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博物馆，就是全球也只有四十二颗，一颗也是多不出来的。
沈回问：“四十九颗？”
医生还是低着头：“我以为你是知道的，就在第九层最里面那个厅，我看过了，的确是四十九个展柜，旁边的标注也都是。”
说完她转过身去，意思是那边。
展厅的灯光比不上外面亮堂，根据文物类型来调节，而这间布满壁画的展厅内，全是暖色调，将千年壁画带来的氛围感发挥到极致。
“有七颗是假的？”这是最好的解释。
“我想也是这样，”医生转过身，“我先前碰到几个人，已经不是在找宝石了，而是在找人。”
沈回意识到医生的羞愧，所以她也是在找人。跳动的心脏不会停止，但很难再有那样的感觉。
“死亡一号线”名不虚传。
这才是她真正进入的时刻。
一时之间，她竟不知该不该捅破这层纸，半晌她说：“我们去那个厅看看吧！”
医生点头：“好。”
沈回环视了一下四周，这间展厅很空旷，就连天花板都是由壁画构成的，在阿兰海的历史里，是哪一阶段的人类崇尚无眼？
医生在前面走着，自然也不敢多言。
一旁的蓝色屏幕出现滚动。
沈回在一息间扫了眼上面的内容。
【小姐姐好惨，遇到一绿茶，又遇到一骗子，还遇到枪杀，不过小姐姐好厉害，一点都不害怕。】
【只有我在意长相吗？虽然只露出一点点，但我还想说，我爱美女，美女贴贴！】
【一号线果然够狠。】
【三个人，三万个心眼子都不够的，不过直播者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啥也不说，支持走一波。】
消息滚动很慢，观看人数只有16，但也比之前好上许多，就算只有一两个人看，也会有收入，因为观看者从第一次点进来，就只能看到这一个直播界面。
从展厅走出去，便是来自强光的刺激，幸亏下一个展厅离得还不算太远，一进去就恢复了之前展厅的暗度，不由得缩了缩身子，里面还是太过潮湿，且冷气十足。
到了最后一个展厅，也就是第九层价值最高的展厅，她是依据宝石存在的时间跳过了七八层，如下面六层，最开始都是有关地球生物的起源。
这是她目前见过最朴素的一个地方，面积也是极小，四十九个玻璃展厅围成一个圈，只在一束灯光的照耀下，可惜里面的东西已经不见，否则那将看到宝石所散发出的光芒。
展柜没有被打开过的痕迹，沈回问：“如果一开始是在里面的，那么拿走它的人一定是个高明的盗窃者。”
“……”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东西不见的？”
“夜里两点，我直播展示了一下整座博物馆，从七层上来，到这个厅时，已经是空空如也，本来也不在意，谁知道早上公布的任务是寻找‘阿兰海的秘密’，所以我只好尝试和每一个人接触。”
任务的发布绝对不可能被人提前知道，即便会有人在之前侥幸看到过博物馆的直播，每一次线路启动都会有专人修复上一次存在的BUG，并且重新制定通关任务。
所以，只有一个解释，那个人是惯犯。
“你有怀疑的对象吗？”沈回问。
医生摇头：“没有，我遇到的几个人都不像，我想那个人大约已经藏起来了。”
“我想也是。”沈回从玻璃展柜边离开。
数分钟后，她一个人走在九层展厅外面，她想，她还是不适合与任何人同行。
她找到谭霖则的联系方式，并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上校，我想见你一面。】
在等待回复的间隙，她坐在椅子上看着直播屏幕。
【小姐姐，你皮肤为什么这么白？】
空间很大，她尝试开口：“生病了，还没好。”
说完，空间又归于安静。
【那小姐姐一定要好好养身子，我会一直支持你的。】
“谢谢。”
这算是有固定观看者了么，她打开后台，余额涨了些，只不过距离在直播者空间租一晚房依旧遥遥无期。
【那小姐姐你不害怕吗？】
“不怕，在这个混乱的世界发生什么都不足为奇，如果你生活幸福，请一定好好珍惜。”这是她为这个提问者唯一能给出的祝愿。
如果有一日世界倾塌，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她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小姐姐好勇敢，我一定会珍惜现在的生活，你也一定会顺利出来。】
“谢谢。”
半晌，屏幕上再没消息发出，她撇过头，刚好谭霖则回了。
【我在十一层东南厅。】
收到回复，她回想了一下十一层的介绍，那是2020至2070的阿兰海历史，也是整座博物馆距今最近的一段，五十年的时间，人类的科技走到了无法突破的地步，所有科学家不停创新，试图为科学界寻找到新的课题。
而在后来的一百多年间，地球开始衰老，没有人成功解释这其中的原理，一直到三十多年前，也就是2184年，人类因为资源枯竭而争夺，导致了大大小小的战争，三年后，全球联合理事会成立，宣布末世来临。
2187年，X0年。
同年，全球联合理事会宣布全人类移居亚洲，并称亚洲为“人类最后一块净土”，那是全球唯一能维持人类基本生活的一块大陆。
沈回从椅子上起来，每个展厅门口都有电梯，为了节省时间，她按下上升按钮。
然而数字停留在七层，几秒后才重新向上。
这里面有人。
“叮”一声，电梯停下，大门打开。
与此同时，一旁的蓝色屏幕有了闪动，略微扎眼，沈回一边走进去，一边扫了眼。
【恭喜您，开通情侣小助手！】
【情侣小助手绑定成功，祝您和您的伴侣一路直播愉快！】
这是哪个傻子干出来的事！不知道绑定以后要充钱吗？
城市轨道直播系统的“情侣小助手”功能，一个十分鸡肋且如同黑洞般需要不停砸钱的东西。
而她，没钱！攥紧钱包不易。
大脑的血液一时之间冲上来，在电梯门合上后沈回才静下心，这比遇到林菲菲和医生更让人气愤。
因为解除这个功能同样需要大量的直播币。
她站到电梯空间内的角落里，侧着身子打量着里面的人。
一位穿着灰色西装的中年男性，气质高贵，满身写着“生人勿扰”，一位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士，有了林菲菲在前，她已不敢轻易下定论。
除此以外，还有一位带着几分傻气的男大学生，因为他胸前的牌子上写着东亚第**学，他是穿着校服进到地下线路的。
说起来还真是够巧，和林菲菲还是校友。此时此刻，正对着他面前的蓝色屏幕傻笑。
“谢谢支持！我马上就要到第十一……”
在整个空间连显得格外聒噪，只不过一句话未完，他便转了话头：“什么东西？你们在说什么？”
“叮”一声，电梯打开，那位高贵的男士和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士一前一后出了电梯门。
而那位青春洋溢的男大学生还在摸不着头脑，满脸疑惑地出去，还不忘持续他的傻笑。
沈回有生之年第一次想翻白眼，她皱着眉头跟在后面，东亚第**学在她的大脑里没有记忆，但能同时培养出林菲菲和这位男大学生，也一定有其独特之处。
直到在进到展厅前，男大学生才对身后跟着的她有了反应。
“你好像在跟着我？”
“……”是的，就是在跟着，而且非常明显，妥妥的光明正大。
展厅门口就他们两个人，身后几米远的电梯没有再动，沈回停下脚步开口说：“你要不要看看你的直播系统有没有多了东西？”
“……”男大学生站在昏暗的展厅外，身后光线不足，头顶的大灯打落下来衬得他五官立体。
明明没有说话，但就是不觉得安静。沈回见过很多这个年龄的人，但像这位这样气质的，着实是第一次，他眉眼不像谭霖则那般冷峻，而是带着柔和，看上去就容易让人亲近。
他略显局促和尴尬，这个年纪身体健硕的男生身上总是充满激情，在任何地方都有属于自己的愚蠢，当然前提是这个人被归在好人行列。
他双手在面前的屏幕上点着，半晌终于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不好意思哈！第一次用，点错了。”
这比知道发个消息还要直播币这件事更为窒息……
沈回看着比她高出约十四厘米，肩宽腰细腿长，头顶浓密墨发，校服的衬衣领白净整洁，还打着领带，而衬衣下摆收在校服裤子里，完美符合青春洋溢男大学生的标准。
牙齿发出声响，她忍不住咬了几下，要不是身体情况有限，她一定要打上两拳方能解除血液直冲大脑所造成的损伤。
“你知道你点了什么吗？”
合理怀疑这大学就是个摆设。
“哈——”男大学生下意识退后两步，“刚刚看到了，情侣小助手，不过我发誓，真的是点错了，我真的已经及时点出来了，没想到……”
“……”
“直播系统有自动扫描的功能，我可能刚好没看到提示。”
情侣小助手，一个只需要一方点击自动扫描便能成功绑定的东西，一般情况下都是在捣鼓自己后台时发现的，只要不尝试按下去，什么事都没有，可一旦按了，便怎么也甩不掉。
甚至当事人都大概率无法察觉，一般会在观看者和另一方绑定人的界面看到提示，册子上的每一个介绍都在展示这个功能的坑人之处。
美其名曰，寻找自己的另一半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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