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这意味着快到女巫集会约定的时间了。时金回公寓换上了女巫服,头顶着宽大的女巫帽,照着邀请函上变化的琉璃墨迹一路走上释朱山。信上所说的欧式小屋就在半山腰,这里大概就是女巫集会的地点了。本来可以用其它交通方式的,但现在她体内的奇亚积累还很少,还是节省为好。
她推开门走了进去,屋内远比外面看上去宽敞,其她四位女巫已经围着圆桌坐好了,留有一个空位给她。原来这座城市里除她以外还有那么多的女巫,难怪甚至有“女巫委员会”成立呢。
所有女巫都默默注视着她,看着她轻快地走到圆桌边拉开椅子。就在她坐下的那一刻,所有人面前的蜡烛一同被点亮了。
“迟到哦,自罚一杯。”旁边的女巫将一杯黑糊糊的液体沿着桌面推了过去。她的眼睛是宝石绿色的,眉目柔和妖冶,墨绿色的卷发像是幽幽的海波。鱼尾裙长及地,裙摆上镶着鲜亮的金边,更衬得人妩媚至极。众女巫中只有她面前的蜡烛有两根。
“现在还没到点呀。”时金歪头问。
“最后一个到的就是算迟到哦——”所有女巫中最平平无奇的那个说。她看上去正是中学生的年纪,眼睛好像蒙着一层灰,装扮简朴到了连普通都说不上的地步,甚至连女巫帽都没有,不知道是弄丢了还是怎么。
时金抬起了银黑色的酒杯,看了一眼里面漆黑如石油般的液体,将酒杯凑到嘴边一口气喝了下去。
“咖啡······是咖啡吗?”时金表情有点痛苦。
“是女巫特制咖啡哦,你还太小不能喝酒。这咖啡里加了豆腐渣工程的混凝土、赝品陶瓷碎片、弃婴之血和一点点过期的咖啡豆,真是听上去就很诱人呢。”
“明明是害人吧。”普通女巫说。
“喂,你又拿这些东西赚钱了吧?”流浪汉气质的女巫指着她说。此人看上去凶神恶煞,两颗下虎牙露在唇外活似恶犬,是大街上正常人被看了一眼都要后怕好几天的程度。幸好时金不是正常人。她的衣服边缘破破烂烂,像是一直有水滴下来。
“脸跟吔了屎一样臭。”普通女巫评价。
“不要这样说别人嘛。”鱼尾裙女巫始终保持着亲和而魅惑的微笑,“那么现在由迟到的小萝莉开始,大家轮流自我介绍吧。”
“诶,我吗?我叫时金,就目前看来是『空白』女巫的样子。”
“啊,是白痴女巫呢。”普通女巫说。
“不是白痴。”时金摆手。
“白痴白痴!”普通女巫又说。
“喂,空白是什么意思?你没有『女巫』能力么?”虎牙女巫问。
“应该是这样,我也不知道。”时金思索着。
虎牙女巫有点惊讶:“没有『城市』吗?那样的话连奇亚都增长不了吧。”
奇亚是女巫体内的能力货币,靠女巫在城市中的经历增长,使用技能或是受伤都会导致奇亚相应地消耗。
“但是我体内还有奇亚啊。”时金摸了摸头,“而且我相信总有一天会找回我的『城市』的!”
“啊——不过居然要『女巫』去找『城市』,实在是屈尊降贵啊。”普通女巫说。
鱼尾裙女巫说:“真羡慕小金,居然可以毫无顾虑地抛掉自己的『城市』呢。”
“难道没有『城市』是一件好事吗?”时金好奇地问。
“『城市』是女巫身上最不甘的过去啊。”
“咦?”这样的事未曾记载在她残存的记忆中。
“那么我们继续吧。我是炼金女巫,名称里也有一个‘金’字呢,能力是炼制各式各样有关新女巫学的东西。”鱼尾裙女巫说。
于是自我介绍开始按顺时针顺序进行。
“我是吐槽女巫,被吐槽的人在一个钟头之内全部能力会减弱三分之一。啊,简直是连本人都超想吐槽的能力呢,不知道自己吐槽自己会不会起作用呢?”看上去最普通的女巫说。
“我是intp——有人和我一样吗?”吐槽女巫又说,“啊,你们这群白痴怎么可能和我一样啦。人生无望的家伙们,都是因为走投无路了才当的女巫吧?”
“喂喂,这是怎么回事?有普通人混进女巫集会了?”看到没有女巫帽的吐槽女巫,虎牙女巫有些烦躁。
然后是穿着极具未来城市风的女巫,与黑袍连体的现代式女巫帽垂下来遮住了她的眼睛,光华的短黑袍上有幽蓝色的夜景城市图案变化着,看起来像是全息影像,很炫酷。不像是女巫服,更像是前卫的卫衣加上披风。不光是穿搭,她的声音也很像虚拟出来的机械假音:“我是幻影女巫,能力是制造幻像。”
“哇,是机械人。”虎牙女巫说。
这句话像是触了幻影女巫的逆鳞,她的身躯震了一震,冷冷地开口:“我不是机械人。”
“哈?你那是什么语气?机械人的语气吗?”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讨厌这个浑身散发着诡异气息的女巫。
吐槽女巫也插了一嘴:“啊——是四无女巫啊。别人都是三无,无口无心无表情,你连眼睛都没有啊。”
幻影女巫默默把脸转到右边,不想理她们。
“哇,到我了吗?我是增殖女巫,能力是增殖,很好记吧。”有虎牙的增殖女巫说。
“啊——是智障女巫吧?‘增殖’的缩写就是zz,‘智障’的缩写也是zz哦。”吐槽女巫又说。
“你在歧视残疾人吗?你的道德呢?”增殖女巫暴怒。
“我没道德啊。”吐槽女巫理直气壮,“女巫都是恶人,恶人要什么道德?”
“你有虎牙哦!”时金觉得很特别。
增殖女巫龇牙,转过来怒目瞪她,“不要随便和我说话!”
“为什么别人的虎牙都长在上面那排牙齿上,你的却长在下面那排?”时金不听她的继续问。
“像狗一样。”吐槽女巫说,“对,就是那只叫地包天的狗——你是它的转世吗?”
“你说什么?”增殖女巫又一拍桌,炼金女巫面前的酒杯溅出黑色的液体来。
“应激了,呲牙了!”
“是可爱的象征呀。”时金不假思索地说。
“不是!”增殖女巫急着争辩,“宰了你们!蠢货!”
“增殖?听名字就很恶心。”幻影女巫也适时反击。
“喂,你的声音听起来更恶心好吗?”增殖女巫也毫不示弱。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幻影女巫,体型巨大的蓝色冰马被凭空造出,向着增殖女巫的脸奔腾而去。增殖女巫迅速躲开了,原先的椅子看似被扑倒在地,一晃眼却又稳稳当当地摆在那里。原来椅子被扑倒也只是幻像,看来所谓的『幻影』虽说有一定的实际效果,在各方面上还是远远不及实物的。
“喂,你想怎样?”增殖女巫动手了,莽撞地想抓起幻影女巫的衣襟,奈何伸手却扑空了。幻影女巫的身影变化不定,像是出了故障的全息投影,很难辨清她的具体位置。
“啊啦,你们这样就没办法举行祭祀仪式了哦。”炼金女巫嘴上这么说,看上去却毫不担心。她抬手欣赏着紫金色的美甲,偶尔漫不经心地扫一眼两人的打斗。
“祭祀?”时金问。
“每届选拔都要祭祀历届的大女巫以表敬意,哪怕上一届的大女巫可能还没死去。这是古老的规矩,在邀请函背面写着的,小金没看吗?”
时金将身上的邀请函翻过来看了看,果然有这样的记载。
“而且我们这一届是第十代女巫,刚好轮回圆满哦。”炼金女巫又补充。
“那现在怎么办呢?”时金问。
“就等她们打完吧,如果还有时间的话。”炼金女巫倚着桌子,下巴抵上了交叉的十指。
“啊······我们去劝架吧!”时金突然提议。
“才不要,我最喜欢看猴子打架了,尤其是长得像人的那种。”吐槽女巫说。
“小金是个天真善良的孩子呢,”炼金女巫摸了摸时金的女巫帽,“果然我最喜欢小金了,因为我们名字里都有一个‘金’字。”
看她们都没有劝架的意思,时金也没办法了。这里的女巫都让她觉得很陌生,更该说是新奇,大概第一眼还看不出谁会是她的『城市』。按老师的教导,无论想做什么都要先好好学习,于是她掏出女巫服下藏着的一本物理练习册,开始恶补起来。
“咖啡······有人有咖啡吗?”刚打开练习册她就不行了,炼金女巫摇动手指,银黑色的空杯中又灌满了石油状的液体。时金道谢后一饮而下,整个人又像死了过去又像活了过来,简而言之就是死去活来。
总之开始学习了!既然活在城市里,那么哪怕身为女巫也要好好学习!万一有朝一日她真的实现梦想了呢!
“啊,名字恶心的增殖女巫被声音恶心的幻影女巫击中了。”吐槽女巫实时播报。
时金终于认真读完了第一道题的题目,才发现这不是题目,而是单元导语。
“哇,分身了分身了,果然很恶心——”
时金闻言不得不好奇地抬头看了一眼,场上果然出现了两个增殖女巫。回过神来时刚读完的题目又忘得一干二净了。
“分身被解决掉了!”吐槽女巫再次开口,向时金这边瞥了一眼,像是故意要吸引时金的注意力一样。她决定插一脚进去,好像挑起事端对她来说很过瘾,“增殖女巫的狗牙露出来了,是狂犬病犯了吗?!”
“把嘴给老子闭上!”增殖女巫恶狠狠地瞪朝这边。
“乖狗狗乖狗狗。”她故意用拖得很长的语调激怒对方。
幻影女巫还以为就这方面她和自己站在同一立场,没想到下一秒靶子就引到了自己身上。
“啊?死机械人看什么看,学初音未来唱个歌给我听听啊。”
幻影女巫被戳中了,虽然没有回应,但情绪的波动更明显了。
吐槽女巫不死不休,“怎样,有眼睛来瞪我吗?”
没想到幻影女巫反而平静了下来,吐槽女巫越骂越无趣,最后反倒自己生了气。
“白痴,你不会回嘴吗?要我教你吗?”吐槽女巫拳头打在棉花上,有种无力的气愤,“真没家教!连回嘴都不会!”
“回或不回都无所谓,我的心情不是由这些事决定的。”幻影女巫转回身去,斗篷遮住的半张脸面向增殖女巫,“但是我也有底线。”
两方又开打了,不过这次时金不再受恶作剧干扰了。虽然还是一窍不通,但她已经成功读完了题目,举手问道:“G等于什么?”
“不愧是白痴女巫的白痴问题。”吐槽女巫吐槽,“你看宝宝巴士的时候应该受益匪浅吧。”
“小金连这个都不知道吗?”炼金女巫也笑道。
“拜金女巫好像也知道的样子,看来低估她了,真苦恼。”吐槽女巫自顾自地说。
“知道的话可以告诉我吗?”时金看向吐槽女巫,并不在意她的侮辱。
“我怎么会知道啦白痴。现在的我可是『女巫』的那部分啊。”吐槽女巫说。
“是mg哦,小金,”好在炼金女巫很大方地告诉了她答案,“小槽出生时嘴没长好,你别太理她,知道吗?”
时金看着炼金女巫,感激地说:“你人好好啊。”
“啊,出现了出现了,白痴之间开始惺惺相惜了——”
“我会逼你把女巫特制咖啡喝下去哦~”炼金女巫转过头来,仍是笑着。
“啊——那样我会死的吧。果然白痴碰过的东西会留下白痴病毒,连银杯都被毒黑了!希望你早日改过自新,放弃报复社会啊。”吐槽女巫死性不改。
“又要开打一场么?”炼金女巫抽出了身上的金轮手枪。
时金赶紧扯住了她的衣袖,说:“这题我还是不会啦,你能教我吗?”
炼金女巫接过物理题,从女巫帽上拔下一根乌鸦羽毛直接在纸上书写起来。她一手漂亮的花体字像涓涓水流般流利。时金心想真是靠谱的女巫啊,再一瞧又发觉这字迹有点熟悉,不知在哪里见过。然而还没写多少,炼金女巫又突然停了下来,“高中的呀?高中的我不会。我初中后就没再上过学了呢。”
果然又要靠自己了。时金捧回了折磨的物理题,又开始苦思冥想起来。
“还在打哦······分身增多了哦······幻影女巫被一拳打中了哦······原来打中的不是真的幻影女巫而是幻影女巫的幻影哦······”吐槽女巫像苍蝇一般吵个不停。
屋子的那头眼花缭乱,数不清的幻像和分身纠缠在一起,难舍难分。两人不分伯仲,分身放出又被幻像拦住,幻像生成又被分身避开。吐槽女巫像看戏一样拍手称好,完全不在乎她们打架的后果是什么。
时金突然激动地站了起来:“选出来了!是D!”
“啊,变成范举人了!”吐槽女巫假装惊讶。
“什么是范举人?”时金偏头问。
吐槽女巫刚想开口,银杯便自动移过去,杯内新添的液体顺着炼金女巫手指的方向灌进吐槽女巫的嘴里。
“小槽看起来也是中学生,不用做作业吗?”时金又问。
“原来刚满五岁就能当中学生了啊,招生办的人眼都瞎了吗。”吐槽女巫吐出嘴里的黑色液体,马不停蹄地吐槽道,“像我这种聪明的人根本就不用上学。”
“咦?难道大家不是上了学才变聪明的吗?”时金天真地问。
“你完全被骗了。要去上学的人都是垃圾,学校就是世界上最大的垃圾厂。”
时金又想起那天早上听人说明曜中学的学生都是垃圾什么的,开始努力思考这些话的含义,无果。于是又问:“那这些题你都会吗?”
吐槽女巫拿过来扫了一眼,很快回答了她:“CABCD,五个题里面你错了五个,是自己认真动了脑子做出来的吧?哦,我明白了,原来你真的看不懂中文啊,金发碧眼的国际友人。”
“咦——”吐槽女巫把书丢还给她,时金懊恼地看着自己的错误答案,抬头来时又充满希望,“小槽可以教我吗?”
“我才不想被你变笨呢。”吐槽女巫果断拒绝。
“小槽顺便也教我好了,明天可以给你铸刀哦。”炼金女巫看上去很感兴趣,一手绕着墨绿色的卷发,一手搭上吐槽女巫的肩,顺势去捏她的脸。
“别碰我!”吐槽女巫挡开她的手。
炼金女巫脸上依然笑容洋溢,“按岁数我可是你的长辈呢,真是没礼貌。”
“你刚才说的铸刀是什么意思?”吐槽女巫认真起来。要是真能铸刀的话,或许能在女巫集会上派上用场。
“就是字面意思啊。”炼金女巫风轻云淡地说,“不过天色暗了,屋里的电灯是坏的,小槽先去把壁炉点起来吧。”
“啊?我才不要。你这根本就不是求人的态度吧。”吐槽女巫摆起架子来。
时金感觉很有趣,于是自告奋勇:“那我去吧!我还没有点过壁炉,要怎么点?”
“用这个。”炼金女巫给了她一盒火柴盒似的小盒子,“往这边走的时候要注意离墙壁远一点。”
“好!”时金拿着小盒子来到壁炉边,抽出内盒后将一颗冰块状的透明小球丢了进去。炉里的几根枯柴是湿的,但很快就被这种特制的燃料点燃了。明亮的火焰照亮了烛火屋,对面的增殖女巫和幻影女巫还在打斗,墙上的剪影像是在上演一出好戏。
“我只讲一遍,不要打断我,不准提任何问题。”吐槽女巫不耐烦地立了规矩。时金觉得能这样说话的人一定很厉害,然而在听讲的过程中依旧昏昏欲睡,最后什么也没听进去。反而是炼金女巫听得起劲,很快就都弄懂了。
吐槽女巫奋笔疾书,仿佛不用思考就都能写出来了。炼金女巫看着她,轻轻说:“有点怀念这样的感觉呢,虽然也很累,但是很幸福。”
吐槽女巫顿了一下,然后写完了最后一个公式,丢下笔撒手了事,“总之就是这些公式了,你们自己解。别指望我当你们的计算器。”
时金清醒了。代个公式还是能代的。她算了十多分钟,直率地报告:“解出来了,小球的速度是5948米每秒,小球好快啊!”
“啊——?麻烦你,在用我的伟大方法前先把脑子里的水控出来。”吐槽女巫鄙夷地看着她。
“确实错了哦,用小槽的方法应该解得5米每秒,”炼金女巫顿了一顿,晃了晃手中的答案册,“不过答案是3米每秒呢。第五步到第六步代错了吧?”
吐槽女巫沉默,然后假装睡着了。
“而且应该还有更简便的方法吧?给人讲题的时候应该选择更高效更有启发性的方法才对哦。”炼金女巫又说。
质疑到位,密码正确,吐槽女巫一跳而起,“白痴,我的目的才不是让你们听懂呢,我只是想展现我超强的脑力罢了,简而言之就是炫技!炫技懂么?有技才能炫的!什么都不会的人闭嘴啦!”
时金困倦地打了个哈欠,对炼金女巫说:“你好厉害啊,这么快就都弄懂了。”
“我倒是更羡慕小槽这样不用上学也知道这么多知识的人呢。”
“哼,白痴的赞美是理所应当的。”吐槽女巫息怒,颇得意地坐了回去。对面的两人看上去终于有些疲累了,动作也慢了下来。“啊啊,那两人还在打啊。”
“年轻就是好啊。”炼金女巫感慨道。
“是奇亚过剩吧?就像狗精力过剩时要啃磨牙棒一样。”
“真的吗?”时金单纯地问。
“不过她们的动作都很留有余地呢,只是在闹着玩吧。”炼金女巫也有点累了,手支在桌上撑着头。她早就知道今天举行不了祭祀仪式,所以也没报指望。
“真把对方杀死了也没意思吧。”吐槽女巫说。
火光无声跳动,这半边的气氛无比祥和静谧,像是圣诞夜宴前的祷告。
“其实很喜欢这样的生活呢。”炼金女巫颇有余味地说,“不过天下哪有不散的筵席呢?”
时金看着烛心闪烁出了神,完全忘了自己刚刚立志学习的雄心壮志了。
“话说她们还不准备停手么?今天的集会很快就要结束了。”炼金女巫的视线又向桌子那边的另外两人投去。
时金也看过去,疑惑地问:“为什么房屋没有被损坏呢?”
她们依旧打得难舍难分,幻影和分身交错,却只有分身有影子。幸好屋子内部很大,这边的女巫被波及的可能性很小。
却也不是没有可能。
巨大的铁块从那边飞了过来,直冲向正中间的炼金女巫。她没有躲避,依旧笑着看那铁片不断逼近。
“血别溅我脸上啊。”吐槽女巫迅速跳开了,时金也本能地起身向右侧跑去,跑到一半才想起来炼金女巫还坐在原地。
“人还是要现实一点呢。”
铁片在还未撞上她的最后一刻土崩瓦解了,炼金女巫放下不知从哪里掏出来的金叉。幻像头一次破灭,那边的两人也惊得停了下来。幻影女巫从未遇见过能这样轻易破除『幻影』的人,帽檐下的脸庞面无表情,冰冷的蓝瞳却警惕地直视炼金女巫的方向。
增殖女巫抓住机会,右手变成一根绳索缠住幻影女巫,幻影女巫扔出去的青铜长剑停在她的喉前,两人都停下了,一同收回了武器,这时才有空气喘吁吁。
“喂,你们都看到了吧?是我赢了!”增殖女巫转而对这边的三人说,伸出手指威胁似的指着他们。
“明明是我切开你三次才对。”幻影女巫不服气。
“哇,你又说谎是吧?”
“没有『增殖』你早死了。”幻影女巫揭底毫不留情。
“没有这些杂七杂八的你还什么都不是呢!”增殖女巫又拍桌。
“啧!”两人一同咂嘴,背对着彼此坐下了。
“结束了么?可现在进行祭祀也已经来不及了。大家明天再会吧。”炼金女巫缓缓起身,众人默默注视着她离开小屋,直到她合上门前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麻烦的家伙。”幻影女巫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她克你啊,喂。”增殖女巫说。
“啊——会不会是太白痴了根本不知道幻像是什么所以才免疫啊。”
然而这种时候已经没人理会她的吐槽了。其她女巫自觉没趣纷纷离开了,时金望着炼金女巫离去的方向,小声地赞叹,也跟着走出了烛火屋外。
“总之今天也闹够了。以后我不会再叫你机械人,你也别惹我。”增殖女巫没好气地说,“嗯?这什么?”
她突然发现了椅子缝隙里冒出来的一株小草,这种夹缝生存的生命总是让人肃然起敬。她蹲下去伸手碰了碰,平和的她和普通人也没什么两样。
“那种草有剧毒。”还留在屋里的幻影女巫对她说。
“哄小孩呢?谁信。”增殖女巫不屑地撇嘴,站起来继续走了。
幻影女巫斗篷底下的眉头微微一皱,蓝瞳映出的淡蓝荧光字符渐渐熄灭。所有人都走尽了,只有她一个人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直到月光下吊带白裙的少女走到她的身边来。
“影。”
只有她会那么叫唤她。斗篷上城市的灯熄灭了,幻影女巫的目光如痴如醉,丝毫没有集会上的那般寒凉,像渴望圣洁的人仰望不染纤尘的主,带着炽热的崇拜。
“影,”白裙少女的手臂环上幻影女巫的脖颈,看上去那么亲昵,可总带着天生的庄严与疏离感,“是她们太深陷于现实的泥沼之中,无法自拔。这都不是你的错。”
“我知道,”幻影女巫轻声说,依偎在白裙少女的怀抱里,“我都知道。这都不是我的错。”
她伸手想要摘下白衣少女的眼纱,手却被她按住了。
“很快就可以了。”她轻轻说。
“白,你看,这是我今天画的。”幻影女巫从斗篷底下拿出一幅蜡笔画,上面是白色的沙滩和粉色的海洋。她把画拿给白衣少女看,用略微喜悦的声线说,“你看,我们离它那么近。”
“可是我想看的不是画。”白衣少女的语气有点不满。
幻影女巫心中的失落一闪而过,但是很快又振作起来,“是啊,怎么能被这种东西玷污。”
“我知道你一定会带我去的。我永远相信你。”白衣少女捧起她的脸。
“我一定会带你去的。去到了那个世界,你的眼睛就能治好了,”画纸被点燃了,边缘在火焰中卷曲起来,然后在烧焦的火痕里一点点消失,没有留下灰烬。就连这幅画也是幻觉。“就像我一样。”
“我们一定能去。”
“我们一定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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