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更定,大雪三日,炭盆里的炭火烧的正旺,顾幼安身穿粉色袄子坐在榻上,手里抱住一个暖手炉,另一只手拿着信件。
顾幼安轻笑一声,她将信件轻轻的放在烛火上烧,火舌瞬间吞噬了信件,火光一闪一闪的跳动,映衬在她的眼睛里。
叶清臣走上前询问:“可是要去?”
“去,为何不去?”这盛景澈来了汴城及合约按兵不动,为何要在今日请她去西郊的寺庙一聚。
“小姐,谢公子那边?”
顾幼安的眼神动了动,瞳孔紧锁,“我不是她的犯人,不必瞒着他。”
“可是小姐……”叶清臣迟疑的问。
顾幼安知道他的考量:“这里是大雍,不是晟国,他不敢伤害我。”
书信上的字迹让她倍感熟悉,好像无数次见过,墨迹未干,笔力雄劲,通过书信,她能感觉到写信人的气息。
她顿了顿手,“我倒要看看盛景澈要做什么。”
一个远在千里迢迢远在盛国的人,却求娶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子,谢到卿忌惮的人他要好好的瞧一瞧。
她撑起身子抬头看着他,“你今日不必跟着去,若他见了你这张脸,一定会认出你的,现在大雍和晟国的局势未明,我一人前往即可。”
那日盛景澈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转,他一定认识他们,知道他们在一处,可今日的信件中并未提及叶清臣,他们三人绝不是好友关系。
叶清臣拿着梳子轻轻的梳着顾幼安的头发,他拿起梳妆台上的发簪,顾幼安摇摇头:“用五彩偏凤发钗吧。”
叶清臣把发钗在她头上比了比道:“会不会太招摇?”
镜子从映出一场苍白的脸,这几日诸事繁多,人憔悴了,她摸着自己的脸,笑道:“见客就要盛装打扮。”
那盛景澈打扮的就像一只花孔雀一样,她不能被那花孔雀比了下去。
叶清臣的手很巧,顾幼安摸着头上的辫子,“你之前也为长公主编发吗?”
叶清臣的手顿了顿:“长公主金尊玉贵,我只为小姐编发。”
顾幼安的眼神沉了沉,也是那几年在长公主府的经历让原书中的叶清臣黑化吧,勾引顾幼安,这对于一个闺阁少女就是社会性死亡,在某些古书中,女子被外男摸了一下手,就要把手砍下来,想到此处,她不禁摸了摸自己的手腕,太痛了,到底是多严的礼教和多狠的心才能把自己的手腕砍下来。
顾幼安微微笑了笑:“若有人发现你是男子,你就去阉割吧。”
铜镜中叶清臣的脸色僵了僵,“好,我不会坏了小姐的名声的。”
顾幼安眼色一转,“你可知我在说什么?”
她站起来看着叶清臣的脸,“为了长公主的利益,你竟然什么都能答应。”
围炉煮茶,沸水在壶里吱吱的响,她和盛景澈对面而坐。
盛景澈倨傲的看着他:“听闻你失去了之前的记忆,我能为你把脉吗?”
顾幼安歪着头看着他道:“我竟然不知盛小侯爷是江湖骗子?”
盛景澈一只手握着茶杯,抬眼看着他,“我是你的故人,也是你的旧情人。”
顾幼安嘴角抽动,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你的眼里没有爱意,怎么可能是我的故人。”
盛景澈双手撑在桌子上,俯身看着她:“一别数年,我竟然不知你已经变成了这幅模样。”
盛景澈伸出右手抚摸着她的脸,顾幼安头偏了偏:“盛小侯爷自重,我是谢道卿的未婚妻。”
他笑了笑,眼神暗淡下来:“我听闻你在打听天子号的下落,我已经向大雍的皇帝求亲了,只要你和我去晟国,我就为你解惑。”
顾幼安微微抬起头,“我和谢家定亲,谢家分给我一半的家业,这些家业会成为我的私产,盛小侯爷难道一位自己能用一张圣旨就让我乖乖和你走吗?”
盛景澈捏住顾幼安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看着自己,“你什么时候成了财迷?”
顾幼安瞪了他一眼,一巴掌打在他的右脸上,“请小侯爷自重,你不顾忌名声,我还要呢。”
盛景澈摸着自己的脸,“还是这样的泼辣,像从前一样,这张脸天下只有一张,打坏了你会心疼的。”
顾幼安站起来将茶水从他的头顶淋了下去,茶水灌进了他的衣领,盛景澈的睫毛闪动,她抓着顾幼安的手弹开了茶杯,“你做什么,顾幼安,这是冬天,你要冻死我还是要烫死我啊!”
顾幼安坚毅的眼神看着她,她无视盛景澈的怒火,“我让你醒醒脑子。”
顾幼安坐在椅子上,她甩出一沓钞票,“我要知道真相?”
盛景澈慵懒的坐在位置上,轻笑着:“只要你跟我走,你就能知道所有的一起。”
顾幼安转过头,窗外鹅毛般的大雪纷纷,“为什么要求娶我?”
叶清臣的眼神里有忠诚,谢道卿的眼神里有执念,顾长明的眼神里有野心,可唯独眼前之人眼神里只有算计。
“我一个孤女,什么都没有,你为何一定要娶我?”
盛景澈笑了笑:“你想离开汴城,离开谢家,而我能带你离开,不如嫁给我,去晟国。”
顾幼安道:“大雍和晟国开战在即,一个女子只会成为两国的牺牲品,你若真的爱我就不该求娶我,让我在两国之间的处境为难。”
顾幼安将茶水掉在炭火里,很快就冒起了白烟,“我就像这杯水,当战火烧起时,我只能死。”
晟国野心勃勃,多年来一心想吞并大雍,昭元帝心狠手辣,却也是一位好皇帝,顾长明野心勃勃,也是一位清正廉洁的大臣,谢道卿老谋深算,也只想稳固朝堂。
“你是晟国人,我不能背叛自己的国家。”
“国家?”盛景澈气急,她双手按在顾幼安的肩上,“等你恢复记忆再提国家和立场吧。”
他忽然拉过顾幼安的手腕,手指搭在手腕上,面色平静,心中震颤,“你心脉受损,幼安,和我去晟国,我为你疗伤,你找到失去的记忆。”
顾幼安抽回了手,“盛小侯爷,你不应该主动求娶我。”
李毅薄情多疑,顾幼安是顾长明的妹妹,是谢道卿的未婚妻,盛景澈求娶顾幼安,难免会让李毅怀疑到两人,一个深闺小姐,如何能让晟国风流倜傥的小侯爷亲自求娶的。
“你一句求娶,就让顾家谢家和陛下离心,盛景澈,你敢说自己没有私心吗?”
屋内的炭火烧的正旺,顾幼安忽然抓着盛景澈的衣服:“你下毒了?”
盛景澈笑了笑:“下毒,我还不屑于这种手段,我们被算计了,今日你出门的事情还有谁知道?”
他感觉一阵眩晕,挥手打翻了炭盆,火花四溅,火光瞬间吞噬了一旁的帷幔,她看着燃烧的大火,一把推开盛景澈:“你疯了吗?”
顾幼安拔出头上的发簪狠狠的扎进胳膊里,脑中一瞬间的清醒,她拖着盛景澈推开门,今日决不能死在这里。
慌忙跑过来的叶清臣扶着她:“小姐。”
顾幼安掐着自己的胳膊,半个身子靠在叶清臣的身上:“有人算计我们,带我离开这里。”
说罢她踹了一脚身旁的盛景澈,“我们快走。”
盛景澈身份敏感,依据小说的设定,待会就会有人来捉奸,顾幼安必须快点离开这里。
叶清臣抱起顾幼安,顾幼安搂着他的脖子,寺庙陷入一片慌乱,叶清臣和顾幼安趁乱跑了出去。
顾幼安拉着叶清臣的衣服,“别回谢家,去别的地方。”
她尚且不知是谁下的手,谢道卿有没有参与这件事情。
叶清臣带着她来到一间房舍中,他轻轻的将顾幼安放在床上,顾幼安攀附上脖子,漏出一小节的手腕,面色潮红,媚眼如丝,叶清臣偏过头,顾幼安按着他的脖子咬了上去。
他微微惊讶:“小姐!”
鲜血流入顾幼安的嘴里,半晌过后,手臂轻轻的滑落,她沉沉的睡了过去。
叶清臣为她搽着血迹,他摸着自己的脖子微微地笑了笑。
他握着顾幼安的手给她输送内力,她的额头上起了一层薄雾。
门忽然被撞开,谢家的侍卫把院子团团守住,顾幼安微微睁开眼睛撑起身子看着他,忽而又晕了过去。
谢道卿看着叶清臣脖子上的牙印,眼神晦暗不明,叶清臣也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不直觉的摸了摸脖子。
他慢慢的推着轮椅上前,右手摸着顾幼安的脸,“你离开吧,这里有我来照顾。”
“公子……”叶清臣看着谢道卿有点迟疑。
谢道卿一掌打在他的肩上,“我同意你留在她的身边是为了保护她,而不是让她遇到危险,叶清臣。”
听到叶清臣这三个字,叶清臣愣了愣,他垂下头,“请照顾好她。”
四下寂静,谢道卿掰开她的嘴将一颗小小的药丸喂到了她的嘴巴里。
“我该如何保护你?”前有剑南盛景澈,后有叶清臣,若非有一纸婚约和谢家的家业,顾幼安不可能成为她的未婚妻,他抚摸着自己的眼睛,如果他完全瞎了,顾幼安会不会心疼他,留在自己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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