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画的世界,可以怪诞,可以扭曲,甚至可以血腥而恐怖,所有的创作主题都是自由的。
但当油画所表现的主题,不再是一种情感又或是来自于精神世界的抒发与表达,而是成为某种现实的记录——
尤其是当这些“现实”足够血腥而怪诞,离奇而荒谬时,那种荒诞而又滑稽的死亡方式与艺术表达形式,便足以构成一件超出常人所能想象的骇闻。
郑朝阳将在玫瑰大教堂所见到的那幅《菲特先生的自画像》和艾莉莎·里约尔转述的来自于特伦威尔拍卖场的职业评估师里约尔先生,对菲特先生作品的原话,一一分享与众人。
从教堂里没有礼拜椅,而堆满了各种挤挤挨挨靠在一起放置在地面上的、成排的画作,到他和三米多高的菲特先生的自画像对视,再到他恍惚整个人被冻结了的寒冷,以及当他的头颅看到自己的身体和脚时……
那幅《菲特先生的自画像》上,阴沉而又油腻的男人立在花园里,迟迟不曾落下的画笔在一片空白的画布上,已经渲染大片的雪景,寒风呼啸中,有一道穿着黑色衬衫的身影,蜷缩在角落里,像是卖火柴的小女孩一般瑟瑟发抖。
看不分明的脸颊,和他手腕上一直盘玩的南红柿子红手串于大片冷色调的背景下格外显眼。
然而最终,那幅画像上并未真正出现郑朝阳的面容,所有的色彩在施加上去之后,像是混合了沥青一般融化流淌,而后缓缓滴落。
——面容无法被菲特先生的自画像画在自己画布上的郑朝阳,最后则是脖颈一凉,被对方直接割掉了自己的头颅。
死亡的瞬间,只觉得脖颈一凉,能明显“感知”到自己的头颅与身体完全分家。
那种虽没有疼痛感,却真实到让人心悸的濒死,以及过度惊惧下的恐慌,哪怕直到现在,郑朝阳再回想起来时,心中都难免带了几分隐隐的畏惧——
对于一个并不喜欢极限运动的人来说,这种超出自身阈值太过的强烈刺激,并不会带来多少兴奋和爽感,而他显然也并没有什么喜欢自虐的癖好。
“玫瑰大教堂里摆放了数百上千幅画作,如果每一幅画都对应一场死亡,那么,卡尔肯灾厄事件中的死亡人数……”
这或许,就是“卡尔肯灾厄事件”这个任务名称的由来。
也说明着这场灾厄事件的影响范围,绝对不小——
所以,才能直接在灾厄事件前,直接被冠上一座城市的名字。
一时间,整个民居内一片寂静。
人都是有同理心的,表现出来,或许是同情,或许是“物伤其类”。
太过真实的环境,太过智能、能够交流互动的、近乎于真实存在的NPC,恍惚间,仿佛模糊了虚拟与现实的界限。
司澜负手而立,尖顶落地窗前,来自于午后秋老虎的炙热阳光透过窗户,铺天盖地而来,近乎于将他整个人淹没于光辉之中。
司澜不远处,一面鎏银雕花的落地水晶镜悄然而立,然而镜子里倒映出来的,却不是司澜的身影,反而是位于卡尔肯中下城区,普通民宅内几位玩家的身影。
司澜叹息着,然而这一声叹息余息未落,却又带着几分不合时宜的轻笑起来:
现代社会信息的发达,造就了极为特殊的舆论环境之余,公众对于一些突然被爆出来的案子也极愿意施加关注,于是便形成了一股由下至上的舆情压力。
这是一种极为特殊的监督机制——虽然不一定有用,但这种行为本身,却也是现代社会的安稳和平,以及民众自身从小培养出的那些个追寻、向往美好的品质,对于公平、道德、良知、秩序等等一切追求的体现。
这就使得现代社会的玩家,天然便有着一种极高的自我道德标杆。
游戏里,仅仅还是纸片人又或是只有一个3D建模的游戏角色,在游戏剧情中遭受了某种不公,尚且能引得玩家冲击论坛,替其打抱不平。
那么,放在这个更加真实的“虚拟现实”游戏中呢?
民居里,国家不保护废物的指尖微微在裤袋旁点了点,率先打破了沉默:
“如果说,每一幅画,都能形成一个单独世界,最后再没有丝毫规律抛尸的话……那确实可能存在现场血迹和伤痕对比不匹配的问题。”
“也就是说,卡尔肯的灾厄,极大可能是由《菲特先生的自画像》所引发,依据最先失踪,也是最先死亡的特伦威尔拍卖场评估师里约尔先生的话来说,这个画师菲特先生本人,估计也和灾厄本身脱不了关系。”
“四十岁之前,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画师,画作只能被画廊收去做装饰画售卖,四十岁之后,绘画风格突然骤变,而且以其风格酷烈,残酷血腥为特点,那么……”
陈佳下意识接了上去:“他过往的那些个成名作,是否也意味着每一幅画,都代表了一场死亡?”
国家不保护废物顿了下,面色凝重:“不排除这个可能,也许,我们的调查方向,就在这个所谓的菲特先生身上。”
“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过一点,”国家不保护废物道,“菲特先生的自画像在绘制富贵儿的画像时失败了,按照富贵儿提供的信息里的意思是……他看不清富贵儿的‘灵魂’,所以无法绘制。”
“也就是说,它所绘制的那些个画作,本质上所代表的不是死亡本身,而是灵魂。”
“菲特先生最后成名的画作,本身不是画作,而是以这种手段,而被拘役在画作中的灵魂——甚至最后,那幅菲特先生的自画像里的那位,是否又有可能,就是已经过世的画师菲特先生本人?”
“看上去,确实是个调查任务,”被窝探险家道,“按照这个逻辑推算,身为遇害者的艾莉莎·里约尔出现在归魂乡,并且经营经衣铺,那么再往前推,你们之前见到的,围绕在摩恩身边的那些亡魂的身份也就清晰明了了。”
毕竟猢狲他们跳进摩恩的院落里“打boss”,最后被艾莉莎·里约尔追着打的事,最后因为手欠被挂回树上铃铛里晃悠的事,论坛里都已经传开了。
所以被窝探险家二人虽然进入游戏进的晚,对当初摩恩身边围绕着大批的亡魂这种事,还是知晓的——
包括现在,那些亡魂都还飘在摩恩的院子里,看上去有些正在逐渐恢复理智,而有些则在渐渐消散。
陈佳点头:“也就是说,连被拘在画里的亡魂都已经被解救出来,剩下的,只是需要对整个任务的来龙去脉进行一个梳理。”
想了想,陈佳又道:“游戏不会让玩家去做没有意义的事,往下推,肯定还有后续任务。”
说着,她看向郑朝阳:“那咱们走吧,去玫瑰大教堂。”
郑朝阳:……
其实因为某些原因的问题,当初他连进看上去明显有点问题的玫瑰大教堂,都是在外面的教堂广场上晃悠了好半天,才飘飘悠悠的进去。
后来吧,他就在玫瑰大教堂里突然被嘎了脖子,整个人更是直接从游戏里给退了出去……实在是那种死亡瞬间的压迫力太过真实,简直给他留下了心理阴影。
结果拉拉杂杂说了那么多,还是得往玫瑰大教堂那个给他留下心理阴影的地方跑。
但陈佳都把话给说到这儿了,郑朝阳叹了口气,搓了搓自己的胳膊:“行吧,那趁早,趁着灵凝药剂时效还没结束,咱们先问路去玫瑰大教堂。”
“然后我去约翰街17号看看,顺带替艾莉莎找找她那个弟弟。”
想起上回死亡时,没有玲珑宝囊而掉落的一沓文件,郑朝阳道:
“也不知道这回过去,能不能把上回城隍大人给的一沓文件给找回来,那都是调查记录——虽然是繁体字,但好歹是游戏里唯一能看懂的东西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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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第 8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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