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旻,家里为什么放了这么多东西?”
林辞野看到客厅摆放的一个行李箱和两个储物箱,随手挂上自己的外套问裴旻。
“还有,你把一百岁拿回来了?”
“我还想着让许愿找人去拿回来呢。不过你回去了,没遇到……什么人吧?”林辞野忽的想起什么,小心翼翼的问。
裴旻沉默的站在原地。
林辞野看到储物箱上摆放着一个卷轴,好奇心让他走了过去打开念了出来。
“人生何必常相伴,遥以相思寄东风。”
“瘦金体?裴旻,这是你写的?”
“不过写的有点悲伤,怎么忽然想起写这个了,寓意不好,应该写”圆满的。
他话没说完,就被裴旻打断了,
“林辞野,我们分手吧。”
林辞野的话僵在唇角,手下意识捏紧,仿佛没听见似的若无其事继续道:“其实这个写的也挺好的,毕竟也是写相思。”
“我们分手,你放在东悦荣府的东西我已经给你整理好了,都在这里。”
“不过下次还是不要写了。不吉利的。”
“我说,分手。”
“裴旻,你难道不知道有些话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吗?”
“既然你听到了,那我就先走了。”裴旻竭力克制住嗓音里的波澜,面无表情的开口。
“为什么?裴旻?我搞不懂,刚才我们还好好的一起滑雪不是吗?”怎么回来就要分手呢?
他找不出任何理由。
是他做错了什么吗?是他说的过分了,他生气了,林辞野仿佛找到了出口。
是,是他说的过分了,他明知道裴旻性格正经还一次次恶劣的调侃他,是他不对。
“我错了,我错了,裴旻,我会改的。我以后再也不会乱说话了。”林辞野紧紧抓住他的手,犹如溺水的人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近乎无语轮次道。
“要理由是吗?”裴旻嗓音依旧那样温和,林辞野现在才发现,他从进门之后没有抬头看他一眼。
“那好,林辞野,你听清楚。”
“我不爱你。”
“你怎么会不爱我,你会特意给我送保温杯,关心我发烧,请假特意陪我工作,……”他试图翻找过去所有的记忆去给“裴旻爱他”这个命题添加证据。
可他的声音,在裴旻毫无波动的眼神下越来越小。
“就算我曾经爱过你,”
“爱的时候滚烫似火,难道现在就不可以冷却如冰了吗?”
“还有,你问为什么,无非是不爱了,累了倦了新鲜感没了,分手的理由不就那些吗?”
“我和你谈,就一定要一生和你在一起吗?林辞野,成年人的世界,别这么幼稚了好吗?”
爱是纯粹的,可在一起不是。它是两个家庭的结合,是责任的承担和交付,而他们现在不适合在一起,更何况,不仅于此。
裴旻眼眸划过几不可见的的悲伤,最终沉默不语。
“幼稚,我幼稚?”林辞野浓墨重彩的脸上浮现明显的不可置信,气的转过身,又忽的朝裴旻疾步走过去,大声道。
“可我tm就是幼稚了,你又能怎么样,我爱上你,一辈子就死磕在你一个人身上了又怎么样?”
“你有本事提分手,有本事你tm让时光倒流让老子别遇上你啊!”
他林辞野就这么没出息了又怎样,一辈子就跌倒一次,全给了一个人。
人就不能长情吗?
为什么非要变?
“林辞野,我累了。”裴旻捏捏眉心,掩盖住眼底的情绪,疲惫道。
在你面前,装作不再爱你,我会很累,所以,到此为止吧,好吗?
可如果能到此为止,他就不是林辞野了。
“你累了,你就去卧室睡,我不累。”林辞野怒气冲冲的吼,倔强的梗在原地。
“林辞野,还记得半年之约吗?”
“什么?”林辞野怔住。
“我答应和你在一起的前提,是因为半年之约,而今天是半年之约的最后一天。”
“我的答案是,不合适。”
“你当初把主动权给了我,所以,你不能反驳。”
当初在心动时仍提出的半年之约,不是裴旻不愿意信任林辞野,而是任何事情都不是那么理想化的。
林辞野把选择权交给了裴旻,但裴旻当初何尝不是把反悔的权利让给了他。半年之约,看似是约束的林辞野,其实何尝不是爱。
只是林辞野不懂,他不懂静默水脉下的深流,此时此刻,他只知道裴旻在他一步步越陷越深的时候,居然还记得这个半年之约。
也就是说,他一直在想着他们分开的可能。
他无法接受!
“裴旻,你懂我要的爱是什么吗?”林辞野好似失了所有争辩的力气,嗓音低低的,像是在问,又像是没有,语气透着深深地迷茫。
他被困住了。
裴旻双手紧握,他知道,林辞野要的爱,是即使站在悬崖边上也敢奋不顾身往下跳,是全然的交托,容不得一点杂质和犹豫。
他是纯粹的,他就理所当然觉得裴旻也应该纯粹。
这样天真。
应该是可笑的啊,可裴旻笑不出来,他几乎忍不住向前一步,可他最终也没有动。
他们之间无解的难题太多,林辞野的事业,他父母的毫不知情下预见的反对,太多了。
再向前一步,也许真的就是万丈深渊,他赌不了奇迹,也不敢赌。
他不能行差踏错一步。
裴旻一直是向前看的性格,可他此刻也忍不住想懦弱的停在原地,就这样让一切终止,不再伤害,他。
“裴旻,这段感情里,会犹豫,会思考,会彷徨,会不确定的,从来都只有你。”男人抬起头,一双狭长夺目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他,如光刺眼。
而我,从一开始就定了结局。
“你是主宰者,我无力反抗。”
“但我要说,我厌恶透了你这副温柔的样子,仿佛在任何时候,什么人,什么事都无法对你造成一点点的波澜,永远这样风平浪静。”
谁说温柔不伤人,温柔分明伤人刻骨剜心。
骨子里的温柔,如同藏在表皮之下的利剑,一旦出鞘,杀人不见血。
“而且是你配不上我!我没了你,依旧是活在人群中央万众瞩目的林辞野!”
“你以为你凭什么能在我这里例外,让我一次又一次不顾骄傲和脸面,仅仅是因为我爱你而已。”
因为我爱你,所以我愿意低头,愿意抛却所有的自尊只为了能和你在一起。
“从始至终。我给你的都是作为林辞野男朋友的特权,而现在,我不给了!”
如果不是因为这样,他会在酒吧追出去道歉?每次眼巴巴的认错,会亲自下厨给他做饭?裴旻一开始享受的,就是他给予的特权。
从一开始,便是不同。
“嗯。”裴旻轻应一声。
林辞野,对我失望吧,但不要对爱失望。
你的未来绝不会止步于此,也许,会有更好的人出现。
“那,再见了。”裴旻轻轻道,在他即将离开的那一瞬,林辞野忍不住往前两步,却又死死扼制住自己不去追,手心的血一滴滴砸在地板上,扭头忍住哭腔大声道:
“再也不见。”
“好。”裴旻心脏已经麻木的感觉不到痛处,依靠自己身体本能踏出了门。
林辞野顿时失了力一般落魄的跌倒在地上,怔怔的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掌心,扯了扯唇道:“流血有什么用?”
“有人会在意吗?”
“没人会了。”
风从不远处的开着一半的窗户吹进来,在夜色中微凉又凄清,而那个会记得关窗,提醒他坐在地上会着凉的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林辞野忽的站起身,拎起行李箱拖着储物箱不管不顾的就朝下走,巷角重重的磕碰在楼梯上最后干脆直接噼里啪啦的跌落,里面的东西顿时挣脱了束缚自由的散落一地。
林辞野蹲下身,胡乱的往里面塞,连带着自己的情绪一起,直到手指碰到一个熟悉的盒子才停下来。
是他送给裴旻父母的福元茶饼。
林辞野怔怔的看着,忽的低笑出声,笑声在空荡荡的楼梯间里回荡,显得极为阴森。
“原来他从不曾认为我和他能走到一起。”
所以连他送给他父母的见面礼都不留。
他像失心疯一样在楼道里低低的笑着,眼角却沁出一颗颗泪珠,最后,像断了线,泪流满面。
他是不是做了什么错事,他是不是天生就有罪啊。
为什么?为什么?上天要这样惩罚他。
七年前的这个月,他接连失去了父母,奶奶,他所有的亲人。
七年后,又是在这个月,在他以为他要拥有的时候,告诉他,他的一切就像灰姑娘的南瓜车,是一场有时限的美梦。
他再度失去了他的爱人。
林辞野忍不住呕吐起来,像是要把身体里的每一寸血肉都吐出来,然后把裴旻一点点全部剥离。
他的旧伤,再也不会好了。
等许愿来的时候,就看到林辞野一个人躺在楼梯拐角,周边是乱七八糟的各种东西,而他唇角却带着一缕鲜红的血迹。
他瞳孔猛地缩了一下,连忙匆匆的跑下去,“这怎么回事啊,裴教授给我打电话让我来看看没说会这样啊。”
许愿立马给裴旻打电话,却显示无人接听,发微信也没有人回。
“这怎么办啊,林哥也不能去医院啊!”
许愿急得团团转,最后脑海里浮现一个人影,“闫铭律师,找他或许可以,可我没他电话啊。”
“对,对,找他公司电话。”
一番周折后,电话终于递到了闫铭那里。
“喂。”男人低沉的声音从听筒里泄出。
“闫律师,我,我是许愿,您还记得我吗?我是林哥,不,林辞野的助理。”
“记得。”
“您能帮我一个忙吗?是这样的,林哥他现在吐血晕倒了,但您也是知道的,他不适合去医院,您看。”
他话没说完,就被闫铭冷肃的声音打断,他朝着身边人打了个手势:“地址。”
“哦,地、地址,地址是德辅道西413号,新翠园一栋七楼。”
“你不要动他,我马上来。”闫铭撕下那一页拿起西装快步往外走,又打了一个电话出去,待接通后直接命令道:
“现在立刻派医疗团队去往德辅道西413号新翠园一栋七楼。”
“老板,您也去?那一会的会议。”
“推了。”闫铭冷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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