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两人不明所以,扮作玉面郎君的南湘子已经进了寨子,见着她的人皆是一副见了救星的模样。外面陆陆续续有人将一箱一箱的东西搬进来,守在寨口的人形同虚设。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什么什么时候?”
常绍看向南湘子的方向带着不可置信,“寨子里的兄弟,什么时候开始也听从玉面郎君的话的?”,寨子里的三把手也在看着,见他面色很差,打着圆场,“郎君自从来了寨子里面,分明是跟他不想熟的兄弟们,偏郎君半分不嫌麻烦,跟着一块儿忙前忙后。咱们玉面郎君的好大家都记在心里面。寨子里的兄弟又都是重情重义的,怎么能不把郎君当成自己人?”
最初发觉寻不到玉面郎君,他自己首先心中浮起的念头竟也是担忧玉面郎君身处何地。
常绍一时默然。
南湘子走上前来,道:“方才在外面,门口的兄弟们原本也是不放我进来的,只是人命关天,整整七车的药草,放在外面也怕招来旁人注意,因而才做主叫人先把东西搬进来。”
“这便来请罪。”
说着她弓腰要拜,常绍哪里会受,连忙抬手将人扶起来。他心里直犯嘀咕,玉面郎君既然又送来药草,先前这一出闹剧又是怎么一回事?
周文允抬眼往寨口看去,眉头忍不住皱起来,对着常绍道:“大哥,来的不止玉面郎君一个人。”
南湘子跟着转头,随即面上也没了先前的歉意变得有些为难。
“此事关乎天下百姓性命,原本也只要他们放了丁老先生,药草是照旧的给,表兄何必如此心急?”李卿培看向南湘子,面上的神情满是无奈,“难不成这寨子里诸位兄弟姐妹的命才算是命,天下百姓的性命因为与己不曾相交,便悉数不管了?”
“平日家中长辈尚且教导着,为何今日表兄偏偏不明事理?”
南湘子像是气急,张口也开始反驳他。偏偏李卿培一到发了话,那边搬药的人悉数不再动作,里面渐渐有人发问。
“不是殿下的意思吗?”
“不知道,那位郎君出示过殿下的腰牌,说是今日送来。”
“这……恐怕不大对。”
山寨众人的闻言这才缓过神来,竟是玉面郎君不知生了什么法子拿到这位的腰牌,假传了命令,这才将原本被扣下的药尽数生法子松了过来。且前阵子听说太子殿下南巡,现下这位,居然就是那传闻素来体弱的储君。
玉面郎君早先似乎还烧了这位殿下的东宫。
这么一看玉面郎君先前跟在对方身边,看来受尽了苦难。
常绍此人虽说比旁人机敏,但现在一大堆的弯弯绕绕尽数放在跟前,他愣在原地没能想清楚,转头问了周文允,“你捋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吗?”
周文允抿着嘴不说话,转头看见不远处树后面的周悦,招呼她过来。
周悦有些紧张地看向面前的南湘子,扯扯周文允的衣袖,问道:“哥哥,我真的知道错了,可是姐姐她对大家都很好,现在也是向着咱们的……”
周文允没回答常绍的话,只对着周悦说:“小悦没做错,她就是好人,向着咱们的。”
常绍:“?”
他看着那边剑拔弩张的南湘子和李卿培,总觉得哪里不大对。
玉面郎君怎么是太子的表兄?那前阵子东宫失火又是谁干的?之前看着他们两个的关系也不算差,怎么这会儿又意见相左了?
忽然他瞪大了眼睛看向一道身影。
谁这么快的动作,他还什么都没说,怎么就把关在山上的那医师给放出来了??!
远远过来的丁自在摸一把胡子,笑眯眯着被请出来了,脚上的锁链也解开了。
原来是两人之间你来我着争执,在一旁听的众人大概弄明白了原委,这会不少兄弟们开口劝常绍道:“大当家的,咱们虽然叫逼到这境地,但从前哪个没有老老实实当过个老百姓。”
“眼瞅着那病折磨人,难道咱们还能扣着这重要的医师不放?况且咱们都有药方了,人家也送来了咱们正需要的药草。”
这会儿周文允在一边轻飘飘来了一句,“擅自妨碍公家办事,尤其是现如今惹了当朝的储君,恐怕——”
常绍气的直胃疼,转头问他,“那你说怎么办?”
“直接做掉。”
常绍面上一副见鬼了的表情,开玩笑,他这寨子总共不过几千人,倘若真追究起来,谁受得了?那可是当朝储君。
“我方才开玩笑的。”周文允见他这副神情,又接着开口,这会的声音刚刚好能被那边的李卿培听到,“既然没有振臂高呼的把握,还是顺着对方的意思为好。”
虽然,结果也未必会好到哪里去。
谁知道这问所谓的太子殿下会不会是个记仇的,毕竟常年生着病,难免心思狭隘也说不准。
他已经将那边唱黑白脸两人的想法尽数摸了个差不多,不过是强逼着要人,还要说的冠冕堂皇些。
没法子,玉面郎君留下来那几日确实叫寨子里面的兄弟们觉出好来,在着说常绍对玉面郎君的态度又一直尊敬,兄弟们甚至巴望着玉面郎君要留在寨子里面。
早就当做兄弟的人,此刻即便是帮着外人作戏给他们看,这群平日是最重义气的,哪有心思细想?
他不想提醒,成人之美何乐而不为?左右只是为了明哲保身罢了,干干净净作城中百姓也好,或者帮着山匪出谋划策也罢,没什么分别。
起了争执的两人终于还是在周文允的“劝说”下停止,众人的视线同时到了常绍身上。
百般无奈,终于还是让他们带走了丁自在。
甚至连一群人离开,寨子里的还有人在谈论,有这么一位储君实在是幸运,还有的悄悄说,也不知道哪天也能不做山匪了重新做个一般老百姓。
谁不想安安稳稳着过日子?
常绍听见了,也只当做是没听见,不光山上的兄弟想,他又何尝不想。
倘若是有容身之所,他又何必走到这绝路上,当初分明都已经找到了个差事,结果还是有人不乐意,偏要赶走他不可。压根儿就不愿意同他这种出身的共事。
……
药谷江边竹亭,白胡子白发的老头靠在竹椅上,眼神时不时瞟向架在湖边的钓鱼竿,一个小孩儿蹲在鱼竿边上,盯着湖水不说话。
“小游,看看有没有鱼咬钩呐。”
那孩子回头看了一眼丁自在,闷声直接将鱼竿架起来,收了钩。
“诶诶诶,你怎么直接收了钩啊。”丁自在来不及阻止,只见鱼钩上面一条鱼也没有。
丁游抱着鱼竿过来,一只白色的猫跟着他进了竹亭,它仰头看看丁游,随后旁若无人地蹲坐舔爪。
“琥珀,来爷爷这。”
琥珀得了召唤,停下原本的动作,慢悠悠朝丁自在过去,一双眼睛像能映出人影。
“爷爷,你什么时候教我医术?”
丁自在看他一眼,将琥珀抱到腿上拍拍它的脑袋,不紧不慢道:“我出去的时候,你把我屋里的书,都偷偷看了个遍吧?”
丁游低着头不说话,琥珀在丁自在怀里抖抖耳朵,乖巧地蹭了蹭,叫丁自在喜笑颜开,“小东西,精的很呢,还知道帮他求情。”
白猫从他怀里跳下来,在丁游脚边转悠一圈,又重新蜷在丁自在脚边。丁自在用脚碰碰它,“去去,黏人的很,分这小子一半就好了。”
说着丁自在又问他,“家里的人出去,有信儿说找到你妹妹的没有?”
“没有。”
小孩的话回的毫不犹豫,正巧这时候后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两人齐齐回头,丁游下意识地攥紧手心。
怎么是她?
南湘子已经到了竹亭里面,注意到丁游有些心虚的表情,一瞬间没记起先前的事。
站着的丁游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倘若走了,万一她和爷爷提起怎么办?
果不其然,等他们商议过关于药方的事宜,才三两句话便提到这事。
“老先生,春末时候,我曾在北边见着一个小姑娘,看年龄——”她瞟一眼丁游,“似乎比这孩子小一些,两个孩子的鼻子长得很是相像。”
丁自在原本因为要费劲儿整理药方的情绪忽而振奋起来,直起身来问她:“还有什么特征不曾?”
南湘子摇摇头,丁游在后面跟着松了口气,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已经被他毁掉了,只要不承认就好了。
南湘子摇摇头,随后看向丁游,对方则扭开脸。
丁自在见状也不说话了,毕竟方才还在同丁游谈论这事,说不准是怕他不愿意帮这个忙,所以抛些假消息。
南湘子此刻走上前去,从怀里掏出一张方帕,上面绣上的花纹丁自在一见便愣住了,就连后面的小孩儿脸色也骤然变换。
这……怎么还有一张绣帕?
那上面的花纹修得不算精巧,但是分辨的出是丁家秘传的暗号图纹。
“那小姑娘担心我来这儿传信,空口无凭,给我了一份纹样。担心是重要的东西,便不敢假手于人,兴许有什么地方绣得不大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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