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种种,如洪荒般冲刷过他的脑海,波涛汹涌过处,卷起无数砂砾。
当年他以荣莛的身份与泽维尔永别之后,带着拉里逃离。本打算行驶至固定坐标点后启动自爆装置,没想到还没走出多远就被泽维尔一炮轰上了天,幸好被逃生舱救了一命。
自那之后,他在石陲要塞附近的小行星带扎根,一边抚养拉里,一边继续追查远星人的踪迹。
泽野成立的欧米茄保护司在很大程度上断了远星人窃取omega基因的门路,社会面上游离的omega已经越来越少。荣莛知道,如果远星人想继续获取他们的DNA,肯定要通过黑市,而小行星带正好是灰色产业猖獗的所在。
果然不久之后,他在往来的黑市贸易中查到了端倪,顺藤摸瓜,搭上了里昂的线,继而成为了里昂与远星人的中间人。
自此匆匆20年过去。20个春秋,对于普通人的一生来说已是一大段光阴,可如果用来追查一个巨大的黑色秘密,却依然远远不够。
在这些年中,荣莛弄明白了远星人的构成,对他们的习性有了几分了解,也把自己目前所得全部记载下来,发给了远在滚石隧道的九天军队,与他们暗中合力研发针对远星人的武器。
然而迄今为止,他依然没有弄清整件事情最重要的一环——远星人要omega的DNA,究竟是为了什么。
长久以来他在黑暗中涉溪而行,每走一步都愈发感觉人力微淼,在帝国和外星势力两个巨大的齿轮下,他们所做的一切努力,都那么渺小。
但就如20年前他踩着关海的血走出屋子、看着一营地惨淡日落时的心中所想一般——
现在,还不是低头的时候。
荣莛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视角,把敏感的信息全部摘了出去,将当年发生在石陲要塞上的往事完完整整讲了一遍。
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回荡在被夜色笼罩的客厅中,无端带上了深深的凉意。
泽维尔沉默地听着,挺拔的身形一动不动,似化为了一座石塑。他脸上一直没什么表情,仅在听到互助会暴乱、斯通一家葬身火海、荣莛在失去一切后跪地痛哭之时,他的肩颈和下颌才微微收紧,似在努力抑制一些汹涌的情绪。
“所以……”
荣莛的话音落后,又过了良久,泽维尔才再次开口,声音哑涩:
“……当年的叛徒,是关海,还有赛托?是他们害死了荣莛?”
荣莛脱口而出一声冷笑,目光中满是讥诮:“所以这就是你拽着我刨根问底的目的?想找出害死荣少将的凶手,然后去外面故作情深地对他们口诛笔伐,维护好你自己情种的形象?呸,少惺惺作态让我作呕了!关海和赛托也只是杀戮机器上的两个小齿轮,真正的凶手是残害omega的帝国和远星人。而你……伟大的泽维尔少将,你也是帮凶!”
各事其主,这四个字他怎么不明白?
泽维尔是豪门,是Alpha。他是平民,是Omega。他们选择为各自的利益而战,无可厚非。他们之间,只适合兵刃相向,已经再容不下任何私情。
可现在泽维尔偏要装出一副故作深情的样子,做给谁看?
自己都已经死在他的枪口下一次了,死前究竟经历过怎样的痛苦和背叛又有什么打紧?他不会以为在自己身后掉两滴泪,自己便会感念他的一片痴心吧!
荣莛真恨不得一拳攮进他的胸口,把他那颗心扯出来,扔在地上用脚碾个血肉模糊!
泽维尔深深看着他,眼神沉郁,灰蓝色的眼睛几乎近黑。轻轻吸了口气后,他微微颔首道:“你说得对……我也是杀死荣莛的帮凶之一。”
听到他承认,荣莛心中却并没有半分快意,只有无限的闷涩:“你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出去找棵树自尽?还是就地一头创死在这儿?你要是真这么干了,我还敬你是条汉子。”
泽维尔闻言却笑了起来,荣莛被他笑得浑身发毛,却听他低声呢语:“你说得对……等到那一天……”
那一天?那一天是哪一天?
泽维尔难道真会为了自己自裁谢罪?
扯谈。绝无可能。泽维尔这是从盘古开天辟地起烧香才投来的好胎,怎么可能说放弃就放弃?再说alpha殉情什么的,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荒谬之中,荣莛又扯了下自己的手铐,不耐烦道:“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好些信息是不包含在咱俩最初的协议里的,我也打包奉送了。现在能不能松开我,你自走你的阳关道,让我过我的独木桥?”
泽维尔漫不经心地摸了摸肩膀,那里还带着被粒子刃洞穿的刀口,涓涓流着血。
“不能。”他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不能……不能?!
荣莛只觉一股邪火直冲脑门儿,猛地往前一冲抬腿就是一脚,却又被手铐扯着弹回了门板上:“我草你大爷!凭什么不能?我是你的战俘还是星奴啊!你想不让我走就不让我走?做梦!”
面对他的暴怒,泽维尔依旧面色平静:“你是我合法的omega妻子。”
“合法个屁!假结婚!而且我现在要和你离婚!”
“离婚需要去市政厅和保护司提交申请,整个流程走下来,最快也要一年。”
说到这里,泽维尔的下巴微微往上扬了一点。他本来就长得十分英俊,从这个角度看,下颌线条愈发显得锐利流畅,俊秀凛然。可落在荣莛眼中,他这个姿势和表情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小人得志。
“在这一年中,你还是我的omega。”泽维尔似笑非笑地提醒,“擅自出逃,我可以把你抓回来。就连你的好朋友泽野也受法律约束,必须站在我这边。”
荣莛瞪着他,脑子里有一万个黑暗想法飞速旋转:“我想跑,你用一个军队也看不住我。”
“你可以试试。就当是我手下士兵的年终考核了。”
“你把我留在身边,晚上睡觉的时候两只眼睛最好轮流站岗!不然我让你有命睡觉没命起床!”
泽维尔扬起嘴角,竟像是被取悦了:“刀在厨房,绳子在仓库,书房的书架最上层有能砸死人的百科全书,想闷死我的话……枕头就在床上,欢迎自取。”
荣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这个人他妈的,到底是受虐狂还是脑子有毛病!
“哦,提醒我了。”
泽维尔弯腰,将荣莛掉落的粒子刃捡起,揣进了自己兜里:“这个能切断手铐的东西没收。今天晚上,你就呆在这里好好冷静冷静吧。”
说完,他竟然转身向楼梯的方向走去,看样子竟是要上楼睡觉了。
“站住……站住!”荣莛用力挣了下手铐,在叮当的金属碰撞声中大吼,“你到底为什么不让我走!如果只是不想让我追查远星人,那我告诉你,除我以外还有无数人在做同样的事。你阻止得了我一个,阻止不了其他人!”
泽维尔已经踏上楼梯的第一个台阶,闻言回头,目光幽深地看了他一眼。
“你实在是太像荣莛了。”他平淡地说。
荣莛僵住了:“你他妈……我说过了,我不是……”
“你不是就不是吧。但能有几分相像,对我来已经足够了。”
说罢,泽维尔再不看他,转身径直上了楼,留荣莛被拷在门口独自凌乱。
——
这一晚的前半夜,荣莛都在和那个该死的手铐作斗争。
他一开始觉得,区区手铐小手铐,还能锁得住他荣莛少将?!
然而事实证明,还真锁得住。
他把自己的大拇指关节生生卸了,顶着一身疼出的冷汗,试图把手往手铐外抽。然而这手铐不知是什么诡异材料做的,像蛇皮一样紧紧贴着他的皮肤,怎么都抽不出来。
他试图用蛮力破坏,可那手铐顿时又变得极坚硬,任他怎么硬掰生拧都无法撼动半分。
这他娘的……是什么顶级**工具!
荣莛在黑暗中无声崩溃半晌,无奈又把自己的大拇指给安上了。
逃脱失败,他又点开自己的光脑,盯着联系人列表陷入了沉思。
现在向泽野求助,肯定会把事情给闹大。而他不信泽维尔能一直把自己拷在这,只要手铐一松,他绝对能找到时机逃离。如果在离开首都星时受阻,再联系泽野不迟。
默默盘算了一会儿后,他最终只给远山霖发去了一条简讯,告诉他近期拉里或许会去滚石隧道,让他做好接应。同时,也把里昂在石陲要塞现身的情报告诉了他。
既然泽维尔不打算继续追查了,那九天的势力就必须立刻跟上。
他纵然十分不愿在如此仓促的局势之下再次将自己的士兵卷入战局,但里昂随时可能再次出逃,他们决不能让这条线索再次断掉。
荣莛最终坐在地板上,一只手悬在门把上,头靠着门板,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他睡着的时候窗口已经透出破晓之色,不知浅眠了多久,忽觉有什么东西重重地撞了一下他的后腰。
荣莛骤然惊醒,一抬头,却见闭合的大门不知何时被推开了一线,两张大脸出现在门缝里,四双铜铃般的眼睛居高临下地瞪着他。
荣莛:“……”
德文、弗加:“……”
六目相对,半晌诡异的沉默。
随即德文倏地一扭头,连声说着抱歉,下意识地就要把门带上。荣莛一跃而起,刚要叫他站住,弗加已经半个膀子顶进了门内,扯着他那破锣般地嗓子大声问: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儿!什么玩意儿堵在门口……啊是嫂子?不是,你怎么睡在地垫上?你手上那是什么东西?手铐?不是吧你们玩的好大这是什么play啊!我怎么没见过?我们少将呢?你把我们少将锁哪儿了?”
荣莛被他喊得额头青筋直跳,咬牙道:“……你们怎么来了?”
“今天我们要一起去石陲要塞追查里昂啊。”弗加理所当然地说完,见荣莛脸色突变,又挠挠头,困惑道,“怎么?少将没和你说?”
终于还是玩儿上了甄嬛梗……意满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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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宛宛类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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