸口里,他说得并不详细,陆知秋却也能想象得到那凄惨可怖的死相。
卡尔海因茨这样总是自持贵族风范的吸血鬼,会采用如此堪称是鲁莽的行凶方式吗?
从作案方式听起来,凶手好像对他这位母亲痛恨至极。
卡尔海因茨恨藤川抚子吗?不,陆知秋甚至认为他不曾将藤川抚子放在眼里,藤川于他而言,似乎只是达成某种目的的摆件。
可谁还会如此没有人性?谁会如此仇恨藤川抚子?
他们走后,陆知秋又在这间套房独自坐了半晌,这才重新回到他与逆卷礼人的房间中去。
逆卷礼人大概才洗过澡,正支着二郎腿懒懒散散地坐在床边,发丝杂乱,水珠不断从那头湿漉的红卷发上滴落。
“怎么又不吹头发?”
“在等你回来呀。”逆卷礼人轻笑了一声。
陆知秋摇了摇头,无奈地将吹风机电源接好,然后便冲他招手。
“过来。”
月余的亲密相处,有一些话已不必多言。那少年自然而然地便倚进他怀里,还抬头蹭了蹭,也不在乎湿漉的头发是否会将他新换的衣服弄湿。
陆知秋也自然而然地怀抱着他,将吹风机调到一个合适的温度,好能提供更好的服务。
吹风机呼呼作响,连带着陆知秋的思绪也不禁再度跑远。
藤川一案事发不过几个小时,还是在最为寂静的凌晨时分,却已经引起了轩然大波。
一些调查的进展藤村警官没有透露,只说他会尽快给予交代。也是,看楼下那围追堵截的架势,就是没有头绪,警视厅也要尽快找到头绪。
最初难以置信的冲击过去,此时此刻,陆知秋的心底又多了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她是原主的母亲,陆知秋对她没有感情,也没什么好恶之分。可是……昨夜还鲜活的人,不过一晚上的时间,就这样死了。
藤川抚子就这么,死了。
没有成为旅行者1号时,陆知秋的亲生父亲跳楼自杀,一团血肉生生在他眼前砸烂;上一个世界,本已退休享受生活的陆父遭遇车祸,不得安宁;这个世界,藤川抚子本得到了她一直渴求的婚姻,却在婚礼当夜遭人杀害惨死……
曾有老人为陆知秋批命,说他命中带煞,克父克母。本是一笑而过的说辞,如今再回想,陆知秋却不禁勾起苦笑。
“滴——系统捕捉到宿主内心强烈诉求,现发布最新任务。”
“请宿主在一个月内找出杀害藤川抚子的凶手。”
苦笑顿在唇角,连带着陆知秋为逆卷礼人吹头发的动作都停滞了。
这任务倒确实与陆知秋的期望不谋而合。
不过,要怎么做呢?
一个月的任务期限,027这是笃定了警察没有能力破案?
逆卷礼人察觉到他的异样,从他怀中转过身来。葱白的指尖微微抚过他微蹙的眉梢,然后……他又环抱住了陆知秋。陆知秋还以为他要说些什么,却只听见细微的哈欠声,那少年只是就着这样的姿势,又往他的胸膛上靠了靠。
发丝还没吹干,他却全然放下了心,阖上了眼眸。
陆知秋还是难得见到逆卷礼人这般安静、毫不张扬的面容。
原来吸血鬼……也是会睡不好犯困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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