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开中央的皇城区,大炎国//□□分三个区域。建国之初,皇城区下派三大教派分管三个区域,每年提供拨款、下达指令,年末征纳税收。然而陈氏王式微的当下,三个区域与皇城的联系名存实亡,近年来甚至不再上缴税收,几乎等同于独立行政区域。
第三区域地处大炎东北,地广人稀,资源丰富,主要经营第一第二产业。由于地理位置的原因,相较于其余地区更为平稳安逸,生活压力小,是大炎人养老的绝对首选。
就是这么个质朴安稳、相对保守的区域,在近半年内风俗产业骤然兴起,还做得有声有色。养老的还在考虑买不买房,旅客已经扎堆扎堆地往第三区猎奇去了。
皇帝的小粉车在高速路上堵了整整三个点,才磨磨蹭蹭地开进主城区。天都黑尽了,第三区依旧满街熙熙攘攘,人声鼎沸,商业区灯火通明,不知道的以为还没出皇城呢。
子桑指挥她爹将小车停在临街的一处铺面前。
“了不得,第三区什么时候这么热闹了。”空青推开车门,抻了抻久坐酸麻的四肢。星宝儿从后座咻地蹿了出来,奔进草垛撒开了腿地跑,退化成大猫咪的小黑迈着慵懒的步伐跳下车,咪咪叫着伸了个懒腰。
“是热闹不少,我去年在第三区盘的门面,现在地价已经涨了快两倍。”子桑打开车后备箱,“来来来,帮我搬个行李。”
“我不行,我年老体弱且色衰,搬不动一点。”皇帝从车窗里探出头。
“这跟您色衰不衰也没关系吧……”空青咕哝着去帮忙,跟子桑咬耳朵,“你爹不会一直跟着我们吧?”
“不会。”子桑说,“会的话我给他下点药。”
“……”空青梗住了,“你留沈荣一命不会是等他哪天替你噶了你爹吧。”
“我听见了!我听见了啊!”皇帝在前头按着喇叭抗议,“我……朕警告你们不准弑君!”
子桑的行李很少,一行李箱的个人物品,一个匣子的样品,加上一只药炉就是全部。两人合力刚把东西全部挪下来,粉红小车的后备箱咔哒一盒,尾气一喷,打着弯儿咕噜噜启动了。
“感觉第三区很好玩的样子。”皇帝摇下车窗,抛给他们一句话,“我去玩两天,年轻人加油奋斗哦!”
“咳咳咳咳……”空青被那扬起的尾气呛得直咳嗽,“他不是病了吗,这精神也太好了。”
“是啊,他玉玉症。”
“他玉玉症?!”
“尊重玉玉症,尊重皇帝。”子桑见怪不怪地拍了拍他的肩,一把扛起比她还高的药炉,另一只手提起匣子。
“剩下那个行李箱交给你了。”她一脚踹开屋门,往后院里走,只留给空青一个瘦削却伟岸的背影。
空青推了推那个到他胸的巨大行李箱,推得面红耳赤满头大汗才刚刚推到门口。
他脚边的小黑锐评:“你好菜鸡。”
“你知道这箱子多重吗!跟铸铁似的!”空青跳脚为自己辩驳,“要不然你来推!”
小黑冷哼一声:“你以为本神祇是吃素的?”
小黑对行李箱使出了推!行李箱纹丝不动!
小黑:“……”
空青也对行李箱使出了推!行李箱仍然纹丝不动!
空青:“……”
两个菜鸡相顾无言,感觉嘲讽对方就是在嘲讽自己的档口,星宝儿从草垛里钻了出来。
可爱的小柯基哼哧哼哧地摇头晃脑,看了看沉默的两人,脑袋拱着箱子蹦蹦跳跳地就把箱子推进了院子里。从某个角度空青看到了,他可爱软糯的星宝儿腹下竟唐突生了八块腹肌!
小黑:“……”
空青:“……”
小黑:“你看你还不如一只狗。”
空青:“你以为你就比得上一只狗吗!”
小黑舔舔爪子:「猫好,人坏,喵~」
空青:“你以为你用那口比大叔胡茬还剌手的嗓子卖萌会有用吗!啊!”
于是搬完箱子回头出门的子桑收获了正在打架的一人一猫,公平地对双方给予制裁铁拳,提溜着两人的后衣领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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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子桑美妙的一天从向朝阳say hello开始,在看到门口新贴的封条时结束。生平三分钟,光速入土。
“什么玩意儿?”黄色的封条将店铺的入口直接从外封住,子桑在里头差点打不开门。好不容易剪开封条,她在门口发现一张崭新的告示,似乎是今早刚刚贴上的。
“本区域禁止售卖风俗用品,如有异议,请联系双极宗风纪部门……”空青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青年在昨晚的人猫大战中惨败,顶着一脸的创可贴和黑眼圈幽幽出现,“一个以风俗旅游业闻名的地区不让卖成人用品,双极宗好离谱。”
双极宗正是掌管第三区的教派,隶属于三大教派之一。此派能力势力财力都尚且中庸,道义功法也是不上不下,唯独以门派内部过于保守的教条闻名遐迩,每个拎出来都是王炸:
晚归不得超过六点;在学期间恋爱需要报备;不得发生任何X行为;看小说不准看脖子以下的剧情;看电视电影亲嘴镜头不得超过一秒。可真真是飞机上分娩——高中生!
子桑以为这些随着风俗产业的引进已经逐渐更改,谁知道保守作风竟然一成不变。
她按照告示拨通了风纪处的电话,不一会儿,一个西装革履油头粉面的精英男步履匆匆地走来,仿佛是刚从哪个操盘数千万流水的证券交易所下班,在这遍地平房的小城扎眼得很。
子桑望着他眯了眯眼。
“请问二位就是这铺面的租赁人?”精英男推了推无框眼镜,“按照双极宗律法十八版律法第七条规定,本地……”
“等等,”子桑打断了他公式化的喋喋不休,“去年租下铺面的时候我早就写明了经营用途,当时你们没有告诉我有任何律法上的问题。”
“因为第十八版是今年初刚刚制定的,掌门因为孙女离家出走受了些许刺激,加强了某些方面的教化,”精英男面露难色,“姑娘怎么称呼。”
“叫我小陈就好。”
“好的小陈。”
空青快把眼珠子瞪出来了,救命,谁不知道皇帝家姓陈,一个敢说一个还真敢叫啊?!
“小陈,你的情况特殊,如果你坚持要经营成人用品相关的店铺,建议你随我拜访一趟双极宗。”精英男在随身携带的本子上记录完,和蔼地笑着给出建议。
“可以。”子桑拍拍目瞪口呆的空青,“愣着干嘛,走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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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极宗办事处就在主城区,从他们所在的闹市区步行十分钟便可直达。沿途早市的摊子熙熙攘攘,子桑与精英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空青埋着头当个小尾巴跟在他们身后。
精英男名叫文昌,是双极宗风纪部门的部长。
双极宗现任掌门姓王,名清风,已有八十岁高龄。对于得道修仙者,这个年岁约等于常人的五六十,因此老头仍然精神矍铄地掌握着门派的大小事务。
王清风的独子好些年前突发恶疾离世,留下一双儿女。儿子留在门派之中担任副手,而小女儿正是上大学叛逆的年纪,对门派内过于传统的风气颇有微词,去年跟王清风发生口角后离家出走,独自赴京。
“据说……”文昌说到这儿的时候一顿,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做的职业不是很光彩,掌门对此深恶痛绝,今年上半年来改版了七八次教规。”
空青听得一怔一怔,“这有多不光彩?总不见得是去勾栏之地……”
看着文昌表情讪讪,他默默地住了嘴。
“文昌先生倒是个爽快人,这种事情也会与外头来的生意人说道。”子桑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
“实不相瞒,小陈姑娘,我也不是很赞成掌门的做法。”文昌叹了口气,“第三区太过保守,新潮的技术和文化不愿意来第三区发展,因此错失了很多发展的良机,如今没有中央财政支持的情况下,再维持现状迟早会坐吃山空。”
子桑若有所思地垂了垂眸。
“瞧着姑娘并非等闲之辈,想着若是能劝劝掌门也是好的。”文昌瞧着他,笑得儒雅。
说话间,他们已然穿过长街,转入一个小巷。双极宗本部就在小巷尽头,青砖白瓦,朱漆雕梁,亭台楼阁的布局尤其考究,打眼一瞧就是古色古香的传统院落。
文昌带着他们停在繁复的主院面前,叩响了沉甸甸的狮面铜环。
“掌门,那店家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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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桑跨过门槛,穿过郁郁葱葱的春木,一把白色的太阳伞支在庭院中央,伞阴下摆着一张茶几与三把太师椅。花白胡子的王清风坐在其中一把上,身旁还立着个穿着卫衣牛仔裤的年轻女孩,两个人似乎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我看这大学你也别上了!”王清风怒极,将手里的瓷杯摔在地上,“我让你报阴阳八卦,你非得学那材料,学得脑子都昏头,竟然敢顶撞爷爷!”
“我不仅要学,我还要读研读博!”女孩儿不服气地抬高声音,“我要证明爷爷的想法是错的!是陈旧迂腐的!”
“爷爷想法是错的?!没有爷爷你压根没法从皇城逃出来!”
“我是乘着公主的车出城的!在城外才被哥哥接上!跟爷爷没有关系!!”
空青瞥了子桑一眼,用口型问她怎么这儿也有你的事儿,子桑用口型回答他,她自己也不知道啊。
“掌门!”文昌三两步蹿上前去,打断了吵得火热的祖孙俩,二人这才转过头发现了来客。
文昌跟王清风咬耳朵,子桑抬眼撞上那发愣的小姑娘,眨了眨眼。
意料之外,但想了想确实也是情理之中,王清风掌上明珠的孙女儿,就是曾在她直播间挥洒两千灵石的“小鸽子”——
鸽谣。
“公主……国师……?!”鸽谣从太阳伞下钻了过来,指着他们俩压低声音,“你们怎么——”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王清风推到了一边去。
“原来就是你!……叫什么来着?”王清风被文昌在旁边提醒了才反应过来,“小陈,小陈对吧!”
“小、小小小陈……?!爷爷爷爷,这这这这……”鸽谣吓得说话都哆嗦起来。
空青掩面,得,这双极宗没一个脑子转得过来的,怪不得发配第三区。
王清风耳背,没听到他孙女哆哆嗦嗦的提示。他指着子桑的鼻子痛心疾首,“小陈,开什么店不好非要开那种店,小小姑娘不学好,伤风败俗!”
“爷爷爷爷爷爷——”鸽谣在旁边试图插话。
“王翠花儿你闭嘴!”王清风气得骂她的大名,转过头对着子桑继续输出,“我听说京城里公主殿下想开那店,那是公主,是正统血脉,人家任性也就任性了,你们这种年轻人——”他还顺带扫射了自己的孙女。
“有什么资格学高贵的公主殿下啊!”
他的话掷地有声,在院子里来来回回回荡了三层。
“爷爷。”鸽谣艰难开口,“她就是公主殿下。”
王清风:“……?”
王清风:“……把你送出京的那个公主殿下……?”
王翠花:“嗯哪。”
王清风:“。”
子桑眼前一花,一阵飓风迎面扑来,再回过神的时候,王清风已经跪在了她脚边五体投地。
王清风:“我错了,请公主殿下看在我下有小下还有小的份上绕我王某一命,我王某此生必定——”
子桑打断了他的滔滔不绝,“让我开店。”
王清风抬起头,额头上还有磕的石板砖红印。
王清风:“这个不行。”
子桑:“。”
子桑:“6”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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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开店大吉(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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