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朔没有听见任何声音，他只看见元元一步步朝着六楼深处走去，他想起了六楼两个房间里的“预言”——至少他和秦牧都是认同王杉口中的预言之说的。
看四楼的情况，蒋越大概率没了，而始作俑者就是刘治，丛朔在六楼时曾经被其中这间房间里的气浪打飞，他猜测那些气浪代表着蒋越的愤怒——他的暴怒和喜怒无常，就是他的特质。
如果这一切推断都没有错，对应的另一间房间里面的小动物尸臭味，代表着的就是元元的特质。
他犯下虐杀之罪，公馆会怎么处理他？
丛朔犹豫着要不要跟上去看看，就在这时他身后的七楼突然响起一声尖叫，丛朔回头看向妹妹，妹妹非常帅气地将他往前一推，自己则往七楼走廊跑去——这意思是让丛朔去看看元元会发生什么，她自己回七楼守着。
妹妹都这么说了，丛朔也不好拒绝，他跟上了元元的脚步，在这深夜的黑暗笼罩下，一高一矮两道人影朝着六楼传来恶臭的房间越靠越近。
丛朔其实并不怎么想救人，但在副本里死去的玩家越多，也就代表剩下的玩家越危险，不用想都知道明天蒋越会复活，走上和刘治一样的路，利用自身影响其他玩家。
越是这样下去，就越是一团乱。
在元元即将踏进六楼恶臭的房间之前，丛朔终于战胜了自己的内心，上前一把将元元的手拉住，正要用力把他拉回来，但在触碰到元元身体的一瞬间，他眼前突然出现了数不胜数的猫猫狗狗。
这些猫狗体型都不大，身上也有残缺，有的少了四肢，只能趴伏在地上，有的少了一只耳朵，还有的身上部分皮肤被剥除……
丛朔手猛地收紧，显然被眼前的一幕惊到了，他有想过这个孩子会犯下怎样的罪行，可他没想到当这一切呈现在眼前后，会给他如此大的震撼。
公馆在影响着他。
可他控制不住，他甚至觉得这些可怜的小家伙看起来比无头女孩儿副本中的人脸狗还要吓人。
那种恐惧不可思议地从元元的手上传到丛朔心中，他察觉到元元在发抖。
他看着这些被自己虐..待成这样的动物，他居然在害怕。
丛朔低头看了一眼他另一只手上紧紧握着的刀，下意识松开了他的手，切除了和元元之间的联络后，他的眼前又看不见那些猫狗了。
但他能看见元元惊恐万分地跑进了身边的房间里，啪的一声关上了门。
“喂！把门打开！”丛朔回过神来，上前拍着门，“元元，你给我把门打开！”
“我打开的话它们就会冲进来把我吃掉了！”元元哭嚷着道，“我不要开门！”
楼下正在四处寻找刘治的王绘听见了儿子的声音，冲上了六楼，这一次六楼没有传送走任何人——因为它正在忙着另一件事。
它在“审判”玩家。
“元元！”王绘确认六楼房间里就是儿子之后，使劲转动着门把手，试图把门打开，但就连丛朔都没有方法，更别提她了，“元元开门！我是妈妈！”
“这样没用……”丛朔正要换个方法，王绘突然发出一声惊呼，随后不停拍打着自己的小腿，仿佛有什么东西正死死咬着她的腿肉！
丛朔一愣，忙按住她的肩膀，有了接触后，丛朔再次看见了那些猫狗——它们已经将王绘围成了一个圈，毛绒绒的皮毛紧贴着王绘的小腿，试图往她身上爬，抓着挠着，在王绘身上留下一条又一条抓痕……
“和我走！”丛朔拖着她的手臂将她往楼梯口拖去，可王绘到了这时候反而不愿意走了，要知道，要拽着这样的人离开多么困难。
“我儿子，我儿子还在里面！”王绘疼得眼泪流得满脸都是，她咬着牙用浑身力气拒绝着丛朔的帮助，“反正我明天还会复活，你为什么要救我！我要和我儿子待在一起！”
“你以为复活的还是你吗！”丛朔忍无可忍道，“你死了之后，复活多少次都没有办法再回到现实世界了！”
“那就随便！反正我……我不走！”王绘卯足了劲挣脱了丛朔的手，用劲之大，反作用力将丛朔甩了出去，他跌坐在地毯上，眼睁睁看着王绘身上出现越来越多的伤口伤痕，她几乎每一处都在流血，可她就是不愿意离开这扇门前。
王绘努力转动着门把手，呼唤着儿子开门，可她到死之前都没能等来门被打开的瞬间。
她的儿子不仅仅是个虐杀狂，还是个胆小鬼。
秦牧追着王绘的脚步找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幕——丛朔面无表情地现站在已经没了声息的王绘面前，脚下原本该是血流成河，只可以毯子太厚，血液都和深色的地毯混为一体，看不出区别来。
“丛朔，我找不到刘治。”秦牧绕过王绘的尸体，“我发现了几条规律，房间里是玩家的话，门可以被破坏，如果是别的东西，我们费劲九牛二虎之力也打不开……另外我怀疑在公馆死去的玩家会成为世界树的傀儡，他们表面上还是正常人，但思维潜移默化受到了公馆的影响，刘治甚至学会了怎么利用自己杀人。”
他说完后等待着丛朔的回应，但丛朔并不打算开口，他只是瞥了一眼秦牧，便将视线投向紧闭的房门，过了许久他才道：“你猜怎么着？”
“什么？”
“我不管了。”丛朔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想死的人你拦不住，反正我不管了。”
……
世界树外。
出于某种原因考虑，吴遇不顾家属阻拦，强行关闭了现场直播的机器——再让他们看下去，里面的玩家还没死光，外面的就先全吓死了。
直播投屏被安排在了十方公会的会议厅，这里有最先进的仪器。
纪风和纪扬都跟了过来，几人坐在黑漆漆的会议厅中，只有直播屏幕上的微光落在他们脸上，原本十二人的直播镜头，现在只剩下七个，分别属于丛朔，秦牧，陈黎黎，元元，王杉，唐大海以及俞林恩。
“那个俞林恩，”吴妍开口打破了沉默，“他是躲在六楼那个小男孩的房间里吗？”
俞林恩的镜头中，也和会议厅一样四处黑漆漆，大概能分辨出来他躲在柜子或是桌子下面，面前的视线并不怎么开放，从他的视角看过去，能看见黑暗中有一道不算高的身影正在瑟瑟发抖。
他在暗处盯着元元。
“偷窥欲。”纪扬点点头，“但他是什么时候跑上来的？根本没人注意到吧。”
“世界树展示给我们的直播镜头只能依靠玩家的眼睛，俞林恩的镜头一直在黑暗中移动，没人注意到很正常。”吴遇看了一眼谢予华，“有记录下来吗？”
谢予华点点头，指了指会议厅桌子上一个小小的摄像机，轻声道：“全都录下来了，方便随时看回放。”
“想得挺周到。”纪扬勾了勾唇角，很快又放了下去，吴遇看看他，又看看一脸冷峻盯着直播屏幕的纪风，问道：“你们俩什么时候和丛朔关系这么好了？”
吴妍收回视线，也有些好奇——他们现在只能坐在这里看着直播，根本帮不上玩家的忙，聊聊天也正常。
“要你管？”纪风头也不回道。
纪扬哥唱弟随点点头：“要你管？”
吴遇：“……”
而副本中的丛朔也差不多是这个心情，面对秦牧的挽留，他头也不回往七楼走去，并且表示：“关我屁事？”
他不是没有试过救人，但那些人并不愿意让他救，反正怎么样他都能离开这里，管那么多事做什么？
他来到七楼找到了妹妹——妹妹正在围观一个柜子，丛朔凑过去一看，原来是谢鑫躲在了里面。
谢鑫清了清嗓子：“我……我喜欢躲起来，应该不影响你们吧？”
丛朔面不改色牵着妹妹往外走，忽然想起来问了一句：“刚才是谁在尖叫？”
谢鑫摇摇头：“不知道啊，江玖她就没回来……”
“那你们之前偷偷摸摸在说什么？”
“江玖她告诉我，那个叫唐大海的一直色眯眯地盯着她看，她很不舒服。”谢鑫并没有隐瞒丛朔，和盘托出，“尖叫声是楼上传来的，我听不出来是谁。”
丛朔想了想，还是决定上楼去看看——并不是因为他担心江玖，而是因为他担心等会儿自己回二楼睡觉之后，楼上一直传来尖叫声会影响他的睡眠。
他带着妹妹来到了八楼，看见江玖正骑在唐大海身上，她的衣服有些凌乱，但她手上捅刀的动作一刻也没停下。
看她这架势，大概是想剁肉馅。
丛朔没耽误她，转身离开——看来唐大海的特质已经很明显了，那么昨天晚上影响他们两人不敢出门的大概就是王杉胆小的特质了。
“有时候胆小也不是什么坏事啊……”丛朔叹了口气，“走，睡觉去。”
妹妹嗯嗯点头，回头看了一眼江玖，后者正恨恨地从唐大海手上将一串镶金的手串拽下来，塞进了自己兜里。
更新！
丛朔：嘴上说着不管又忍不住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摊手][摊手]
妹妹：乖巧[摸头][摸头]
其他人水深火热，而丛朔已经在想明天要吃什么了[空碗][空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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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欲念公馆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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