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梦远书城!手机版

您的位置 : 梦远书城 > 宫斗宅斗 > 乘鸾驭凤 > 第9章 动荡

第9章 动荡

此后几日,许夫人没有再提起过这一晚的事情,似乎当时她的出现就只是为了带许妙愉回去。

许妙愉初时忐忑了一下,后来心神就完全被蒋熙怡的事情填满,那晚蒋家不让她进去,并非对她有什么意见,仍然是遵从蒋熙怡临终前的吩咐。

蒋家感念她对蒋熙怡的情谊,特地遣人来感谢她,许妙愉听了,反而更加伤心,不时想起蒋熙怡的音容笑貌,整日恹恹的打不起精神,人也清减了不少。

及至蒋熙怡下葬之后,她才逐渐恢复过来,脸上终于偶尔能露出笑容来。

死者已矣,活着的人的生活却还要继续。

又过了几日,西边传来军情,许熠大胜,不仅将西戎赶出了三州,而且深入敌军腹地,差点儿就擒住了西戎如今的首领赤繇,赤繇在下属的帮助下勉强逃脱,隔日便派使者奉上珠宝向大夏称臣。

大夏朝堂上下一片欢喜,祝贺的人将许家的门槛都要踏破了,而随着这个消息一起来的,还有许熠的一封家书。

许熠在信上说,他无意在西北久待,已经向朝廷请求调回来,预计不久之后就能班师回朝。

接到这封信后,许家才算真正的喜气洋洋起来,许夫人的笑容多了,许妙愉也总算从蒋熙怡的事情中走了出来,满心期待起父亲归来。

她的父母是标准的慈父严母,要说许家之中谁最宠她,所有人都要给许熠让个位子,甚至她刚及笈之时,半开玩笑地说她不要嫁人,要一直待在父母身边,许熠经过深思熟虑竟然也没有完全拒绝。

许妙愉一心计算着父亲回来的日子,可她不知道的是,古老的皇宫之中,针对许熠的安排,帝国最核心的几人始终争论不休。

表面上的胜利与喜悦掩盖了水面之下的波涛汹涌,十一月初的某个晚上,当皇城的人们在梦乡中被喊杀之声惊醒时,惊讶地发现神策军将东宫团团围住,而东宫的士卒一边大喊神策军谋反,一边拥护着太子出逃。

厮杀持续了一整夜,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的长安百姓也担惊受怕了一整夜,直到第二日清晨,喊杀之声终于逐渐停歇,东宫周围的街巷却血流不止煞气冲天,不知昨夜新添了多少尸骸。

这场争斗最终以神策军的胜利而告终。

太子被押解进宫,东宫中负隅顽抗的眷属尽皆被屠,就连一向深受建兴帝喜爱的皇长孙也被下狱。

做完这一切,神策军大摇大摆地离开,收尾的工作,却还要被蒙在鼓里的禁卫军处理。

金吾卫也是其中之一。

当景珩奉命带着人赶到之时,只见遍地残肢断臂,宛若人间炼狱。

随他一同来的金吾卫兵士大多出身官宦,久在皇城之中,未经历过战事,平日里巡逻街巷,处理点小偷小摸,哪见过这幅场景,纷纷脸色苍白,更有甚者忍受不住血腥气扶墙呕吐。

景珩带着金吾卫众人在各路口设下禁制,阻止普通民众进入,一切安排妥当,他则率领几名心腹往东宫附近巡视,驱赶前来看热闹的人和行踪诡异之人。

这时神策军尚未完全撤离,东宫大门前仍有一队士兵进进出出忙碌个不停,未免冲突,景珩率人在远处站定,正要绕路而行,从东宫大门口走出一个踉跄的身影。

脸色苍白,双目无神,似乎是受了极大的惊吓。

“是中郎将。”景珩身边一士兵叫道。

“你们在此等候,不可妄动。”景珩吩咐完,独自向那身影走去。

门口的神策军士兵见到他身上的金吾卫甲胄,没有展现出敌意,但脸上的警惕也毫不掩饰,待景珩走近了,其中领头的正要喝止,王宝风匆匆上前来,“诸位莫慌,是我的部将。”

他拉着景珩走到一边,嫌恶地看着自己衣袍上的血迹,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景珩道:“奉命行事。”

王宝风叹息道:“你带着他们走远点儿,别掺和进这里的事情。”

景珩看着他,没有应和,反而问道:“刘跃呢?”

王宝风近些日子和刘昭仪之兄刘跃走得很近,甚至常常找借口不来当值,金吾卫上下都对他颇有微词,只是碍于王公公,不敢明说。

昨晚神策军出动之前,长安城中还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刘昭仪前些天思念亲人,召妹妹进宫陪伴,不知怎的被建兴帝看上了,封为才人留在了宫中。

昨日这位刘才人回家省亲,才待了半日,却在府中发现自缢身亡,留下遗书说是被太子欺辱,无颜再见圣上,只能选择轻生。

此事牵涉皇室丑闻,刘家不敢声张,许多人都不知道,但金吾卫掌管京师日夜巡查警戒,有人看见刘跃怒气冲冲地自刘家出来,往东宫而去,就报到了景珩这里。

景珩又往刘家去了一趟,刘家无法,才对他说出实情,据刘家所说,刘跃受不了妹子的死讯,是要去找太子算账。

当时,景珩并未看到王宝风的身影,刘家人也从没提起过他,现在,王宝风却从东宫平安走了出来,要知道,此前他和刘跃都是太子面前的红人,这不可谓不怪异。

“果然瞒不住你。”王宝风左右看看,忧心忡忡地低声说道,“看到我这身上的血了吗,就是刘跃的血,刘跃为了给妹子报仇来找太子,却撞破了太子密谋造反,被太子所杀,而我,就是那个向陛下报信的人。”

按照他的说法,他这可是大功一件,此事就算不感到高兴,也不该如此担忧。

其中另有隐情,王宝风却不便在此详说,他还要立刻进宫一趟,等他出来再向景珩解释,王宝风最后道:“只要我还能活着出来的话。”

王宝风进宫后不久,宫中传来消息,太子谋反,已被贬为庶人,囚禁在新修建的长春宫中,朝中太子一党亦被清洗,趁此机会,时人互相攻讦陷害,朝中一时间人人自危。

动荡之中,却有两人不仅不用担心受到牵连,还从中获益。

一是正在前来长安路上的吴王宣朗,太子被废,其余皇子要么在外就藩,要么不被建兴帝所喜,他一跃成为太子的热门人选,还没进城,各方已经蠢蠢欲动准备巴结讨好。

二是痛失兄长与妹妹的刘昭仪,本就荣宠无限,建兴帝出于愧疚,又各种补偿,将她晋位淑妃,对刘家也大加赏赐以安抚。

除此之外,还有两人的调动引人注意。王宝风升任宁州刺史,即刻赴任,而右金吾卫中郎将一职,由宣州司马李钦接任,一个明升暗降,从京师重要职位到了偏远地方,另一个则刚好相反。

也是因为这即刻赴任的要求,景珩最终也没等到王宝风的解释,当他回到金吾卫营中之时,王宝风已经出了长安城,向西南而去。

***

朝堂上的动荡暂时还影响不到许家,但有另一件事绊住了许夫人为许妙愉选婿的步伐。许夫人的父亲原是朝中重臣,两年前受皇宫东侧宫殿失火一事牵连被贬谪,而后因病致仕,回了祖宅养病。

近来也不知是怎么了,突然怀念起在外的儿女来,叫人托来口信让许夫人回去一趟,许夫人知道父亲身体已经不大好,不敢怠慢,稍加收拾便要启程,至于许妙愉,却被她留在了长安城。

冬日寒风凛冽。

距离太子被废已过去两天,虽然影响不到许家,但消息还是在许家传开了,就连紫苏这个不关心朝堂的小丫鬟也知道了个七七八八。

早上为许妙愉梳头时,她心有余悸地说起自己认识的一个东宫的丫鬟,在这场变故中侥幸活了下来,却断了腿,如今每日以泪洗面。

许妙愉看着镜中的自己,微微摇头道:“能活下来已经很不错了。”

紫苏道:“小姐您说得对,太子妃您还记得吗,那么嚣张的一个人,不也没了命,当真是世事无常。”

许妙愉还真没了印象,思索了许久,终于记起,几年前,这位已故的前太子妃还未出阁时曾欺负过蒋熙怡,那时还是她为蒋熙怡出的头。

没想到几年之后,两人竟都魂归泉下,许妙愉轻抿樱唇,原本尚可的心情突然变得糟糕了。

父亲迟迟不见回来,母亲又离开,再联想到朝中局势,心中的不安又隐隐浮现,许妙愉梳妆完毕,披上一件红色大氅,推门出去。

前几日下了场雨,天气愈发寒冷,再加上天空阴沉了好几日总不放晴,厚重的云层就像巨石压在人的胸口,连呼吸都不畅起来。

这古老的城池,让人觉得压抑。

“紫苏,你去跟祖母说一声,我想去城外的庄子住些时日。”

“啊?”饶是习惯了许妙愉的突发奇想,紫苏还是忍不住惊讶,“可是小姐,这么冷的天气——”

许妙愉怒道:“要你去你就去,废话什么,你要是嫌冷,大可留在府中。”

那可不行,紫苏连忙道:“奴婢马上去,小姐您可不能扔下奴婢不管。”

许妙愉能够任性这一回,还是因为她的母亲即将离开长安,母亲一走,她简直就是鱼入大海,再没有人能管得住她。

不过,许夫人心里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临行前,特意将许妙愉叫到了自己屋里。

许妙愉进去之前,心想娘不就是要走走之前敲打一下我吗,有什么好怕的。

然而一进去,许夫人的第一句话就让她脸色一白,“那天晚上那个男人是谁?”

许夫人靠在贵妃榻上,颜姑为她捏着肩,屋内原本还有几个忙碌着收拾行李的婢女,此刻却被颜姑赶了出去。

许妙愉强自镇定心神,装傻充愣道:“娘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

许夫人轻飘飘地睨她一眼,“别想糊弄,你就是从我肚子里出去的,你那点儿小心思我还能不清楚吗?”

许妙愉眼珠一转,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莫非娘你说的是熙怡去世的那一晚,那天晚上我伤心得紧,没太注意,好像是有个男人来见过我,但他是蒋家的管家,来劝我回来的。”

她敢撒这样的慌,还是因为知道母亲绝不可能去向蒋家求证。

“管家?许妙愉,是看来我平时对你太过放纵了,你竟然说得出这般拙劣的谎言。”许夫人从贵妃榻上坐起来。

颜姑收回放在她肩上的手,静静地立在一旁,心里不由得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当时夫人预料到小姐不会安安分分地待在自己房中,派了人暗中监视,果然小姐大半夜偷偷要去找蒋熙怡,夫人不忍阻拦,只让人悄悄跟随保护,哪料到后面会冒出个男人来。

当时派去保护的人回来禀报说小姐和一个男人抱在一起时,夫人的脸色之差,她至今不敢回想。

“我……”

许妙愉心头一颤,娘亲一旦直呼她的名字,这件事就不能轻易糊弄过去了,可是要她供出景珩,她同样做不到,毕竟那晚景珩是被她连累。

她只能闭口不谈。

但这样的态度只会更加惹恼许夫人,许夫人怒道:“既然你不肯承认,那我只好找那个人问了,颜姑,派人去金吾卫——”

“不要!”许妙愉大叫一声,冲到许夫人面前,握住她的手臂,焦急地说道,“娘,求你不要这么做,我说,我说还不成吗。”

许夫人静待她的下文,可是许妙愉这会儿是真的犯了难,既然母亲已经知道那晚的人是景珩,她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总不能告诉她,您不用忧心,人家根本没看上您的女儿吧。

那母亲又得被气一次。

万般无奈之下,她只能将蒋熙怡对景珩的心思以及自己在其中种种牵线搭桥的举动说出,以此辩解道:“娘,我和他真的没有什么,不信您可以去问堂兄,他是知道内情的。”

许夫人没有想到其中还有这番曲折,本不太信,但看她说的煞有介事,连许望清都搬出来了,终于还是信了几分,追问道:“那你们怎的抱在了一起?”

许妙愉黯然道:“娘,您也知道我与熙怡感情甚笃,我难以接受熙怡的死,一时冲动想找个人寻求安慰才会……这都是我的错,他并未有任何逾矩的举动。”

许夫人半晌没有说话,目光锐利地看着她,好似在分辨她话中的真假,过了一会儿,才了然道:“若非如此,你以为我会轻易放过你们?”

许妙愉松了一口气,下一瞬却越想越不对劲,抬眸讶然道:“您早就知道了?”她的声音中有一点儿委屈,若是早就知道,何必还来吓唬自己?

许夫人终于笑了,指尖轻点她的额头,“正是因为早就知道,这些日子才放过了你,他现在的身份,想要娶你是不太够,但他毕竟救过你,本来呢,我还在想,要是他有担当一些来提亲,也不是不能考虑,现在看来,你就是再喜欢他,也给我歇了这个心思。”

许妙愉大窘,杏腮染上红晕,小声辩解道:“我没有喜欢他。”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像他这类人,最招你们这些涉世未深的小丫头喜欢,你喜欢我也管不到你,但是我离开的这段时间,你要是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别怪我回来打断你的腿。”

哪有这么威胁自己女儿的?

许妙愉瘪了瘪嘴,在贵妃榻边缘坐下,拉着母亲的手臂,用脸颊轻轻蹭她的肩膀,撒娇道:“母亲这么清楚女儿的小心思,是不是想到了您和父亲年轻的时候?”

许妙愉可是听人说起过,她的父亲少年时那也是鲜衣怒马嫉恶如仇的少年郎,一天在街上揍一个欺负妇人的纨绔,英姿被路过的河东裴氏小姐看到,芳心暗许,这才有了后来的一段佳话,也才有了她。

不等许夫人反驳,她又连忙说:“不对不对,他当然不能跟父亲相比。”

许夫人微微点头,对这句话十分受用,“你说得不错,且不提别的,就只家世,许家自敬宗朝起就荣宠无限,你曾祖父更是至今被人怀念,岂是沈家能比,更何况他还只是沈如海的义子。当年我认识你父亲的时候,他已经和你祖父经历过大大小小数场战役,声名远扬,远非一个小小的金吾卫郎将能比。”

许妙愉愣了愣,她明明不是这个意思。

不过她知道母亲出身高贵,一向看不起寒门,与之争论此事毫无益处,便没有接话。

许夫人看出她的表情有不赞同之意,眉心一蹙,暗道不好,自己一时忘形说得太多,她也是从少女时代过来的,知道此时自己压得太狠反而会适得其反,于是转换策略,柔声道:“妙妙,非是我对他有偏见,我是担心你见的人心险恶太少被骗,你可记得你有一位嫁到南边的姨母?”

许妙愉点点头,她依稀是记得有这么个人,小的时候见过两面,性子冷冷的不爱搭理人,周围的人都有些避着她。

但许妙愉小时候玉雪可爱,谁见了都喜欢,又嘴甜会哄人,那姨母也被她逗笑过两次,她笑起来很好看,所以许妙愉还有些印象。

不过还有一点,河东裴氏高门大户,裴家女都嫁的极好,唯有这位姨母嫁到了个偏远地方,许妙愉也纳闷过一阵。

许夫人叹息道:“她云英未嫁之时,便是受一个小官蛊惑,以为遇到了良人,和家里抗争要嫁给那小官。殊不知那小官是看中她的身份故意接近她,意图攀龙附凤,家里自然不肯,那小官便哄骗着夺了她的清白,威胁说不给他好处就要将事情宣扬出去。”

许妙愉“啊”了一声,忽然想到了琼花宴上想对蒋熙怡不轨的人,这两人简直是如出一辙的人渣。

“后来呢?”许妙愉问道,关于这位姨母,她并未听说过相关传言,难道裴家真将她嫁给了那小官?

许夫人说得轻描淡写,“家里出手摆平了此事,将她嫁到了南边,至于那小官,没两天就出意外死了。”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他的暗卫

窃玉

小船三年又三年

重生之母仪天下

我用人物面板伪装神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