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前乌泽是亲眼见到时阅川被妖兽抓走的,现在他就这么回到人们的面前,虽然看起来狼狈了点,但看起来还算没受什么重伤,这让乌泽忍不住大大松了口气。
时阅川发觉这位腾族战士虽然看起来高大冷硬,但实际上心地却极为善良,否则当初他拿出晶石的时候,这名武士也不会主动提醒他财不外露这种事情。
见他回来,时阅川从人群里面起身走过来,面色中藏着担忧和更多隐秘的疑问,低声问道:“你没事?”
时阅川点头:“没事,我被那只红色的大鸟给救了。”
乌泽说道:“朱雀?”
时阅川肩头的红鸟歪了歪脖子,蹭到了他的发丝后面假装与自己毫无关系,时阅川则说道:“应该是它没错。”
刚才朱雀出手的确消灭了大部分的妖兽,如果是他救下时阅川似乎也没有什么好让人怀疑的,乌泽立刻就接受了他的这种说法,想了想见他身上虽然沾了不少血迹,但似乎没有受伤,乌泽于是拉住时阅川的手穿过不明所以的人们往密林里面走去:“你跟我来。”
时阅川没有拒绝,跟着乌泽进了树林里。
等到了其他人听不见他们说话的地方,乌泽才终于放开时阅川,回身犹豫着问道:“你……”
从回来之前就已经猜到了乌泽会问自己什么,时阅川耐心等待着,过了阵才见乌泽从腰间的包里掏出那块红色的晶石递到他的面前道:“你的晶石。”
时阅川正要抬手去接,却听见乌泽立即又问道:“你知道这块晶石里面究竟藏着什么力量吗?”
他这句话让时阅川收回了手,时阅川抬眼看着乌泽,问道:“你得到这块石头藏着的力量了?”
乌泽没有立刻说话,他抬起另一只手,意念稍动之间,他掌心已经喷薄出了一道细长的红色火焰。
这是时阅川刚才在可以使用力量的十分钟内替他开启的灵根,当初朱雀把操纵火焰的能力交给他的时候,他就知道了这个世界的许多人是拥有灵根的,每个人灵根的属性不同,修炼的天赋也不同,只不过大家根本不知道应该要如何利用,所以大家才会在妖兽的面前毫无抵抗能力,只能利用最原始的办法进行作战。
而时阅川看上乌泽,正是因为他的灵根属性是他现在所能够控制的火属性,他能够利用自己的力量替乌泽开启灵根,而乌泽开启灵根拥有火焰的力量之后,他自然就会相信自己这块晶石,或者说隐藏在晶石背后的故事。
果然如同时阅川所想的,乌泽让时阅川看过自己所召唤出的火焰后,再次出声问道:“你的晶石能够让人得到这种力量,你……知道吗?”
时阅川摇头冷静地解释道:“在此之前我没有见过,但我曾经听我的族人说过,只有得到天神眷顾的人才能够得到晶石的指引获得力量,我想你应该就是天神所眷顾的人,这块晶石放在我这里这么长的时间也没有显现过任何神迹,现在到了你的手里却让你得到了力量,所以我觉得这东西你不该交还给我。”
乌泽紧皱着眉头,猜到了时阅川要说些什么,却又觉得不敢相信:“这是你和你族人的东西……”
“你能够发挥它的作用,或许冥冥中这就该是你的东西。”时阅川握住乌泽拿着晶石的手,让他十指合拢重新握紧了晶石,说道,“我想这也是我的族人们希望的事情。”
乌泽紧紧盯着时阅川,像是在衡量着是否应该接受他的馈赠,然而从他越来越用力拽住晶石的手,时阅川猜测他应该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因为他还有更多执念要去完成。果然,在长久的凝视之后,乌泽终于点头收回了晶石,接着神情复杂地开口问道:“你们所供奉的那位天神,我该如何称呼?”
时阅川说出自己早就替自己想好的名号:“玄穹真神。”
“玄穹真神……”乌泽将这个神名在口中反复念诵,闭上眼睛点头向时阅川郑重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还有个问题。”
时阅川耐心等待着解答他的问题。
乌泽问道:“这块晶石,是否能够让更多的人使用?”
时阅川对他的反应感到有些惊讶,要知道平常如果有人得到了不同寻常的力量,他们大多都会选择隐瞒真相,试图让越少的人知道这种力量的获得方式越好,但乌泽最初想到的,却是要让其他人都能够拥有这种力量。
原本时阅川以为自己要得到更多的信众,还得花点时间说服乌泽将玄穹真神的事情传播出去,但现在他才发现,他根本不需要劝说,乌泽就已经打算这么做了。
“为什么?”如果说前面的事情都在时阅川的算计中,那么现在乌泽的反应则是他完全没有预料到的。
乌泽绷着脸,说道:“你该知道我是个逃兵。”
时阅川的确知道这件事情,因为此刻南方的各个部族面临妖物入侵,所有年轻力壮的战士都留在那里和妖物战斗,往北边避难的,都是老弱妇孺,要不是时阅川看起来不够身强也不够力壮,看起来怎么都不像是个战士,或许大家会认为他也是个逃兵。
这种时候没有战士会往北边跑,因为对于部族的战士们来说逃避战斗是最可耻的行为。
时阅川却不认为乌泽真的是逃兵,他沉默片刻后问道:“你去北方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大概是因为被时阅川说穿了心事,乌泽表现得有些惊讶:“是。”
他原本准备了许多的说辞打算说服时阅川,自己不是真正的逃兵,但时阅川这么问出来,他却觉得自己的说辞似乎顿时失去了气势,他磕磕巴巴地说:“因为这样的战斗是没有办法保护我们族人的,我见过太多次妖兽,他们拥有着特殊的力量,他们能喷吐毒雾,可以用翅膀卷动风雷,而我们有什么,我们的战士有的只是石头和兽骨做的武器,我知道我留在那里没用,真正想赢的话,我们必须要做出改变。”
时阅川想起来关于北方的传闻,他们这次沿途北上,其实是因为一个古老的传说。
果然乌泽的心思和他想的相同,乌泽缓缓说道:“据说这片蛮荒之地的北边有着一片富饶的土地,传闻中这片土地上修建着石头所砌成的巨大建筑,那里不是只有数十人上百人的部族村落,那里居住着数不清的人们,他们全都住在一起,他们居住地的外面有高墙保护,墙上有无数人日夜守卫,住在里面的人们不用担心夜里会被妖物和野兽袭击,那个地方被称之为‘城’……”
时阅川:“……”
他听得有些不是滋味,他当然是听说过这个传闻的,这在他的认知里不过是个普通的城市,但此刻听到这些话从乌泽的口中说出来,他才意识“城市”这种东西对于生活在这片蛮荒土地上的人们来说,是近乎于梦想中才有的世外桃源。
不过是短短的几句话,时阅川能够听出乌泽对于这座存在于传闻中的城镇的向往。
“你想找到这座城。”时阅川说道。
乌泽点了点头:“我想他们既然能够将部族壮大到这种程度,他们肯定已经不用惧怕妖兽了,我想试着请求他们出手帮忙。”
时阅川问:“你觉得他们会答应?”
乌泽毫不犹豫:“我会想办法让他们答应。”
时阅川到现在已经彻底明白了他的意思,而乌泽接着又说:“并且我现在已经有新的筹码了。”他说着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石头,“抱歉用你的东西作为筹码,但我现在很需要它,如果人们都能够使用这里面的力量,我可以利用它去救更多的人。”
这正是时阅川想要看到的结果,他对乌泽的说法毫不介意,反倒笑了起来:“能够帮得上忙我也很高兴,不过我要提醒你的是,这块石头是有使用期限的,它现在能量不足,每天只能使用很短的时间,当然将来等到它力量恢复这个使用时间还会延长。”
事实上不是石头的使用时间有限制,而是他的力量存在限制。
时阅川接着又说:“还有,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引发神迹,你要做好准备。”
因为只有拥有灵根的人才能够进行修行,普通人就算是时阅川有心点化他们,也没有办法让他们踏入修行之列。
乌泽点头道:“那就让能够得到神迹的那部分人去战斗。”
两人聊了不短的时间,已经有人悄然在那头的树后面张望了,时阅川该说的都已经说完,经过这次的事情,他越发觉得自己找对了人。他原本只是因为对方身上有灵根才找到乌泽,但现在看来这个人非但有勇气有实力,也有着远见和担当,这样的人成了他的第一名信徒,将来或许他能够少花费许多力气在这上面。
他由衷赞赏乌泽,与他交谈起来也愉快了许多。而两人准备回到人群,临转身之际,乌泽问道:“对了我忘记询问,你叫什么名字?”
时阅川道:“我叫烨川。”这整个月的时间里他都是用这个名字混在队伍里的。
“烨川。”乌泽笑了笑,揽住他的肩膀道,“走吧,回去。”
聊完之后回到人群,人们依旧没能够从刚才的气氛中缓过来,他们似乎先前就已经在乌泽和时阅川聊天的时候商量了许多事情,所以这时候看到他们回来,人群中最有威望的那名老者就直接拄着拐杖向他们走了过来:“两位,不知你们是天神使者,旅途中我们多有……”
“长老。”乌泽打断了老者的话,他带着人们到了重新升起的火堆边坐下,这才接着说道:“有什么你们就问吧,我会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说出来。”
老者犹豫许久,终于也跟着跪坐到了乌泽的对面,有了他先坐下,周围的其他老弱妇孺也都跟着坐了下来,纷纷将目光看向乌泽。毕竟他刚才使用过火焰的力量,那是所有人都看到的场景,而时阅川因为不够起眼反倒被忽视了。
老者心里藏着许多问题,所以也没有多等,当即就问道:“从我还小的时候起,我就听说过族里的传闻,不光是我们部族,其他部族也是一样,我听说这片土地是被天神所遗弃的土地,没有天神肯庇护我们,但……”
乌泽坦然说道:“但你刚才已经看到了,不止是你,所有人都看到了,而且——”他抬起手,再次动念召出掌心火焰,“你看。”
随着火焰出现,人群又再次沸腾起来,甚至有小孩开始惊喜地叫了出来,不少人甚至忍不住跪下开始向着乌泽祷告。
乌泽挥手让其他人起来,连忙说道:“你们不用这样,正像你们看到的,神已经回来了,从此以后他会保护这片土地,神会帮助我们获得对抗妖兽的力量。”
有人明显惊讶又惶恐地问道:“我、我们也可以?”
时阅川和乌泽对视着笑了起来,乌泽从腰间的包里拿出那块红色晶石,说道:“只要诚心向这块晶石请求,你就可能拥有力量,当然,不是每个人都能够有幸看到神迹。”乌泽说着将晶石往前递了递,以便让更多人看清它的模样,“不过这块晶石每天只能使用一次,而今天已经用过,我们只有明天才能再进行尝试。”
其他人敬畏惶恐而又渴望地看着那块晶石,不知是否将乌泽的话听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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