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玉一看见久违的心上人,感动得眼泪都飙出来了。
想起这阵子在美国受过的苦,那更是如同见到了亲人。
忙不迭捻灭烟头,拔腿就朝人奔过去,完全顾不得身旁老板突然黑下来的脸。
何湛程被裴玉这几嗓子嚎得头疼,见人如野人冲刺狂奔而来,忍不住脖子一缩,连忙摆手停止。
“站住。”
裴玉紧急刹车,维持着咫尺之距,不敢再靠近。
眼巴巴站人面前:“三少,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我?”何湛程冷呵一声,瞟着眼神飞去另一旁,冲人阴阳怪气道:“我能来干什么?当然是带着我的新女朋友来happy啊!”
裴玉“哦”一声,没敢回头。
因为随着某人气场十足的逼近,他后背冷汗涔涔,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来了。
戚时一把拎走裴玉,正对着何湛程站着,何厉风笑嘻嘻地挤进来凑热闹,也被戚时不留情一巴掌扇出两米外。
戚时两手叉腰,抬着下巴,不屑的眼神在何湛程和他的新女友之间来回打量,嗤声问:“怎么,最近喜欢女人?”
何湛程忽地竖起耳朵,眼神越过戚时,探头左顾右盼,一脸稀奇地问身旁众人:“谁?是谁?”
“谁在狗叫?你们听到了吗?”
众人低头憋笑,又不敢太过放肆。
他们之中有人见过戚时,知道这位来头不小。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一道爆笑声炸在虚空,异常刺耳。
何湛程一伙儿人、戚时、裴玉,齐刷刷闻声扭头看去。
何厉风倚着栏杆捂着肚子笑得正癫,可乐洒了一地,连墨镜都掉地上,被他踉跄的脚步踩成了两半。
众人:“……”
何湛程不想跟戚时说话,冷着脸撞过戚时肩头,走到何厉风面前,抬腿脚踩栏杆,一把揪起对方衣领子,沉声逼问:“你不是上学呢么?谁让你跑回国的?还跟他们那些人混在一起?”
何厉风笑够了,清清嗓,冲三哥眨了下眼:“三哥你别误会,我今天是好人呢。”
然后简单粗略地对何湛程道明前因后果:
按照何厉风的说法,裴玉自从去加州后,发现何冲霆居然是个才刚满十七岁的小屁孩,转身拔腿就要跑路。
其实裴玉真正无法接受的,是何冲霆是何湛程的堂弟。
这话是何厉风怕裴玉听见了尴尬,偷偷在何湛程耳边讲的。
总之,不管何冲霆怎么哄,裴玉都坚决不从,何冲霆脾气上来,就把裴玉的护照身份证手机钱包全扣押了。
裴玉有家回不了,何冲霆的管家仆人他也使唤不动,只好绝食自虐,准备以死明志。
何厉风是唯一一个可以随意进出何冲霆房子的人,他觉得哥哥这次有点做过火了,连裴玉生病住院都是在家安排的私人医生,不许裴玉踏出家门一步。
裴玉成天躺在何冲霆卧房吊着输液管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和非法|囚|禁有什么区别?
何厉风一边等着裴玉养好身子,另一边在何冲霆家里偷到裴玉的证件,然后今天亲自护送,帮助裴玉逃回国。
“是么?”
何湛程一脸不信。
他们何家就没有好心肠泛滥的人。
何湛程眯起眼,怀疑的目光将何厉风上上下下地打量:“现在人送到了,你怎么还不走?”
何厉风笑得一脸欠揍,说:“时哥奖励我,请我喝饮料,我待会儿要跟他们去打台球呢。”
哦——
何湛程恍然。
这货是奔着戚时来的。
裴玉是能给戚时赚金库的人,何厉风这色心不死的臭小子当然要马不停蹄地赶来献殷勤了。
“呵!”何湛程甩手将何厉风丢开,扭头瞪戚时,骂道:“朝三暮四的禽兽,吃多了也不嫌噎得慌!”
戚时:“????”
莫名其妙就被扣了屎盆子,他才冤枉呢!
他能看上何厉风这种细胳膊细腿、连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
戚时忍不住张了张嘴,意图解释,但见何湛程这副滔天醋劲儿,他心里突然又觉得挺美。
他嘴角微微笑着,走过去弯下腰,将倒插葱栽般被插进草坪里的人扶起来,一边替人拂去头发上的湿草,一边温柔关怀:“厉风,你没事吧?”
何厉风和裴玉头顶恍若一道闪电雷劈,同时炸起一身鸡皮疙瘩。
何厉风刚吃了一嘴土,呸了几口草,明知戚时是假意,照旧歪身倒进对方怀里,拱头在戚时饱满紧实的胸肌上蹭两下——
嗯对,趁着三哥和三哥夫吵架,他有便宜不占是傻叉!
何厉风双手搂住戚时劲瘦腰身,冲人哼声撒娇:“二哥,我好痛哦。”
何湛程和戚时头顶恍若一道闪电雷劈,同时乍起一身鸡皮疙瘩。
戚时忍着恶心,在怀里人腰后狠掐一把,压声警告:“‘二哥’不是你小子该叫的,给老子老实点儿!否则待会儿再把你扔去水室,和老子养得那两条鱼作伴去!”
何厉风立刻想起刚才的悲惨遭遇,浑身打了个寒噤,忙不迭小鸡啄米着点头。
他和裴玉是今晚在燕京落地,戚时派人去接的。但戚时声称今晚要蹲点,不能离江山府,他没奈何,取消了提前订好的情侣包厢烛光晚餐,和裴玉作伴跑来了。
据说他们刚起飞不久,何冲霆那边就火冒三丈了,立刻搭了下一趟飞机要逮人,裴玉有钱归有钱,但背后没个撑腰的,迟早要被何冲霆给作践死,偏偏何厉风比何冲霆晚出生三分钟,是弟弟,也就是“非嫡长子”。
在他们这种家庭出生的孩子,也就这两种身份。
和何湛程一样,他可以随便在外面风流浪荡,大把钞票撒着、无数俊男美女泡着,但他们这种人本身在家族里说不上话,何冲霆一发话,他就要低头,所以他是不可能把裴玉藏在自己家的。
而且,裴玉怎样,管他何厉风屁事?
他跑回国本来就是要找个借口和戚时多亲近一下。
何湛程眼界太高、太贪心,要是有个像戚时这种无论身材身高、长相脾性都完美到无可挑剔的程度,但凡这人落到他手里,他何厉风做梦都能笑出来,哪里还会在乎这人身上的那点微不足道的小瑕疵?
他也不是突然良心发现才帮助裴玉逃跑的。
是因为上周跑去参加何棣坤的party,听何棣坤随意聊了一嘴,说何湛程和戚时似乎是在闹不和,因为戚时和何棣坤的赌约——
何棣坤大叫委屈,发誓他真心不是故意的,但很快又给自己挽尊,说,如果俩人连这点小事都经不起考验,也就没必要在一起了。
何厉风支棱着耳朵,全程就听进去两件事:
第一,戚时把何棣坤那辆价值不菲的私人飞机还回去了,顺道把何棣坤也拉黑了,这算是退聘;
第二,何湛程在社交平台上把所有关于戚时的照片和文字全删干净了,这就叫“分手”!
何厉风屁颠屁颠就来泡戚时了。
在三人会面时,何厉风很自然地搂了下戚时腰,仰头笑嘻嘻问了句:“时哥,你是不是和我三哥分手了啊?”
然后戚时慈祥一笑,拎小鸡似的,给他直接拎去了负二楼的水室。
在那间潮湿腥腻的养殖室,将近四百平的恒高温空间,满墙透明玻璃柜攀爬着两栖动物,像什么绿鬣蜥、热带巨蟒、苏卡达陆龟……有些是江山府资深会员家养的宠物,因为种种原因暂时寄养在这里;有些是官方动物园修建中,一些珍稀物种不方便来回运输,就暂存在本地富商私人营建的温室;只有那两条三米长的、满身鳞片散发着神秘绿光的巨骨舌鱼,这是戚时自己养的。
据裴玉说,每逢戚时在工作上遇到困难,就会拎着两斤活蹦乱跳的鲜鱼来水室喂鱼。
大鱼会吃掉小鱼,人也在吃人,任何一个行业,利益当先,不必觉得良心不安,他身在高位,更没有回头路可以走。
迅疾而果决,这是他唯一的谋生之法。
裴玉说,戚时每次都是一脸愁眉紧皱着走进去,在水室待半个多小时,到最后,鲜鱼残渣沉淀在水池子里,鱼袋子被处理掉,满室只留一地血水,和两条吃饱喝足悠然游荡在水中的大胖鱼。
戚时出来后,精神面貌也会焕然一新,整个人宛若脱胎换骨,变得更加杀伐果断。
何厉风表示理解。
像戚时这种从底层爬上来的人,多多少少都有点不为常人所知的怪癖,从普遍角度来说,这种人大多数心理都不正常——才叫正常。
裴玉说,他也是跟了老板五年,才在偶然的一次机会跟着戚时来这里喂鱼。
尤其对于裴玉这种脾性温和的人来说,单是老板一脸平静地站在那里、重复机械式地抓起活鱼进行投喂动作,就让他精神上有点儿受不了。
裴玉也说不上哪里有问题,他只是觉得那个样子的老板很诡异。
就凭他老板那一点就炸的暴躁性子,处事不惊到一定程度,就会变得麻木。
麻木到极点,那就是惊悚了。
老板站在青光灯影下,浑身冒着水粼粼的绿光,双手沾满鲜血,一转身,扑面而来一股呛人的腥臭气,吓得裴玉整整一周都没能吃下饭。
直到现在,偶尔深夜裴玉做噩梦想起来了,还要跑到厕所里狂吐不止。
裴玉想不明白,那么凶残血腥令人作呕的场面,老板怎么会隔三差五就进去经历一次?
至于何厉风——
就因为他搂了一下戚时的腰,戚时就嫌他不识好歹,非得折磨他一回才算抵过。
戚时体型大何厉风两倍还要多,肱二头肌比何厉风的大腿还粗,臂力惊人,单手将何厉风悬在水池半空,朝着池子里两条体型庞大的怪物来回晃荡,一脸狞笑着,嘴里喊着“三二一,飞喽!”何厉风的脚才刚接触水面,水里两条恶兽霎间如离弦之箭,“哗啦”一下腾跃出水面,激起半丈高的浪花,它们比食人鱼还疯狂着咬向他脚底,牙齿犀利,“嘎嘣”一声,咬断虚空,吓得何厉风生平第一次尖叫出gay的声音。
何厉风被戚时这个同样凶残又混蛋的畜生吓得泪流满面,没一会儿就两眼翻白,口吐白沫,临晕厥过去之前,何厉风还不忘苟延残喘着要给他爸何永州打电话,说,他必须要让他爸把戚时这个狗日的给千刀万剐了!
戚时也愣,他没想到何厉风这么不禁吓。
可能是何厉风行为处事十分世故圆滑,哪怕孤身一人在生意场上交际应酬,都要比他这个半路出家的长辈还要自在娴熟,根本不像是个17岁的小孩儿。
听说在美国某些州,一些16或者17岁的少年如果具备经济独立能力,可以向法院申请“解放令”,提前在法律上被判为成年人。
何冲霆和何厉风兄弟俩在加州共同经营着一座马场,何冲霆是国内最大的医疗保健与生物制药科技公司——瑞伯恩集团的法定继承人,身份在跳级天才学生与管理层副经理之间来回切换,何厉风则在英国有一座专门团队在打理的庄园,全年靠游客观光收入就可达数百万英镑。
小道消息称,何厉风按家族计划本该被送往英国,因为父亲何永州不想让他和哥哥走得太近,那座庄园资产算是何永州给二儿子定下的最终归宿,但没曾想俩兄弟关系好,最后还是挤到一块儿去了。
戚时就给庄园主人泼了两盆冷水,把人弄醒,然后给他买了一份双层深海鳕鱼堡加可乐,递到人面前,说一句“给老子吃了,配送费十六块钱呢”,这就算是道歉了。
何厉风咬着牙,忍辱负重地盯着戚时那张脸看了五六秒。
第七秒扛不住了,一屁股坐地上,终于泄气。
他垂下头,抬手接过汉堡袋,说:“好吧,我原谅你了。”
然后转身就把鳕鱼堡给投垃圾桶了。
他这辈子再也不想见到、或者吃到任何鱼类!
夜风吹起,更深露浓,吹动眼前少年乌黑的额发刘海。
戚时无暇欣赏,一胳膊把何厉风提起来,然后扭头去瞧走廊里站着的另一个人的头发。
印象里,他们每一次分别再见面,何湛程都打扮得这么花里胡哨。
嗯,可能少爷本身就是这个样子,只是和他戚老二在一起时,人家更愿意扮成他喜欢的乖乖邻家男孩的形象。
戚时将何厉风扔一边,大步重新朝何湛程走过去。
他扬着眉,将人从刘海那几缕挑染的白毛、到脚底一尘不染的漆黑短靴细细打量一番,然后唇角一勾,冲人调笑着:“哟,不是说病了么?这给你潮的,老子风湿病都要犯了,怎么,今晚准备出道啊?要不要考虑一下签我们擎荣影视啊?大——少——爷——”
“大少爷”三个字的音调拉得很长。为了故意膈应对方。
何湛程成功被恶心到了。
他不甘示弱,冷笑着回击:“谁稀罕为了那仨瓜俩枣给你卖命?还有你个老东西,有病了就去治,哪来那么多自作多情的理由,还那么不要脸的拿着本少爷当借口?你当你是谁?”
戚时冷笑一声:“还不是都赖你!”
何湛程也冷哼:“关我屁事?”
戚时执着道:“就关你事!都是你的事,都赖你!”
何湛程莫名其妙:“你有病吧?”
戚时双手抱臂,双目紧紧凝视着他,认真的神情像一个讨债鬼:“你说了,你会对我负责。”
一道惊雷平地炸起,众人满皆哗然,连旁边裴玉都怔愣了一下。
何湛程凉笑一声:“那好啊,你现在跪下给本少爷磕三个响头。”
戚时气笑了。
这是他的口头禅,不知道什么时候让何湛程给学了去,现在这个小东西不自觉地讲出来,他竟然会觉得他的程儿还是那么的可爱。
戚时缓缓俯身压上何湛程的肩头,湿热嘴唇轻轻摩擦着对方细腻脸庞上轻柔的绒毛,他喉结滚动着,压声道:“程儿,你现在当着所有人的面亲我一下,我们之间的帐一笔勾销。”
“待会儿你跟我回家,以后我每天都归你操。”
何湛程斜瞥他一眼,语气平静,嗓门大声:“不好意思啊,我现在不想跟你这种有风湿病的老年人上床。”
戚时:“………………”
一帮竖着耳朵偷听的吃瓜群众也当场石化在原地。
这、这这……这两位私下这么劲爆的吗?
而且貌似戚总裁似乎还是下面的那个?!!!
天哪!!!!
一众八卦党瞬间热血沸腾起来,不约而同地咧起嘴,纷纷摸出手机,心情急切地要将这个爆炸性新闻给自己的狐朋狗友七大姑八大姨三舅姥爷们扩散出去。
“来人!”戚时冷凛的声线在众人头顶响起,“把他们所有人的手机和一切通讯设备全没收了!”
四个保镖模样的人闻声现身,动作犹如龙卷风一般,迅疾而强势,众人只是眼前黑了一下,手里刚掏出的手机、腕上佩戴的电子手表、偷藏在襟口胸针里的微型针孔摄像头、像黑曜石一样闪亮的项链电子眼……一切他们能想到的录像设备,眨眼之间,全都装进了人家的黑布袋。
再一抬头,所有人——
除了何湛程的东西,全被拎在了戚时手里。
众人心有不满,大声抗议起来!
他们在自己的小圈子里也都是群皇帝呢,什么时候被人这么不放在眼里过?
纷纷扭头看向何湛程,要求三少给大家做主。
三少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表情,冲他们眉梢一挑,说:“看我干什么?这里是私人会所,本来就不让人乱拍照,还有你们几个——”
他手指点向那几个身上戴着微型摄像头、一脸风流邪相的二世祖们,冲他们笑得一脸温柔:“你们几个藏这么深,今夜里是准备拍本少爷点儿什么啊?”
吕薇一听这话,立刻站得离那几个男人远了点儿。
不管他们想拍什么,如果何湛程是男主角,她定然就是女主角。
她只想找个地位稳固的靠山,从何湛程手里换取点资源,她可不准备以“丑闻当事人”的身份上登上明早的娱乐头条。
那几个人连忙尴尬摆手笑:“不敢,不敢。”
“行了,”何湛程满不在意一挥手,“你们几个滚吧。”
顺手搭上吕薇冰凉凉的裸肩,将人揽在怀里,另一手指抬起,轻轻拨弄着她的头发,语气万般怜爱:“真是的,看把我们小艾吓的,脸都白了。”
吕薇冲他勉强一笑,也不敢说自己冷。
何湛程脾性喜怒无常,大部分时候比较绅士,不像是会打女人的类型,但……
但何湛程对面那位脸色极臭的老情人,一双深眸刀片子似的,正凶狠狠地剜着他俩。
吕薇感觉这人会随时冲过来把她一脚踹飞,然后化身成一个讨宠的男妲己,摇着尾巴,一头扎进何纣王的怀里。
她刚才瞄见这个男妲己借着说悄悄话的功夫,偷偷吻了一下纣王的脸。
纣王也在那一瞬间闭了下眼,松开了她的手。
她知道纣王的心跳也漏了一拍。
吕薇是识相的,自从戚时一出现,她就尽量避免和何湛程亲密接触,以希望能获得戚时的几分好感,得到对方的青睐。
如果能签入国内头部的娱乐公司……
这是她们学院多少学生梦寐以求的事?
她才管不着何湛程心里到底装着谁。
她现在的新任务,是讨好她未来的老板。
而且,惹毛何湛程,可比讨好何湛程容易多了。
“三少,”吕薇低头,“我身体不舒服,想先走了。”
何湛程一顿,忍着眉头皱起,手指挑起她下巴,以为自己没听清,问她:“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吕薇被迫抬着下巴,紧张地咽咽吐沫,求助的眼风瞟向戚时。
戚时立刻就懂了。
他横身过来,宽阔的肩膀挡在吕薇面前,一把攥住何湛程的手指,冲人笑得轻挑:“干嘛啊,对人家女生这么凶,这可不是你的风格。”
何湛程一脸嫌恶地抽回手,瞪他:“有你什么事儿?少在这里装烂好人!”
“好人就是好人,坏人就是坏人,你二哥我一向光明磊落,什么时候当过‘烂好人’?”
戚时眸底含笑,从裤兜摸出一辆商务奔驰的车钥匙,扬手抛给立在旁边的裴玉,下巴冲门外一抬,吩咐:“小裴,去,开我的车,把这位小姐安全地送回家。”
小裴正满眼满心冒着粉红泡泡,全神贯注地对着他家三少发痴呢,冷不丁被点名,一脸不情愿地冲戚时指了下自己:“我?”
他现在是红人了好吧?
还是刚从美国受苦受难回来的可怜人。
他早就过了给老板跑腿打杂当马仔的阶段了!!!
戚时不容置喙:“废话!”
裴玉没招儿,叹了口气,脱下自己的外套,走过来披到吕薇的肩膀上。
因为二人靠得极近,吕薇穿着很大胆,他便扭头别向一旁,对面前的空气说:“你跟我走吧。”
吕薇轻轻“嗯”一声,临走前跟戚时打招呼:“多谢戚总了。”
戚时从布袋里掏出她的手机还给她,说:“小事儿。我见你脸熟,叫什么名儿来着?”
吕薇笑眼弯起,接过手机,自我介绍道:“我叫吕薇,燕京电影学院23届本科表演系,您随便找个人去我们学校打听一下就能找到我了。“
戚时点点头:“知道了。”
吕薇还不走,脚跟定在他面前似的,努力争取道:“那个,戚总,您最近忙吗?”
戚时一挑眉:“怎么?”
吕薇笑得爽利:“等您有空了,我想请您吃饭!我们学校附近有一家烤羊腿特别好吃,一般人我还不告诉他呢!”
戚时也笑了,他就喜欢这种漂亮又机灵的手下,有前途!
他这次给她一个肯定的回答:“行,那就下周吧,不过我最近没空,叫裴玉请你吧。你俩吃完饭——小裴,”他对裴玉交代道:“你再领她去公司转转,看看适不适合。”
转头又对吕薇说:“如果我们双方都满意的话,再详谈下一步。”
裴玉对吕薇伸出手,笑意平和地自我介绍:“你好,我是裴玉。”
吕薇大喜,她当然认识裴玉了!
立刻伸出双手与人紧握,恭敬弯腰道:“裴哥好!”
又扭身冲戚时鞠了个躬:“谢谢戚总!”
戚时倦了,一扬手,裴玉带着吕薇消失在夜色里。
一下子送走两个情敌。
完美!
完美个屁!
妈的,曾经唾手可得的人,现在恨不得跑断腿才能见上一面,他还要像打地鼠一样,一脸警惕地蹲守在对方身前,孜孜不倦地举着小锤子,时时刻刻防备着新出现在对方身边的花样情人,还要绷紧神经,全副武装地戒备这个不让人省心的祖宗不要再在他背后搞出新的幺蛾子,这特么谁受得了!
戚时强忍着心酸,闭眼缓了几秒。
然后扭头去看何湛程,装个没事儿人一样,冲人一脸炫耀地笑起来:“怎样?你接着去撩啊,你撩到多少个人,老子就能给你整走多少个人!”
何湛程也笑,他会在乎这些么?
当然不会。
他甚至因为现在人少了几个,正式对戚时发出了邀请:
“我们要去喝酒打球,你一起么?”
戚时爽快地点头:“行啊!”
何厉风跳出来搅混水,积极提议道:“时哥,你再叫几个男模,咱们大伙儿热闹热闹啊!”
戚时毫不客气一巴掌将人呼开:“小孩儿闪一边儿去别捣乱!”
“怎么捣乱了?”何湛程笑道:“本少爷花两百万上这里来消遣,难不成就是为了跟你喝酒聊天看风景的?”
冲人一招手,说:“厉风,过来,不就是几个男模么,你时哥不给你点,三哥给点!”
何厉风一瞅他三哥这火力全开的架势,心里简直要乐疯了!嬉皮笑脸地说了句“还是我三哥好”,然后屁颠屁颠就跑到了何湛程的身旁。
现在场面对峙形势是1:10。
戚时队,1人;
何湛程队,10人。
毫无悬念戚时队完败。
戚时火气蹭一下上来,怒气冲冲瞪向何湛程,大嗓门冲人喊:“你点吧,你尽管点!老子倒要看看,就在老子眼皮子底下,你小子能整出什么花样来!”
何湛程浅浅笑着,一脸不甚在意的样子,步履也轻飘飘的,如微风过境,只在余地留下一阵淡淡的草木清香。
一众人与戚时擦肩而过。
戚时站在原地,蹙着鼻头,好奇地嗅着人家刚才站过位置弥留下的香水味。
有一说一,少爷品味没得挑,今晚的香水味还挺好闻的,似乎是松木香的前调,和他常用的香水味很相似。
然后他就听到已经走远了的少爷突然朝着虚空一声召唤:
“小艾,怎么磨磨唧唧的,快跟上啊。”
戚时以为自己聋了,绕着脚跟转了好几圈,他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横看竖看,愣是没看见“小艾”在哪儿。
冷呵一声,正要嘲笑何湛程一句“是不是眼瞎,吕薇已经回去了”,就见前边何厉风笑嘻嘻又跑过来,冲他招手:
“时哥!快来啊,我三哥叫你呢!”
戚时一脸不解,追上去问:“他刚才不是叫‘小艾’?”
何厉风点点头:“对啊,现在你是‘小艾’了!”
戚时疑惑皱眉,打听着:“这个‘小艾’,有啥说法没?”
何厉风托腮严肃地想了一下,然后一本正经道:“有是有,但你得亲我一下,我才告诉你!”
戚时又气又笑,刚要抄巴掌给这小子点教训,对方脑瓜子就已经被人赏了个大爆栗。
“啊!”何厉风捂着脑袋吃痛叫出声。
何湛程收回手,站在他身后冷声警告:
“我说过没有,我碰过的人,你不准碰。”
“就算是我不要的东西,也轮不上你。”
何厉风耷拉下脑袋:“知道了。”
何湛程抬眼看向戚时:“你现在就给他买机票,不用考虑时差,有几点的就飞几点的。”
戚时点头:“行,我马上安排。”
何湛程又扭头看何厉风:“待会他的人会送你去机场,你以后再敢不打报告就回来,干脆就滚去英国,下半辈子守着你的庄园酿你的葡萄酒算了!”
何厉风无奈:“好吧,那我哥那边——”
戚时说:“裴玉是我的人,我会去说。”
何厉风点点头。
戚时看向何湛程:“不管在国外怎样,他在国内都还是个小孩儿,你别老领着他花天酒地的,要不我派人送他去睡会儿吧?”
何湛程瞥他一眼:“怎么,你还心疼上了?”
戚时一笑,抬手安抚般摸了下他的头:“你看你,你堂弟不就是我堂弟么?”
何湛程表情淡淡:“随便你。”
戚时招手就叫来俩门童,让他们把何厉风带下去休息。
“不是,不是?”何厉风一脸懵逼被人带走,一步三回头地嚷嚷:“你们两口子怎么能三两句话就随意决定本少爷的去留呢?!”
“还有!三哥!三哥我男模呢?!”何厉风急得蹦蹦跳跳着冒头喊:“三哥!你刚答应过让我看男模的!!三哥——!!你不能因为时哥的一句话就改变心意啊三哥!!”
“三哥!你要坚定一点啊!”
“三哥!!我的男模——!!”
聒噪不休的少年逐渐远去。
现在夜风微凉,长廊幽静,树影婆娑,整个庭院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戚时瞟了一眼何湛程,忍不住挪着小碎步靠过去,肩膀轻撞对方一下。
何湛程一挑眉:“怎么?”
戚时咽咽吐沫,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侧脸,脸微微红着,小声说:“你今天……真的很帅。”
何湛程不屑一笑:“本少爷哪天不帅?”
然后迈步转身离开。
戚时眼神一暗,突然出手,大力攥住对方手腕。
何湛程眉头刚皱起,正要呵斥,身后戚时猛地使劲,一把将他搂进怀里,俯身吻上去。
“干什么!”何湛程别过脸,不悦地挣扎起来。
“行使作为你男人的基本权利!”
戚时呼吸急促,将怀里人死死禁锢着,手掌摁着何湛程的后脑勺,迫使对方不得不与自己接吻。
“嘶——”何湛程皱眉痛嘶一口气。
“湛程……湛程你好香,你身上还留着我的味道,你还舍不得我呢,是不是?”
戚时急不可耐地侵掠进对方舌齿之间,肘臂完全压制住怀里人窄瘦的后腰,掌心发狠地揉捏着何湛程的*,手臂青筋暴起,恨不得将对方揉进自己的胸膛。
他两眼发红,吻得疯狂,吻得上气不接下气,二人激烈舌吻交缠流下的涎*水……有一种淡淡的薄荷甜味,夜空月亮皎洁,洒落庭院一地冷清,将他与他舌尖拉出的几道暧昧yin|靡的水丝照得银亮而清晰,然后,那分不清谁是谁的津液被搅动下来,沿着何湛程光洁白皙的下巴淌落到戚时黑衬衣的领口,沾湿他襟口一片。
戚时闭眼,睁眼,喉结上下滚动、滚动、不停滚动,喘息愈烈,欲念愈深!
他贪婪地索取着,逼迫着、胸膛起伏着,他对他的程儿简直爱到欲罢不能!
他们闭着眼额头相抵,鼻息杂糅,彼此紧拥,各自忘情。
戚时感受到何湛程出于身体本能的回应,愈加疯魔地追吻过去,趁机对人挽留表白:“湛程,哥哥也爱你,我也还爱着你呢宝贝儿!!!哪怕你可怜我,你就可怜可怜我吧!!!!只要你肯待在我的身边,我做什么都愿意!为你死了都愿意!!”
“那你就去死啊!”
何湛程在险些沦陷进去的最后一刻幡然醒来,惊觉自己居然和这个早上刚羞辱过自己的人抱在一起热吻,立刻恼羞成怒起来。
他扬手“啪”的一巴掌扇人脸上,骂道:“滚!我们已经分手了!这次是真的分手了!我没跟你开玩笑!!”
戚时脸被扇到一边,口腔右壁也被咬出了血,头一次听到何湛程这么认真决绝跟他讲分手的话,他通红的眼眶一下子就湿润了。
“香水是为了接近我的新目标才换的,他叫李天涯,在我回美国之前,我和他会在京城度过一段很美好的时光。”
何湛程面无表情盯着男人簌簌掉落的泪珠,强忍着突如其来的心脏绞痛,一字一顿地对人撂着狠话:
“戚时,别自作多情了,从你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外人羞辱我的那一刻开始,你对我而言就已经是过去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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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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