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妾身为您熬了雪燕。”女子略显羞涩,有点难为情,不安地攥着衣袖。
裴照野是复仇的唯一一条路,可没人会做慈善,这世间的所有事,怕不都是交易,她有什么能够和裴照野交换的呢,想来想去,也就只有她这张脸,和这具身体了。
这世间没有男子不好色,以色侍人固然不能长久,但至少现在能解她燃眉之急。
裴照野咽了下口水,脑海中的场景久久不散,他随口拿起眼前的雪燕羹,一口气饮下。
这雪燕未尝得滋味,便被裴照野稀里糊涂地咽了下去,薛疏月看着他的动作,愣了一下,她熬了三个小时的雪燕,就这么被裴照野一口气喝了?
此人真是暴殄天物,果然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粗人。
薛疏月不满地瘪了下嘴,然后继续柔声道,“将军觉得味道如何。”
这雪燕的味道裴照野不得而知,便只能含糊道:“尚可。”
营帐内又陷入沉默,上次裴照野对她还有怀疑,她此刻提出这样的要求,会不会被怀疑但她别无它法。
身旁是女人身上焕发的清浅皂香,营帐内昏暗灯光下,女子全身素衣,那乌发上盘着一根被磨得发亮的素色木簪,这军队中没有合她身的衣物,她穿的还是村中大娘的衣物,宽大的衣服不合身地罩在她瘦小的身形上,腰间只一根墨色腰带,更显她腰肢纤细,勾勒出婀娜身形。
她仿佛那岸边细柳,随风婀娜摇曳,也同样脆弱易折。
见薛疏月还在一旁站着,他低声说道:“多谢。”
说完后,薛疏月还站在原地,然后笨拙地站在他的身后,双颊通红,结结巴巴地说道:“将军……,妾身,为您更衣。”
说完后,她紧闭双眼,走到了裴照野的身后,将手探上了他的领子,男人的皮肤滚烫,她的手一瞬间就缩了回去,却被裴照野抓住。
她本来双眼紧闭,在这一瞬间被迫睁开了眼,“将军……。”
她的声音发抖,长睫微颤,紧紧咬着下唇,眼睛猝不及防地撞上男人的双眼,她能感受到男人指腹的粗糙,和男人鼻尖喷出来的热气。
男人的眼神如同终年不化的寒冰,将薛疏月鼓足的勇气浇灭。
薛疏月被拽了一下,趔趄地跌倒裴照野的身上,他声音冷淡:“不必。”
摆正身形后,薛疏月尴尬地站在原地,她没想到自己会被人拒绝,阿母曾讲过,男人最抵抗不了她这一类型,怎么这裴照野偏偏是个例外。
想必她跟大娘去镇上的事也要泡汤了,裴照野此人不近人情,必然不会同意她这般请求,只得想办法偷偷出去了。
她遗憾转身,跟裴照野行礼告退,却被他叫住,“慢着。”
“将军还有何事?”
“过几日陈大娘会去镇上卖绣品,你跟她一起吧。”
“啊?”薛疏月呆愣在原地,转身回头,见裴照野起身,走了几步,然后并肩站在她的身边。
男人的身形高大,比她高一个头,站在她身旁,可以完全笼罩住她的身影。
压迫感迎面袭来,薛疏月缩了缩脖子,见她无动作,裴照野又问了句,“不是想去?我上次见你跟陈大娘说了。”
“嗯!”薛疏月的脸上是难掩的欣喜,声音清脆悦耳,“妾身多谢将军。”
“不必,镇中人多眼杂,多多小心为好。”
“嗯。”裴照野冷淡应下,打开营帐门,寒风吹了进来,他心中热意稍减,从京中打出来了冷水,豪饮了一口。
他看着随着女子步伐而飘扬的裙摆,还有女子纤弱的身影,那如瀑般的长发,不由得晃了神。
果然是到了该成亲的日子了,怎么对营里的寡妇都能起这种心思,果然是一把年纪了,回京后,他需得寻人成亲了。
这镇上青壮年不少,此女相貌端正,心思单纯,想必能在镇上觅得良缘,寻一个好去处。
*
入夜,薛疏月正在准备绣品,她将自己的信息绣到了绢帕上,只求得幸存的薛家人能够碰巧看见。
她薛家当真满门抄斩吗?
油灯的灯光昏暗,眼睛有点涩,薛疏月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准备去帐外吹吹冷气。
平日无论薛疏月多久出来,营地内主帅的帐基本都是亮着的,裴照野好似永远不会休息一样,永远在为战事操劳。
可今日真是破天荒了,主帅的帐居然是黑着的灯,薛疏月喜欢坐在门口的石凳上看星星月亮,仿佛只有这种时候,她才觉得能稍稍休息,卸下自己虚假的面具。
不远处的身后,有脚步声,饶是知道营帐内应该没什么危险,薛疏月也紧张地回头。
见男子高大身影出现在眼前,薛疏月心思稍定,“夜深了,将军怎会在此,妾身看将军帐内灯灭,还以为将军已然入睡。”
“出来逛逛。”裴照野提着一大桶水,转身欲回帐中。
薛疏月见桶中并未有热气,料到这应该是凉水,“将军,妾身见伙房那边有热水,将军用那个吧,小心着凉。”
“不必。”裴照野脸色阴沉,语气不善。
“将军乃一军主帅,国家栋梁,万万要注意身体。”
“多嘴。”裴照野瞥了她一眼,然后冷淡转身。
此地徒留薛疏月一人呆愣在原地,看着脚步略有匆忙的裴照野。
多嘴?这种话哪里像是裴照野能够说出来的,怕不是被人夺了舍。
薛疏月觉得自己方才好像从裴照野那张脸上看出了气急败坏的表情,可能是看错了,真是不识好人心,就拿凉水沐浴吧,冻死他。
薛疏月朝裴照野营帐的方向努了努嘴,然后转身回了自己的营帐内。
翌日,阳光正好,空气宜人,薛疏月早早地就到了陈大娘的房间,挽着陈大娘的手跟她一起上了镇上。
镇上人多眼杂,人流络绎不绝,薛疏月从前虽然在人前露面不多,但为了防止有人认出她来,她还是带了帷帽,遮住脸只漏出一张透亮的眼睛。
“姑娘,这个花的怎么卖。”
“十文钱。”
摊子面前,人流量络绎不绝,似乎并未有人能看出她绣品其中异样,由于这些绣品模样生动,薛疏月嘴又甜,很快就被村民一抢而空。
但直至最后,薛疏月都没看到任何可疑的地方,她只得失望而归。
她跟大娘准备回军中,路过街角处,竟见到两人身着黑衣,在街角处密语,那两人手腕上赫然就是那黑色印记。
见那两人看来,薛疏月下意识低下头,随后拉着大娘走开。
告示板上,上边是通缉的土匪,面目可憎,模样凶狠,她不敢看,连忙转过身。
薛疏月拉着陈大娘走开,这时候一个小孩子撞了她一下,“不好意思,姐姐。”
“没事。”薛疏月揉揉胳膊,然后温柔地笑了一下。
小孩子柔软的手握上薛疏月的手,在她的手上塞了一块帕子,在她耳边轻声说道:“黑龙寨。”
说完后,小孩子调皮地跑走了,徒留薛疏月一个人在原地发愣。
直到陈大娘在她眼前挥手,“月夫人,你怎么了?”
“无事。”她刚缓过神,冲大娘安慰性地摇了摇头,然后紧紧攥着手中的锦帕。
这锦帕上乃是她薛家绝技,她绝不会看错。
那孩子在她耳边说的是黑龙寨,她抬起头,看着眼前通缉的告示板。
板上还张贴了一张告示,土匪横行,危机四伏,近日镇中百姓请不要前往黑龙寨。
薛疏月一路都魂不守舍,直到回了营帐,她还没缓过神来。
这是阴谋,还是薛家人的传信?
薛疏月知道近日裴照野一直为山匪烦恼,这山匪的名声恶臭,全镇都知道,她薛家人全门上下一向光明磊落,怎么会跟山匪产生关系。
难不成,是有人在针对她下计?
这军中无疑是最安全的地方,除了军中,无人能护住她。
想着想着,这时帐外传来敲门声,她慌忙过去拉开了帘子,门外的人一身黄金甲胄,据营中的将士说,裴照野今日剿匪大胜。
自从知道薛家人可能与山匪有瓜葛,薛疏月听到这些消息不免担忧,“将军今日怎的来此了?”
“陈大娘说你从镇中回来就魂不守舍,可是有什么新奇的际遇?”
“没有啊,将军,妾身还要恭贺将军大胜。”薛疏月心中苦闷,嘴角勉强牵出一丝弧度。
“是吗?我看你面色挺难看的。”裴照野看向她,薛疏月只得讪讪笑道。
“哪有,妾身是真心实意为将军开心。”
“嗯。”裴照野见此景,走出了她的营帐门,薛疏月起身相送,被裴照野止住了。
“老军医让你熬的药,一会送到我帐中吧。”随后裴照野转身离开。
薛疏月这才意识到裴照野此行来的目的,连忙去药房中端了药。
裴照野回了帐中,手中攥着那日薛疏月掉的帕子,放在鼻尖前,轻嗅了一下,帕子原本的芳香已经散去,被男人的味道浸染。
唯有触感滑腻,提醒着他这帕子的主人。
不过是去了趟镇上,怎得就魂不守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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